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她更坚决地向端墟和僖王表示,无论如何,都要借机混进皇都。
端墟便替她想了这一出欲擒故纵的苦情戏;而僖王基于先前的承诺和对舞茵痕的敬重,也肯帮她。于是今天僖王和舞茵痕都演得很投入,再加上迷香的效用,成功哄得郑大人和冯大人主动表示愿意带着舞茵痕和她的姐妹们去皇都。
有了郑大人铺路,舞姐姐一定能在皇都中站稳脚跟的。
只是……为了南雾萝门、为了师尊和同门,舞姐姐这些年来这一路风尘着实很不容易,身为五品高阶的修真者,却只能以此种混迹于风尘的无奈方式一步步地接近目标……
风倚鸾暗自轻叹一声,她替舞姐姐她们不忍心,却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
就在风倚鸾暗自发呆的时候,僖王和郑大人已经换了话题,相谈甚欢;不多时,舞茵痕也补了妆容重新回到大帐中,带着姐妹们继续翩翩起舞。
僖王的宴乐依然直至夜深才散。
夜里,子时已过,风倚鸾没有打坐修炼,一身轻松,正准备歇息,忽然一道人影再次闯进了她的寝帐。
“霜夜大人。”风倚鸾没好气地说:“看都不用看就知道又是你,本公主这寝帐已经快要变成大人的院子了,随时想来就来,想进就进,连招呼都不用提前打的。”
风倚鸾觉得心好累,这些天,一到夜深人静的时候,不是她窜到舞姐姐的帐篷里,就是霜夜窜到她的寝帐来,每天晚上来来回回的,就没消停过几天。
霜夜先随手布下几道结界,才轻声说:“我既然来,肯定是有事要与鸾公主说。”
“大人,我们之前说好的,我在帐篷外面挂起烟熏鸡你才来,我一次都没有挂过,你不请自来了几回,太不守约了。”
霜夜:“……公主为何还惦记着烟熏鸡?”
风倚鸾说:“因为好吃啊,大人不想尝一尝么?”
霜夜笑着摇头,随后取出了一枚精巧的木制令牌,说它是令牌,又形似腰坠饰物,令牌上端系着金色丝线,下端挂着金色的丝穗,正面和反面都刻有符文。
霜夜将这只小巧的令牌递到风倚鸾面前,风倚鸾却没有接,反而把双手放在身后,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同时她心里七上八下的,霜夜又要在自己这里打什么主意么?想来这玩意应该不是什么好东西吧?
霜夜说:“鸾公主放心拿着。这枚符令对鸾公主来说,也可算是一件保命的法宝吧,今后,鸾公主若遇到任何危险,记得,必须是生死关头、极其紧要的那种危险,便可以通过这枚符令向我求救。”
“哦?”风倚鸾好奇地伸出手,终于从霜夜手中接过了符令。“可是为什么必须是生死关头的那种危险呢?”
“因为,我已经将这枚符令与我的元神和肉身建立了联结,关键时刻,鸾公主只需说出刻在符令上的咒诀,无论我身在何处,我的元神便会立即被符咒之力牵扯到你身边,这枚符令也会暂时化为我的形态,保护你的性命。但此术对我而言消耗巨大,鸾公主每动用一次,我至少得半年才能恢复完全,所以公主轻易不要使用,除非生死关头。”
风倚鸾惊讶地睁大了双眼,说:“我似乎明白了,只要我念出符令上的咒诀,大人的元神就会被召唤过来,并附在这符令化成的化身上,然后帮我打架,对么?”
霜夜说:“是这样的……但不是帮你打架,而是保护你的性命安全啊。”
风倚鸾说:“意思都差不多吧,无非就是我能打得过别人、和我打不过别人两种情况。如果我能打得过,就不需要召唤大人,如果我打不过,就需要大人来帮我打架,不就是这样的么?”
霜夜:“……就算是如此吧。”
他忽然觉得风倚鸾说得好有道理,而且能把如此严肃的事情说得如此浅显易懂。
风倚鸾又问:“大人还说,此术每施用一次,都对大人的元神消耗巨大,那如果我没事就召唤一次,而且是强行召唤,大人会不会过不了多久就被我折腾坏了?”
霜夜:“……”他忽然很后悔:“鸾公主还是把这符令还给我吧,让我再换个更安全的办法来。”
风倚鸾却把符令紧紧地攥到了手心里,并且再次把双手都藏在身后,调皮道:“大人既然给我了,就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嘻嘻,我和大人开玩笑的,不会闲得没事故意折腾大人的。”
霜夜说:“鸾公主若真要胡闹害我元神虚弱,我可以拒绝接受召唤,并且主动切断我与这枚符令之间的联系,这枚符令就会变成一块没有用的废木片。”
风倚鸾调皮地笑道:“大人放心好啦,不到生死关头,我是绝不会轻易向大人求救的,因为我得在意自己的名声,不能当一个只要打不过敌人就哭着找奶妈的废物呀。只是,我还有个问题,大人为何要对我这么好?”
第444章 春风得意马蹄欢
霜夜说:“公主莫问那么多。”
风倚鸾不依不饶道:“哼,大人不说,我就天天召唤你,每天召唤三次!”
霜夜用手指揉了揉额头,无奈道:“因为我得保你不死,你若出了什么意外,我的性命也就保不住。所以,我不是对鸾公主好,我只是爱惜自己的命,希望能尽量活得长久些。”
风倚鸾了然道:“哦,也就是说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也没有办法活了?可这是为什么?”
霜夜轻皱着眉,摇头道:“我不能说,公主也莫问。”
风倚鸾作出老气横秋的模样叹了一声:“唉,这也不问那也不问,全都是闷葫芦打哑谜,闷得慌啊。”
霜夜看着她的模样,微笑道:“鸾公主身上不也有很多的谜团和秘密,我不也一样地不问不追究么?”
“听大人的意思,是彼此彼此了?”风倚鸾眨眨眼,盯着霜夜。
霜夜转身,背朝着风倚鸾,轻声说道:“时候不早,公主请安歇吧,明天一别,不久之后我还会回来处理厌涂国之事,到时候再相见。”
说完,他化为夜色中的一道魅影,飘然离去。
风倚鸾站在原地怔了片刻,才小心收起了这枚精巧的符令。关键时刻救命之物?但愿,永远都用不到它罢。
……
次日清晨,郑大人和冯大人辞别了僖王和风倚鸾、元锐立,带着舞茵痕姐妹们以及大厨叔范保梓共十三人,乘飞舟飞回皇都。
无尘翡衣霜夜嫌郑大人的飞舟太拥挤、且速度太慢,自己御剑先行一步,飞回安枕阁去,还有不少事情要处理。
风倚鸾见霜夜不和舞姐姐她们同行,着实替舞姐姐松了一口气,否则,以霜夜的毒眼,一路上且漫长且无聊,难保他不会盯着每个人上下打量几十回,万一看出什么破绽就糟了。还好他不耐烦和众人一起返回皇都,这也算是舞姐姐的运气吧。
这两天,舞茵痕早已连夜复制完了所有原本属于自家师门的秘籍,并收存妥当,范保梓已经将秘籍正本交还给了风倚鸾,一切都做得不动声色,应是掩过了所有人的人耳目,
如今,她们带着师门的法宝和功法,终于踏上了远去皇都之路,在圣帝脚下,眼望得及安枕阁,离目标又近了一大步。挺好。
风倚鸾目送着舞茵痕一行人登上了郑大人的飞舟,看着飞舟缓缓升空离去,在心中默默地祝祷她们此去一切平安顺遂。
“郑大人这几个跟屁虫总算走了,但其实很不舍得舞姐姐她们离开啊,又吃不到大厨子叔做的菜了,唉~~这段时间我不如辟谷算了~~。”
僖王嘴角抽动了两下:“父王宫中御厨的手艺,都伺候不了你这张刁蛮的小嘴么?非得惦记着一个野修出身的江湖野厨子的手艺?”
风倚鸾说:“呵,僖王,等你回宫之后再说这话,对了,你之前还说过,要送大厨叔什么灵食仙厨菜谱,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机会能给他呢。”
僖王说:“总会有机会的,说起来,寡人也想让他偷偷学几道仙宴,关起宫门来,我们偷偷大吃几顿,哈哈。”
元锐立斜眼看着风倚鸾和僖王,心说,这一对贪吃的国君和公主,越来越像亲生的了,唉~。
送走了郑大人等,风倚鸾同僖王、元将军回到大营中,一声军令,整军启程,班师回国。
僖王骑着一匹大白马,满面春风、得意至极。
此次他稀里糊涂地被拉来亲征,起先还不情不愿地,闹什么“起床气”,没有想到一战功成,不仅把悍殇国打得落花流水,缩成了小小一团,而且,还一血前耻,掏空了悍殇国宝库几百年的积存,带回了一亿八千万灵石;不仅如此,更让他倍感痛快的是,此番一口气就吞并了悍殇国除毂错城及方圆百里之地以外的所有土地和城池,怎能不使人舒眉展颜?
或者说,用眉飞色舞、志得意满,都不足以形容僖王此时膨胀至极的心情。
僖王高声抒怀道:“三代啊!自祖太上先王以来,五百年的时间啊,我玥阖始终忍辱求生、隐忍无为,其中多少辛酸不易,不可尽数。而如今,终于一朝得以扬眉吐气!我盈氏先祖在地下知道了这个消息,还不知道要多高兴呢!”
风倚鸾在心中暗乐:僖王这话说得有趣,还真不是空来的感慨呢。普通人若说先祖在地下有知,那都是寄托情感的虚言,而僖王这一句却是真话,因为玥阖盈氏的先祖、僖王的爷爷和亲爹的确都在地下王城里面好好地活着,等着他得胜归来的消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