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换一双吧,这不是舞鞋吗?不是在外面穿的。”
“就不换,要不然你就让我穿这双鞋子出去,要不然我就不出去了。”
争执到最后,林绿还是拗不过魏睐,任由她穿着那双红鞋子出了门。不管怎么说,看着魏睐肯出门,她的妈妈还是松了一口气,给了林绿一个感激的微笑。
斜阳余晖柔和的落在灰色长街上,给旁边的行道树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魏睐一步一跳,嘴里哼着歌,显得非常沉醉,却一句话都不跟林绿说。
林绿默默的跟在她背后,目光不断的投向那双红色的舞鞋。
魏睐的反常,是不是都是因为这双鞋子?
该怎么办?她又不肯丢掉这双鞋子……
迎面走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披散着酒红色的长卷发,神情显得有些失魂落魄。看着她熟识的眉眼,林绿叫出了她的名字:“陈宝兰?”
陈宝兰没有理睬林绿,视线直直的投向魏睐的双脚。看清楚对方穿着的鞋子之后,她的眼神忽然变得凌厉起来,还带着几分疯狂。“我的鞋子——”她嘶喊着,扭住魏睐,要去脱她脚上的鞋子。
魏睐尖叫起来,极力抗拒着:“这鞋子是我的——”
陈宝兰嘶声说道:“这是我的鞋子,被我家人丢了,原来被你捡到了,你还给我,还给我——”
两个人一点儿风度都不顾,就这么扭打在了一起。
林绿又惊又怒,忙上前阻止,嘴里大声说道:“从前都是同学,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别动手啊!”
陈宝兰似乎疯魔了,力气非常的大,林绿跟魏睐加在一起都不是她的对手。“啊——”在惨叫声中,魏睐左脚的鞋子被她给拉扯了下来。几滴鲜血滴落在路砖上,林绿定睛一看,魏睐的左脚已经面目全非。不少地方都被拉脱了皮肉,鲜血淋漓。
她几乎被吓得呆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陈宝兰似乎也被吓住了,拿着那只鞋子,呆呆的愣住了。
林绿从她手里夺过鞋子往里面一看,除了血迹和一些碎皮之外,可以看到明显的干涸的胶水的痕迹。
能将脚黏得这么牢固,恐怕得是工业用的强力胶水才行。
魏睐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绿看了看魏睐血迹斑斑的脚,暂时将鞋子的事抛开,搀扶着她说道:“我们去医院。”
魏睐却不顾自己的脚,直勾勾的看着她,伸出手来:“我的鞋子。”
林绿将鞋子递给她,说道:“你先拿着,暂时别穿了。”
两个人慢慢的朝前走去,陈宝兰也失魂落魄的跟在后面,倒是不像之前那样疯狂了。
魏睐到医院包扎好了脚,一走出来,就打算再次将鞋子穿上去。可是脚被厚厚的纱布包扎着,怎么也穿不上去。她恼怒起来,涨红着脸,就打算将自己脚上的纱布扯下去。
见此情景,林绿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一把扯过那只倒霉的鞋子,大声嚷道:“魏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的脚还打不打算要了?”
魏睐倔强的看着她:“不关你的事,把鞋子还给我。”
此时,一直默默无语在一旁看着的陈宝兰走了过来,嚷道:“什么你的鞋子,那是我的!不要脸!”
两个人又开始争抢起鞋子来,林绿吁出一口长气,只觉得疲倦极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匆匆走了过来,看到陈宝兰,大喜过望:“宝兰,妈妈终于找到你了,快跟妈妈回去。”
陈宝兰看也不朝她妈妈看一眼,只顾紧紧抓着魏睐手里的鞋子:“拿到了鞋子我就回去。”
陈母朝着那只红鞋子看了一眼,刹那间脸色变得煞白,简直像是看到了魔鬼一般,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我明明把它丢到垃圾桶里了……”
听了这话,林绿浑身一凛,疾步走到陈母身前,问道:“阿姨,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那双鞋子是你丢掉的?”
原以为对方会推诿一下,谁知道陈母看了看陈宝兰和魏睐那边,点点头道:“是,但是我是将它丢进家附近的大垃圾桶里的,不知道怎么又落在你朋友的手里了。”
林绿道:“这双鞋子是我朋友在地铁站捡到的,陈宝兰是从哪里弄来的?”
陈母闻言,垂泪道:“那双见鬼的鞋子是宝兰有天晚上带回来的,说是在路上捡到的。自从捡到那双鞋子,她就跟着了魔一样,整天不出门,就穿着那双鞋子跳舞,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人越来越消瘦……我本想丢掉,可她不愿意,连睡觉都抱着那双鞋子。最后实在没办法,我只好在她茶水里下了点安眠药,这才顺利的将鞋子丢掉了。宝兰离了那双鞋子,渐渐的好了起来,谁知道,这双鞋子竟然又出现了……”她看着那双红舞鞋的眼神充满了厌恶憎恨,还有一丝恐惧。
“小姑娘,听我说,想办法替你朋友将那双鞋子丢掉,否则,你朋友最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那双鞋子上,一定有什么诅咒……”
林绿听了这话,回头看向犹自被两个人争抢着的红鞋子,眼里满是忧虑。
这双鞋子一定不能任由魏睐留下,她下定了决心。
没过多久,陈家来了好几个人,将嘴里还喊着要鞋子的陈宝兰带走了。魏睐成了胜利者,美滋滋的抱着鞋子,嘴里哼起歌来:
“……傻傻的姑娘戴一朵花,等着他回来啊。小小的嘴儿藏不出话,都唱成情歌啊。青山依旧,岁月如常,也不见她悲伤。有情的人,别问她,你还愿意吗……若有来世,你还愿意吗……”(歌名码头姑娘)
林绿走到魏睐身边,在那浅绿色的塑料椅上坐了下来,轻声问道:“魏睐,这首歌以前我没有听你唱过,你什么时候学会的?”
闻言,魏睐愣了一瞬,回答道:“我也不知道,莫名其妙的就会唱了。”
“……这双鞋子已经脏了,丢掉好吗?”她又试探着说道。
魏睐顿时警惕起来,紧紧抱着鞋子瞪着她:“脏了洗一洗就好了,为什么要丢掉?”
“这双鞋子有古怪,你不觉得,自己变成不正常了吗?丢了,是为你好。”
魏睐用力的摇了摇头:“不要,正常不正常的都是我的事,你不要管我。”
林绿磨了磨牙,努力告诉自己现在魏睐入了魔,不要跟她计较。然后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说道:“走吧,咱们回去。”
女儿好好的出去,却瘸了一只脚回来,把魏母给吓坏了。林绿忙道:“只是一点皮肉伤而已,没事,阿姨你不要担心……”说着,便将之前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魏母闻言松了一口气,眉头却还是舒展不开:“这可怎么办才好?”
“阿姨别太担心了,我来想办法。”
“好好,魏睐就托付给你了,好孩子,真是麻烦你了。”
“不麻烦,我跟魏睐是最好的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夜晚,林绿就睡在魏睐房间里,跟她睡一张床。
果不其然,就算是睡着了,魏睐依旧将那双红舞鞋抱在怀里。月光下,发着幽幽的红光。那光芒,越看,就越是显得邪恶。
第15章 绝色
林绿瞪着那双红舞鞋,瞪着瞪着,渐渐的眼皮重了起来,陷入了睡梦之中。
起先,是在一片仿佛漫无止境的黑暗里。那黑暗仿佛是浓稠有质感的,包裹着她,有些令人窒息。
渐渐的,黑暗深处有了一丝淡淡的白色光线。不由自主的,她朝着那一线光明走了过去。
近了,近了。她看到了一座华丽的舞台。铺着红毯的舞台上只打了一束光,照在舞台正中间。光里面有一位美丽窈窕的女子,正在翩翩起舞着。
她穿了一条样式简单的白色舞裙,脚上却穿着一双红色的舞鞋。裙子十分的贴身,愈发显示出她柳条一样纤细美好的身体。该细柔的地方极其细柔,该饱满的地方极其饱满,令人一见难忘。
她时而舒展手臂旋转,时而高高的飞跃起来。动作轻巧灵敏,像是一只春燕,在春风里翩跹着。
即便是林绿这样不懂舞蹈的人,也能看出来,对方的舞姿非常的出众。没有十几年的苦功,怕是做不到的。
最后一个极其困难的动作之后,舞台上的女子交叉双手放在胸前,微微蹲了下来,然后定格在这个动作上。她高高挽起的发髻散落了一缕下来,垂在耳边,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显然累坏了。此时,林绿也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脸。她生着一张娇美的鹅蛋脸,皮肤光滑白皙,一点儿瑕疵都没有。墨黑的稍稍有些浓的眉毛,眉梢直飞入鬓发里面。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眼尾细长,中间椭圆,形状非常的完美。鼻梁窄细而挺直,鼻翼小巧玲珑。上唇稍薄,下唇稍厚,不点而朱。
实在是堪称绝色。
黑暗里,传来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显然,那些看不见的观众,对于她的舞姿表示了极高的欣赏。
舞台上的女子起身谢幕,朝着台下送出飞吻,笑容骄傲,像是一只美丽的天鹅。
舞台角落里,暗红色的丝绒帘子被掀起,露出另一个身穿蓝色裙子的女人来。她生着一张稍嫌尖刻的瓜子脸,五官浓烈而艳丽,亦是极美的。她看着舞台上的女子,眼里,露出刻骨的妒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