楫离对端墟说:“你也出剑吧,我不会偷袭你,但你我今天必须决斗一场,否则,你别想离开这个院子!我知道你在长无绝宗还有备用的躯体,我就把你的元神打回到长无绝宗去!”
风倚鸾心说,楫离今天好霸气!
楫离一直都贴身系着僖王送给他的敛息丝绦,所以旁人看不出他的境界。
端墟这才意识到,楫离是真的已经提升到五品初阶了,所以他有这个底气和自己翻脸拔剑!
端墟故作沉稳地一笑,说:“楫离兄刚刚升到五品,想找人试试手也对,我便奉陪了,顺便嘛,也正好能见识一下战王尊者传承的实力,挺好挺好,你我点到为止,我一定会手下留情的。”
其实他心中在想,大家都是五品,更何况我比你还高着一阶,若真要斗个高下的话,呵呵……
楫离说:“不必手下留情!我会尽全力攻击,你只需把你保命的绝招全都拿出来!”
端墟笑得一脸尴尬,说:“你看,我没有随身兵器,只有琴可弹,怎么和你斗?”
楫离愣道:“你的剑呢?”
“早在多少年前解魂离体的时候,就和很早以前的旧躯体一起丢了,后来,就再没有置买过正经兵器,你何时曾见我正经出手过?”
风倚鸾听到这话想起来,最初认识端墟的时候,他带着一张琴,手中拿着一枝竹杖装瞎,好像的确没有见他拿出过什么正经武器,就连杀掉厌涂国的卫猽,也是随手拿了宫女的一把剪刀……
只听端墟又说:“对我来说,兵器都是身外之物,随时可能丢失,我行走江湖多少年,只凭脑子,以及,随手拈来皆可为剑。”
楫离说:“随你!那就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
话音未落,楫离已经使出战王传承中的念正剑法,剑影劈来,剑势浩然磅礴,眼看就能把端墟的躯体绞杀至支离破碎。
端墟不反击,只把袍袖一挥,‘鬼巺风’席地而生,卷起树上和地上的碎叶,在他面前结为三层防御屏障,阻隔楫离的剑影攻势。
楫离见剑招被屏挡,立即变换招术,又使出从战王传承中得来的雷火天涛功法,变左手剑诀为掌,虚抚过剑身,便有一道雷火直奔端墟而去。
结界内霎时之间雷电交错,灼烧成了一团火海。
“你还不还击么?我正好用这术法将你的身躯炼成一枚大丹!或者,把你的身躯还原成一堆材料!”楫离以言语威胁。
端墟急忙以一团森寒鬼气护住全身,雷火并没有伤到他分毫,紧接着,森寒鬼气迅速在结界内蔓延,吞噬消解着楫离放出的紫电炎火。
他毕竟比楫离活得更久,实战经验也更丰富,至于防身保命的手段,肯定少不了。
风倚鸾见识过端墟的森寒鬼气,当时他们在融吟河上冻结河面的时候,他展露过此术。
她在结界外看着,早就握紧了拳头,替楫离提着心。
因为端墟是五品中阶,修为比楫离高了一阶,两人的实力相差虽然不算大,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人正式动手,不知道真正打起来谁更强,所以心里没底;
最重要的,是端墟这家伙诡计颇多,此时他一昧地只避让,没有出手还击之意,不知道他是自知理亏而心虚了呢,还是在另打着什么别的鬼主意?
风倚鸾为楫离揪着心,却不知道,楫离心中自有主张,方才他在屋内逼问端墟的时候,想起自己当时是被法阵拽进流沙中的,如果此事是端墟所为,那么,只需逼着他斗法阵就能看出来。因此他想用不依不饶的攻势,逼着端墟亮出他的实底。
端墟接下楫离的两波攻击之后,呵呵笑道:“楫离兄这新学的雷火术法很历害啊,不过都说了切磋切磋点到为止就好,何必使出全力呢?”
楫离说:“点到为止?别一厢情愿地做梦了!我从一开始就在说,我要把你杀回长无绝宗!”
第504章 吾本狂人,谋不尽天下
楫离一边说着,一边踏步向前,站在了结界正中间位置,不等端墟反应过来,他已经迅速布下了几个层层呼应的基础法阵。卸甲破防、防御失效、术法阻断、真气迟滞。
楫离在战王尊者的传承内,正好得到了一部《赤练天武灵阵图》,学会了各类法阵。所以他起手以剑术攻击是虚,实际上是要逼端墟与他斗法阵。
端墟只要一出手布阵,只要看出他的法阵与吞漠谷中的法阵陷阱是出于一脉,真相就能立见分晓。
因此楫离假装出狂傲的样子,大声笑道:“看你还如何防御?你若破不开我的法阵,便再没有别的退路!”
端墟无奈道:“你疯了?你真要杀我?”
端墟想破开结界逃出去,但是楫离根本不给他那样的机会,楫离给结界也加上了三层加固法阵,端墟如果只顾着破开结界逃出去的话……有这工夫,肯定早就被楫离斩杀了。
端墟看到这阵势,更加不敢乱动。
楫离心中暗笑,又喝道:“你难道解不开我的法阵?你不敢出手,究竟顾虑什么?你若真的没有陷害过我,就出手解我的法阵,或者再布下法阵相克相对,你若不敢,就真是坑害我的人,我便杀你一次也无妨!”
端墟面色灰暗:“原来如此,看来我一向小看你了……你不怕与我结仇?”
“怕你?你的修为在五品徘徊多少年了?我怕你?虽然杀不了你,但是你只要敢来找我报仇,我见你一次杀你一次,看你有多少躯体备用!若不是鸾儿帮你费心买材料,你拿什么造躯体,多杀你几次,你的躯体全都用完了,便自然魂消魄散,还拿什么威胁我?”
这话全都说在端墟的痛处。
端墟叹了一口气,说:“罢罢,住手,我承认,我承认是我坑害你的,停手吧,打下去没有意义。”
风倚鸾抱着胳膊站在结界外,说:“没想到,竟真是端墟你坑害楫离?若不是他命大福大,此时肯定早就死在流沙之下了,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我一直都提防着,不敢全信你,觉得你在挑拨我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但是万没有想到,你居然会歹毒至此?”
端墟垂着眼睛,说:“没错,是我想谋害楫离兄。”
楫离说:“不要再以兄相称,我没有你这样的兄长或者前辈!”
端墟说:“行,既然说清了,我可以走了吧,今晚前殿内还在摆着庆功宴席,玥阖国的所有大臣都在宫里,丹房这边闹得这么大,不怕被人看到?”
楫离依然不放他:“想走,你得说清楚究竟为何想要害我,我何时得罪过你?”
端墟说:“得罪,倒不至于,只是对我来说,你本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我在路途中遇到了鸾姑娘,见她耿直可爱,我便想收她为弟子,教她与我一起在这世间搅弄风云,但没有想到,会在寇重五的大营中遇到你,有你在鸾姑娘身边,她有任何事情一定会先和你商量,而不是找我,我便无法施行我的想法。”
风倚鸾也听得来气,质问道:“所以你就吹边风,挑拨离间?”
端墟苦笑道:“但你们两人却不是那么好哄的。”
风倚鸾怒道:“你是不是脑子有毛病?你自以为聪明,用尽计谋,其实你是个疯子!说什么搅弄天下风云,你图什么?对你有什么好处?”
端墟正色说道:“我所谋者,并不全是为了我自己,我就是恨王朝,就是想搅动这大陆上的现状,想给野修们挣得更多的生存空间,我认为自己所做的事情并没有错,我问心无愧!”
“这就是你要害死楫离的理由?!”
端墟说:“若没有我的设计谋划,你们两人根本不可能混进王宫,更不可能在僖王面前混得如此地位!但你们两人总是一条心,而鸾姑娘眼看着很有可能是王族血脉……”
说到这里,他盯着楫离:“你若不愿意站在我这一边,你帮鸾姑娘,就是在帮王族,她若是王族的血脉,你便是野修的叛徒!所以我要杀你,自认为坦坦荡荡,并无过错!”
风倚鸾脱口而出道:“我看你是真的有病!执念成病,而且病得不轻!”
楫离对风倚鸾说:“鸾儿我听明白了,他就是想控制所有局面,控制所有人,控制不了的,他就想除掉为净。”
端墟却伤怀道:“看来你们两人真的不懂我啊。”
风倚鸾指着端墟说:“我的确不懂你,你可以恨王朝,可以恨诸侯王族,你可以试图反抗,或者搅浑水,这都能理解,但你自以为是,自作聪明,你自己想一想,你这些年谋算着做了多少事,但算对了多少?终究成了多少?”
端墟悠然叹道:“我是算不尽啊。我算得过人,但是算不过天,比如楫离兄有天佑的气运,能死中得福;比如这王朝也有不尽的气运,不是我能轻易谋算得动的。”
他垂手站着,继续说道:“是我太弱小,妄图逆天,以为能算尽天下,但往往事与愿违……但是,我不会罢休,绝不罢休!”
楫离冷笑一声,再次用剑尖抵在端墟的咽喉。
“依你之意,只要我们两人不听你的摆布,你就还会除掉我们?”
端墟勉强呵呵笑道:“话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所说的不罢休,是指我所谋的大事,不是针对你们两位啊。我害你一次不成,就不会再去害你第二次的,我也是要颜面的人嘛,而且,你也知道,你杀不死我的,杀我只是泄愤,白浪费我一副躯体,何必呢?再说了,如果不是我错算,你也得不到战王的传承,今天你也没有实力能拿着剑这样逼迫我,对不对?从这个角度来看,你还应该感谢我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