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绿坚决的摇了摇头:“两千块钱不能再多了,我还要吃饭呢!”
“你这个小姑娘,可真是……算了算了,就当是做做好事,给你了!”
林绿转过身,笑了起来:“可以用手机支付吗?”
“当然可以了,我这里虽然是古董店,但我可不是老古董……”
等到林绿拿着珠钗出了门,店主坐回到摇椅上,原本沉着的脸色一下子晴朗起来:“这玩意儿放了五年都没有卖出去,我早就想便宜出货了……唉,带血的首饰不吉利啊,得亏这小姑娘不懂……反正是没本的生意,盗墓的兄弟随手丢给我的小玩意儿,两千块钱也是赚了……”
店主的话,林绿自然是听不到的。她揣着装着珠钗的小盒子,提着装衣服的袋子,踏上了回家的路途。
深夜时分,林绿才回到了自己家里。煮了一碗炸酱面当做夜宵吃掉之后,她走进卫生间,将珠钗取了出来,泡进了洗手盆里。
看着泡在水里的珠钗,她忍不住抬起手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脑袋秀逗了。
花两千块钱买这个东西做什么?又不能吃又不能穿的,只能收藏起来。可是,自己并没有收藏古董的爱好啊!当时自己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两千块钱,已经是自己一个月的生活费了。
将珠钗在水里面泡了好一会儿,那些深深沁入珠子里面的血色一点儿也没有消散。看来,只能忍受着了。
林绿将珠钗取出来用毛巾擦干,放进店主友情赠送的仿古雕花木盒子里,随手搁在了梳妆台上。
半夜时分,林绿被一阵尿意憋醒,掀开被子起了身,迷迷糊糊的朝着卫生间走去。
今夜月色如霜,白亮亮的透过窗户照进来,洒落在地板上。屋子里的一切,隐约可见。
林绿走出卫生间,正要走向床铺,忽然之间,看到房间角落里,站着一个女人。她惊得整个人都愣住了,竟然没有尖叫起来。
怎么说呢,经历了那许多诡异事件之后,她的胆子,已经比从前大了许多了。
房间角落里的女人,背对着她,看不到模样。只见对方身着一条样式古旧的白裙,上面痕迹斑驳,仿佛是干掉了的血迹。头上梳着古代女子的发髻,有些散乱了。她单薄的肩膀微微耸动着,仿佛是在哭泣。
鼓足勇气,林绿开口问道:“你是谁?为什么在这儿?”
话音刚落,那女子像是被惊吓到了一样,身影一阵晃动扭曲之后,就消失无踪了。一声长长的轻轻的叹息声,仿佛自虚空之中传来,微不可闻。
林绿连忙走到门口打开了电灯开关,房间里亮起来之后,才觉得自己整个人又活过来了。
现在这种情况,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由头是从哪里来的。
林绿走到梳妆台前,打开那只雕花木盒子,取出了那倒霉催的珠钗。
就知道,就知道!自己莫名其妙的想要这支珠钗,一定是有原因的!果不其然,这上面分明附着一只幽魂!
几百年了还没有散去,心里的执念是有多么深重啊!
林绿拿着珠钗,上上下下的仔细查看,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地方。看了一阵子之后,终于发现,在珠钗的尾部,镌刻着一行很不明显的繁体字迹。
她看着那行字迹,不由得轻声念了出来:“枉费相思,不敢言之……”
第29章 梅娘的故事
“枉费相思,不敢言之……”
林绿看着手中古旧发黑的珠钗,低声道:“你想告诉我什么?”
“要怎么做,你才肯再入轮回?”
一种类似于挑战一般的心理,在她心中生了出来。
自然,她可以将这支附身着鬼魂的珠钗丢弃,从此置之不理。但是,心里却总觉得不甘。既然对于鬼魂这一类的存在没有那么害怕了,是不是,可以挑战一下自我,顺便,为自己的小说积累一下素材呢?
对,这是多好的素材啊,丢了多么可惜!
也许,自己会发现一个缠绵悱恻或者肝肠寸断的故事呢……
如此想着,林绿将那珠钗又放了回去。然后,坐在梳妆台前,开口说道:“你为什么还不肯去投胎?是因为有心愿未了吗?你死得冤屈,所以想要报仇雪恨?”
她说完之后就等待了一会儿,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像是自己在唱独角戏一般。
“请你出来见见我,好吗?告诉我你的故事,也许我可以帮助你……”
房间里安安静静,只有她自己的声音在回响着。风吹过树林呜呜的响着,远远的传来。她几乎以为是谁在哭泣着,侧耳细听了一下,确实只是风声。
林绿又等了半晌,女鬼都没有再出现。她打了个呵欠,只得准备上床睡觉了。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楼底下一阵嘈杂的声响传来,吓了她一跳。
匆匆来到楼下,她看到,声响原来来自万年没有打开过的那台老式电视机。那上面一片雪花,发出呲呲啦啦的杂音来。
电视机怎么自己打开了?它的型号非常老旧,是不存在定时开启这一说的。
林绿走过去,睁大眼睛看向屏幕,看了半晌,依旧只是一片雪花。无奈的摇了摇头,她正准备抬手将它关掉,就在此时,电视画面一阵扭曲,然后,开始显示出画面来。
最开始的时候,画面非常模糊,像是网上的盗版小视频似的,什么都看不清楚。渐渐的,画面开始清晰起来,可以看到人物和场景了。
色调是淡淡的,像是古旧的国画。也像是,深藏在脑海里的,久远的回忆。
数百年前的,属于一只幽魂的回忆。
是一个看起来很大很雅致的花园,一眼望不到边缘。亭台楼阁流水假山样样俱全,一见就知道这是一户富贵人家。
碧绿的湖泊之上,朱红曲廊通向一座宽敞的凉亭。上面挂着的匾额,写的是“听荷亭”三个字。
湖上莲叶翩翩,遮蔽住了大半个湖面。下雨的时候,那声音一定非常好听。
亭子四周挂着白色轻纱,被风吹起,飘逸若仙境。
亭子里面摆着几套朱漆雕花桌椅,坐着几位古装少女。上首坐着一个表情严肃的女夫人,正在教导她们念书。一个个或清脆或娇柔的声音,读书的声音交汇在一起,形成了一首动人的歌谣:
“……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弄之瓦砖。……乃生女子,载寝之地,载弄之瓦……”
读书声遥遥的飞过湖面,飞向一片梅花林。此时梅花早已经凋谢,林内尽是枯枝败叶。一位穿着鹅黄色衣裙的少女从树后探出身子,看向凉亭,眼里满是期羡之色。
那里没有她的位置。
这位少女生得非常的美貌,堪称国色。那些身在凉亭里面的女子,没有一个比得上她的。
细细的整齐的娥眉,水润的大眼睛,仿佛永远含情一般,简直会说话。小巧的鼻头,饱满的花瓣的一样的嘴唇,不用涂上胭脂,也自带着鲜丽的水红色。再配上白嫩的皮肤和乌黑的头发,实实在在是一位俏佳人。
但是她的穿着很是陈旧了,也有些不合身,好像是从前的旧衣裳。她的首饰只有简单的几朵绒花,斜斜簪在她的发髻上。
就连走到亭子里送水果点心的丫头,头上都比她多两件首饰。
夫子教导少女们读了一会儿书之后,就让她们休息一下。她们顿时活泼的站起身来,走来走去,互相交谈起来。有的拿起精致的点心吃了起来,那香味被风吹过来,引得这边绝色的少女咽了一下唾沫。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里头发出咕咕饥饿的声音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抱着一叠书本,自湖岸边经过。引得凉亭里的少女们纷纷抬眼看去,娇声低笑起来:
“是范表哥!”
“他总是这么用功,时刻书不离手……”
“范表哥这样的大才子,居然还是这样刻苦……”
“那当然,马上就要春闱了,范表哥可是冲着状元去的,能不刻苦吗?”
“范表哥生得也好啊,嘻嘻,据说他在他们家乡,可是有玉郎这个绰号的。每次出门,都能掷果盈车……”
“咳咳——”一个看起来装扮最华贵的少女咳嗽起来,引得众女纷纷噤声,不敢再开口了。
那少女端肃了脸色,说道:“一个个乱嚼什么舌头,范表哥也是你们可以拿在嘴上乱说的吗?”
“大姐姐,我们再也不敢了……”
“是啊大姐姐,你别生气了。”
被称为大姐姐的少女这才缓和了脸色,说道:“别怪我说你们,范表哥虽然在我们府上借住,却不是那些打秋风的穷亲戚。他家在扬州那边,是数一数二的望族。他的祖母是当今陛下的亲姐姐,受人尊崇的长公主。这般身份,岂容你们随意挂在嘴上,想说就说一番?”
“大姑娘说的是。”夫子此时也走了过来,严肃的表情化开,露出赞扬的神色来:“身为嫡长女,确实有长女的风范。”
“夫子谬赞了。”大姑娘嘴上谦虚着,眼里却隐有得色。
就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那位被称为范表哥的少年,已经走到了梅林旁边。梅林里的少女慌忙缩回身子,却又忍不住露出一双秋水美眸来,直直的看向那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