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歆一听天关子就在调鼎坊里,起身就去会他。
“诶,厨房在这边儿呢!”白裔不明就里,只好追跟过去。
“全族灭门?不是吧,那么惨?”
“这还不是最吓人的,最吓人的是满地血迹,却不见一具尸骸……”
“哎,故弄玄虚吧!要我说还是人为的,要不然你怎么没事儿?”
“呸呸呸,乌鸦嘴!老子可是悬镜埋石在镇宅上花了大功夫的,什么牛鬼蛇神胆敢来犯?!”
“要我说这事应该是真的,因为别处听说也发生了类似事件……”
……
陶歆才进大堂,还未走到天关子跟前,就听见屋角一桌在窃窃私语。他心中疑『惑』愈深,魔族此番大动,究竟是想做什么?
阿婉想起天关子也是魔族,生怕陶歆对他大打出手,所以也急匆匆的跟来。
天关子看到陶歆之后跟着白裔,白裔之后又坠着阿婉,也不管他们奔着他这方向而来,只起身笑嘻嘻的看向最后的阿婉。
“你听到他们说什么了吗?”陶歆指着闲言那桌压低声音问天关子。
天关子疑『惑』的看向陶歆,不明白他是在做什么。
“你们魔尊上次大战受到重创,一直闭关不出,些许小辈却肆无忌惮为祸人间,是活得不耐烦了?”陶歆索『性』和天关子以神传音。
“这……我并未听说……你不要没有证据胡说……”天关子不信陶歆的话。
“诸位,你们附近发生了什么新鲜事,不如和这位公子说说呀?”陶歆对屋角那桌发出邀请。
那些个人,本就是等吃闲聊,见有人问起,越发说的热情详细。
天关子越听脸『色』越苍白,他看向白裔身后的阿婉:“不行,我得走了,魔族出了这么大的事,我竟丝毫不知。你的那个消息,留到下次再说吧!”
天关子冲出门外又折回来,毫不避讳在坐的人,朗声对阿婉说道:“从北边入口进,过了七彩虹霓右拐,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
阿婉看着天关子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怎么也不相信他会像大春儿口里说的那些坏人那样杀人放火、草菅人命……
天关子才冲出不远即碰到一人。
“对不起!对不起!公子没事儿吧?”天关子扶起男子,又帮他抱起他怀里掉下的东西——触手溜光水滑的皮『毛』,热乎乎的身体——居然还是个活物。没等天关子回神,那活物已顺爪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
“没事没事儿,您忙着!”恒昌接过风生兽重新抱回怀里,客气的寒暄。
天关子心里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他已无暇细究,他用力甩甩手,顾不得被风声兽抓伤的疼痛,抬脚迅速离开。
暗影里,恒昌望着天关子离去的身影,笑眯眯的轻抚着风生兽光滑的皮『毛』:“你真是调皮!要不是他,我们怎么可能不进调鼎坊就得到这些个消息,白捡这么大便宜?你居然还抓伤他……”恒昌说是在责备风生兽,可面上的表情却无比愉悦——有了天关子的话,他可以顺利向郦软交差了。
第84章 大战在即
却说恒昌抱着风生兽回到炎洲,本想好好表现,详细汇报偷听来的消息,无奈哪里也找寻不见郦软的身影。
原来今日早些时候,凌霄宝殿上发生了一起大事,事情的起因就是文昌星君递上的奏则:近来魔界猖狂滋扰凡间,许多地方生灵涂炭,导致凡人对仙界管理三界能力产生严重质疑。玉帝听闻,震怒之余问计于诸仙。
白帝子以为这件事的主要原因还是魔尊楼谴在仙魔大战中遭到重创,魔界群龙无首、各自为战,四下纷争混战所导致的。
他主张通过订立盟约、修葺旧规来实现三界的稳定。但他的主张遭到勾陈帝君乙诀的激烈反对。他认为魔族多是违背仙规、剥去仙籍的仙界败类和妖族嗜杀狠戾之徒,从根儿上就已注定了混『乱』败坏——只能打服不能说服。
由于主战和主和的双方人数比较相当,此事一时陷入僵局。后来还是习惯中立的青华帝君表明立场建议攻打,第二次征魔之战才算正式揭开序幕。
散朝之后,宦璃唤住郦软,要她随他一同去趟紫府。
一路上,宦璃并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倒是郦软受宠若惊之余又颇多顾虑担忧。
才到紫府,宦璃就叫郦软跪下思过。此时郦软才意识到大事不好。
“说说近来你又做了什么好事!”
宦璃清冷的声音在郦软头顶响起,吓得她魂飞魄散:莫不是嘱咐恒昌伺机灭掉阿婉的事暴『露』了?
郦软咬紧牙关没有开口,只在眼神里流『露』出哀求。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为了一己之私,挑起天界与魔族的战争?”
宦璃的话如响雷般炸响在郦软的耳畔,她没料到宦璃竟能猜出这件弥天大事是她一手煽动策划的。
“帝君何出此言?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吧?”郦软眼神闪躲,嘴巴却硬气得拒绝承认。
“你没有?”宦璃不怒反笑。他纤长的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扶手,许久才轻飘飘的丢出两句质问:“不是你,谁使唤得动风生兽?不是你,谁知道万骨化生?”
郦软无言以对。风生兽对她而言是亦臣亦宠,除了她,自然没人能使唤得动它。此外,魔界内外几日时间传遍万古化生之法,非风生兽,本就不可能有如此神效。
而万古化生,本来就只有六御还有她知晓,联系上边一条,郦软怎么都脱不了干系。
宦璃见郦软不再辩解,这才哼笑一声:“别人也许不知,但我却是最清楚你的心『性』——睚眦必报!相柳那般辱你,你如何能咽得下那口气?
你教唆风生兽在魔界传播万骨化生,以炼化魔婴生元为饵,叫他们下凡杀戮寻常百姓;鼓动文昌星君起草讨魔檄文;还暗通蓝夜给勾陈帝君处煽风点火……因为你,这场蓄谋的征魔大战才顺利推到前台!”
“帝君……”郦软怕极了此刻洞悉一切的宦璃,丝毫不敢再抬眼看他。
“嗤——你还知道怕吗?你还知道本尊随时可能跟着你丢丑吗?!”宦璃以手抵额,泄『露』了他此刻不耐烦的心情……
而在郦软听来,这种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婉转说法叫她不由心中一『荡』,她想起在凌霄殿上宦璃的最终维护,忐忑的心情陡然放松下来,哪怕面对宦璃此刻不善诘问的目光,她也觉得从容又窝心……
“你想做的事,本尊已经帮你实现了。你可以去报仇,但要记得手脚干净!”宦璃看到郦软眼中的畏惧转变成感激和仰慕,知道时机已到,这才起身亲手搀扶起郦软,悠悠叹一口气,对她说道:“走吧,不要等本尊改变主意!”
“帝君……”郦软的脚下像是生了根一般再挪不动。她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此刻内心的感激与倾慕。
“去吧!亲手结果了相柳,才不枉本尊为你争得的机会!”宦璃见郦软还是不走,就准备自己离开,脚迈到门口,宦璃又“突然”停住:“若你能去到妄难世界,就顺带帮本尊寻找一下魔尊右使巫嘉的御心『惑』术……西洛他……”宦璃欲言又止,眼神里的伤痛暴『露』无疑。
“帝君是怀疑西洛当年是被御心『惑』术『操』控?”郦软看到宦璃的表情不由一阵心疼,她没料到宦璃这么些年过去,还不舍放弃这位出卖仙界的逆贼,宦璃的重情重义叫她越发心折。
“这是本尊的一桩心事,不可道与外人。”宦璃没有否认。
——这般大逆不道的事他居然和自己坦诚?郦软越发觉得宦璃是把她当自己人。
宦璃看郦软没有拒绝,又继续说道:“听西洛说巫嘉死于妄难世界北口,过了七彩虹霓左拐的小世界。你去那里试试吧,若是遇不到就算了……”说完他自嘲一笑,再不回头的大步而去。
郦软从紫府出来,还觉得头重脚轻、混混沌沌的甜蜜。她发誓要不择手段进入妄难世界,帮宦璃找到御心『惑』术——她并不知道在她离开时,宦璃就站在高高的重檐之上远远的看着她,嘴角还挂着一丝没有温度的笑。
有了帮助宦璃成事的信念,郦软又不辞劳苦专门飞去北极,只为求蓝夜带她混入讨魔大军。
原本蓝夜听到是郦软求见时还欣喜不已。他与郦软总共才见过两次面,第一次是他救郦软脱离相柳的羞辱,第二次是郦软主动前来告知他魔族为祸人间的恶行。虽然只有两次,但他已被这个要强独立的女子给深深折服,他虽未对郦软表明心意,但却自觉愿意为她去做任何事情,只除了现在她请求的这件事——女扮男装混入征魔大军。
“战争非同儿戏,我怎么能叫你一弱女子置身险境……”蓝夜说得很是决绝。
“难道手刃相柳就那么难吗?”郦软要强的迎对蓝夜的眼睛。
“这个恕难从命!”蓝夜虽然为难,但依旧不肯答应。他迅速躲开郦软直视的眼睛,就像做贼一般慌张。
“如此,是郦软僭越了!告辞!”郦软微微一笑,带着些许凄然,脑海里不自觉的闪过宦璃类似的表情。她知道蓝夜最终会答应她的,就如同她知道她会答应宦璃一样十拿九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