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煞气之势,神不能挡。我也只能先给她制一点药,让她服下。不过,这期间,她不能在天界呆了。这里始终弥散着煞气,虽不是很多,但也能对她造成致命的伤害。”
“好,我送她回家。”
“你不能送她,你不能接近她。”
“好,我不送她。”离火看着她,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唯有她,能触动他的心弦,能让他痛,能让他哭。
药王给初七熬了一些药服下,但初七终不见醒。后来,乾明知道了此事,立即赶往药王殿,向初七的体内注入了一些神力,初七方才见醒。
睁开双眼时,她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乾明,问的第一句话便是,“离火呢?”
“还在魔界呢。”乾明微微一笑。
“哦。”初七点了点头。
离火此时,正站在门外。听见初七的声音,维持了很久的情绪,再次崩溃,亦忍不住再次落泪。
“我怎么在这儿的?”初七声音虚弱无力,唇色亦十分苍白。
“你受伤了,离火送你回来的。”
“上神受伤没有?”初七忽然想起离火大战破落万形的那一幕,方才反应过来。
“没有,他无事。”
“无事就好。”初七松了口气,眼睛看着前方,心中仍然想着离火,“那他把我送回来之后,就回去了吗?”
“嗯。”乾明点了点头。
“又见不着了。”初七的神色略有失望。
离火伸出脑袋,悄悄地看了一眼她的脸。便只是一眼,又将头收了回去。他紧拽拳头,指甲虽不长,却深深地陷入皮肉里。想见她,想与她说话,想抱她,想亲她,如此,却只能害她。
“药王说,你被煞气伤得很重,得先回人间休养一阵子,以后,都不能见离火了。离火也同意,只要有他存在的一日,你可以永不回天界。”
“为什么永不相见啊。”初七支起身,神色有些激动。乾明立即扶住她,让她好好躺下。初七卧好之后,继续说道,“上神是绝对不会同意永不相见的。而且,虽然我现在受煞气影响,身体不好,但只要我回人间将身体养好了,不是可以继续见上神吗?”
“还是不见为好。”药王补充道,“虽然你的身体有可能会变好,但是体内终是余有煞气的。如果继续相见,会积聚更多的煞气,彼时,命陨,可能只是一瞬间的事。而且,你之前受魔气重伤,若不是乾明上神为你灌注神力,保住仙元,你恐怕就……”
初七将脸枕在枕头上,眼睛看着一侧发呆。眼泪从眼角溢出,她嘟嘴说道,“哪有那么严重啊,为什么要永不相见……这样的话,我和上神,不是就断了吗?我不想断。难道上神就想断吗?凭什么啊……”
离火闻此,难受得紧紧地抓住门框,所有的力气都使在了上面。为防门框碎裂,引起初七的注意,他只好缓缓松手。松开的那一刹那,纤白的手指轻轻地颤动着,好像废了一般,失去了所有的气力。
“仙子,你是在拿命去赌啊。”药王强调道,“惜命啊!”
听见“惜命”二字,初七又想起了自己对离火的承诺。眼泪,不禁流得越发厉害。若是她走了,这个世上,可能真的只剩下他一个人了,可能再没有人像她那样去爱他了。她要惜命,为了他,要惜命。虽暂时不能相见,但只要她活着,只要他知道自己在远处爱着他,那么他就不是孤单的。
“我明白了,谢谢药王,谢谢乾明上神。”
待初七休息好之后,乾明找了一辆马车,亲自送初七回家。离火一直躲在附近,默默地注视着她。虽不能见她,但也要目送着她离开。
乾明带初七行至南天门,柳杨子见了,立即起身问初七身体如何。初七只是笑着说,“好着呢,柳杨子你不要担心。”
柳杨子眉头微蹙,只是点了点头。
门口有一辆金色马车,车前是八匹雪白天马。初七在乾明的搀扶下上了车,帘子搭下之后,离火才敢走出大门,站在断台处看她。柳杨子见离火这神情,甚是心疼二人,却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
马车离去时,大风掀起了车上的帘子。便只是那一眼,初七就看见了离火。她激动起身,大叫了几声离火的名字,伸出右手想要去拉他。
离火见她脸上的喜色,实有不忍,飞出断台,悬在空中,二人指尖刚要相触,马车速度太快,初七最后还是摸了空。
离火没有继续上前,只是紧拽拳头退回断台。初七看着自己微屈的手指,脸上的喜色逐渐黯淡。她抬起眼睑再看了一眼离火,他那黑色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雪白的云雾之中。
“他没有来。”初七垂首,神色落寞。一滴眼泪从她的眼中掉落,她喃喃道,“我知道他是为了我。”
第49章 各怀鬼胎
天界上清殿,天帝正襟危坐。无告天君俯身拱手,肃立在前,回禀道,“禀陛下,方才,离火上神与晏初七双双坠入污靡池,毫发无伤。”
“又是毫发无伤。”天帝眉头紧蹙,紧拽龙头的右手收得更紧了些,“晏初七为何会在魔界,他们又如何会双双坠入污靡池?”
“晏初七是由迫落万形带往魔界的,至于为何会坠入污靡池,是因为邓儿呼前来找离火上神算账,说他杀了他的儿子。”
“他如何会杀掉邓儿呼的儿子,吾不是让他在魔界安分地待着吗?”天帝淡金色的双眼浮出一些怒意。
“这好像也是因为初七仙子……邓儿呼的儿子邓无畏想对她动手,上神便出手杀了邓无畏,才会有此一出。”
“这晏初七究竟为何又去了魔界!”天界猛地拍打了一下龙头,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动,“看来,让她留在离火身边,确实是一个错误。只是现在,又动不得她,这离火对她似乎越发上心了!她究竟是个什么妖精!”
“陛下息怒。”无告小心翼翼地说道。
“这长魔令想到法子去拿了吗?”
“禀陛下,实在不行。长魔令在污靡池中,便只碰那池液,不管是仙是魔,身上的皮肉都会消融干净。我亦用了陛下予我的天雷网,但是天网刚入其中,便消弭不见。”
闻此,天帝整张脸都拧在了一起,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摆了摆手,说道,“罢了,吾自会想法子得到那长魔令。”
“对了,陛下。我发现不仅是我们想得到那长魔令,连魔界公主也派魔在池边日夜打捞,想取出长魔令。”
“她又如何想得到这长魔令?想借此来对付我们天界吗?想当年,魔帝差点抽干污靡池池水,都无法将其从池中取出……”
“这个长魔令……确实……”
“算了算了。”天帝扶额,垂首看着无告说道,“汝先去将离火找来,吾有话对他说。”
“是,陛下。”
无告拱手退下,风神君疾步而入。见了天帝,他立即拱手而拜。天帝问他何事,他立即答道,“陛下,我殿仙侍玉竹前日随龙王去人间施云布雨,再未归来。”
“汝且规定他什么时候返回?”
“卯时出门,未时返回。”
“汝且派人出去寻过。”
“寻过,一直未有音讯。”
“上一次是混元真人的弟子离判失踪,于是丢了一枚仙丹,最后让晏初七服下,结果至今都还未查出离判的下落。这一次,又是你紫霄殿的玉竹失踪……”天帝神色愈发难看,整个身体周围的金光都变得越发黯淡。他猛地抓住龙头,吼道,“究竟是谁,胆敢动天界的仙人!”
天帝唤来元德将军,对他说道,“元德,汝究竟是如何办案的?!”
元德浓眉微蹙,拱手问道,“陛下说的可是?”
“离判找到没有?如今,紫霄殿的仙侍玉竹又失踪了,汝究竟是如何办案的!”
元德将军和风神君都是第一次见天帝如此愤怒,近段时日,天帝的情绪似乎变得越来越焦躁,愈发不像往常那个平和淡然的天界之首了。
“回禀陛下,之前我查到仙丹是阴山鬼王送给晏初七的姐姐做贺礼的,我又去问那阴山鬼王,发现仙丹是邓儿呼赠与他的,但邓儿呼死活不承认仙丹是他抢的,更坚持说自己从未见过什么离判。我之前问过混元真人,发现混元真人与他有过节,而邓儿呼很可能是为了抱负混元真人才抢了仙丹,至于这离判仙童……有可能已经……”
“那玉竹呢!玉竹哪儿去了。”
“我现在就去查。”
“尽快将此事查清!不然吾这天界的仙人,岂不是谁想动就动的。至于离判之事,一定要有足够的证据,不能妄加揣测!不能冤枉一个,也不能纵容一个。弑神戮仙,乃大罪!汝身负重任,定要查探清楚。”
“臣遵命!”
元德将军和风神君悉数退下,天帝垂首扶额,眼睛微闭,模样十分不安。一股淡淡的黑气在他的身后微微弥散着,但又被身上的金光给压了下去。不多时,离火进入大殿,天帝立即放下右手,努力缓和了一下自身的情绪。
天帝正欲发话,未曾想离火先行跪地乞求,“父帝,可有法子去除我身上的煞气,便是削去神籍,剥皮抽筋,受尽世间极刑,我亦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