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吧?鱼庭小脸上写满了苦恼。
她好不容易得个人身,难道才六年就要被收回去?
主人哪,珠子我怕是要给你丢人了......
鱼庭低下头,仔细盯着那剑穿入身体,这可是她第一次死翘翘,崔判官那小老儿给他的令牌她还没来得及用,待回了冥界,少不了要被他嘲笑一番!
“咔嚓!”
是什么断裂的声音。
咦?鱼庭发觉黑剑竟然才刺入心口半指,便不动了。她忍着疼抬头,就看见一个青衫少年站在她身前,手中持剑,剑身上流着半黑半红的血。
“我说过,你胆敢伤她半分,我便让你永远困在这迷阵之中。”
少年背对这她,鱼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瞧见少年微微沉下的下巴。可这回,她觉得少年脸上的薄命相好像变浅了些。
“你竟然真的破阵找了过来。”那人又化作了余堂的样子,口吐乌血,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我后悔了。”郭初景双目闪过凉薄杀机,手中剑蓦地发出一阵呜咽,似乎是感受到了剑主的怒气,它浑身亮起金光,只见少年一剑斩入脚下之地,霎那间,眼前一切崩溃成无数细小的碎片,那面容古怪之人也只来得及凄惨嘶吼,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尔敢伤她半分,吾便将你挫骨扬灰。
......
而鱼庭所在的方寸之地,地动、山摇,令人头晕目眩。再一睁眼,她便回到了哥哥余堂的屋中,她就倒在余堂病榻边上,而她身前便是半跪在地的郭初景。
“大哥哥,”鱼庭爬起来,慢慢走到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你没事吧?”
少年唇色苍白,面容乌青,身前却有数不清的红色血痕,鲜艳夺目。
“大哥哥!”鱼庭骇道,“你怎么又流这么多血?!”
七八日前,他就险些因失血太多丧命,即便是他道法修为好,伤好得快,可也不能这般不惜命啊!
郭初景一双眼睛黑漆漆的发着光,他看向鱼庭:“你,无事便好。”说罢,头一栽,倒在了地上。
“大哥哥?”鱼庭忧心忡忡的叹了口气,看来以后不好再偷懒了,她要勤勉修炼灵力。若不然照大哥哥这般受伤的速度,她这万年的灵力也不够使啊!
盘腿坐好,鱼庭闭上眼,手中施法,又将小一百年的灵力渡给了郭初景。而郭初景得到灵力后,他身上的伤口竟慢慢愈合,消失地无影无踪,只余衣衫上的血迹,来证明伤口曾经的存在。
鱼庭心口的伤,自然也在缓缓愈合。
却在这时,屋里飘来一张传音符。
成安道,宗明道长被妖怪抓走了。
鱼庭听着眉毛都皱了起来,将郭初景放到床上,她便火急火燎地跑去了老槐树下。只见老槐树下什么都没有,她这才想起来,老槐树下的结界是大哥哥的道符所设,她不会解。
“道长哥哥?”鱼庭在树下喊道。
“在在。”成安急忙回道:“小妹妹,我师父被抓走了,你快想办法救他!”
“唔。”鱼庭不太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这阵我不会破,你自己先走出来,我们再说。不过宗明道长怎么会被妖怪抓走,妖怪应该进不去这结界啊?”
☆、第二十二章 亏她机灵
成安心急地从结界里跑了出来,勉强保持了几分理智,对鱼庭道:“方才师父只说了句‘不好’便出了结界,可他刚一出结界,就刮来阵妖风,等风过了,我再睁开眼地时候,外面就没有师父的影子了!”
鱼庭闻言,心中甚是不解。她学着主人的样子,用食指摸着下巴,思考起来。之前她在结界中,并未看清那妖是死是活,如今看来,应当是还活着。可即便他还活着,想必也伤的不轻,这种时候不忙着逃跑,却忙着掳人?况且掳走的还不是身负余家村气运的孩童,而是宗明道长......这,妖怪难道脑子被打坏了?
成安见鱼庭不语,以为她是介意他先前失言,又连忙道歉:“小姑娘,你本事大。先前是我口不择言说错了话,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快去救救我师父吧!”成安很想得开,和他师父的性命相比,面子就一文不值了。
鱼庭这才抬头看成安,她向来大度的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摆手道:“无妨。只是我现在想不通那妖为什么会将宗明道长掳走?不过道长哥哥不必担心,宗明道长暂时不会有事,那妖受了伤,宗明道长自保应该没有问题。”
“那可是食血妖!”成安很清楚自家师父的本事,见鱼庭不愿去救,更加急了:“你不去我去!”说罢,转身便走。
“你去哪找?”鱼庭抬头望着他的背影,发出来自灵魂的质问:“就算你找到了,你能将宗明道长救出来吗?”
成安背影一僵,冷哼道:“既然你不帮忙,就不要在一旁说风凉话。跟你没有关系!”
鱼庭:“......”不愧是那劳什子道长的弟子,一个两个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嘴皮子还都很厉害。她索性也不再废话,两指一翻,施法将成安先拖回家中。
成安才刚走两步,身体却猛地腾空而起,不受控制地被一股力拉着倒了回去,他扭头就看到是鱼庭在作怪,“松开我!小丫头,你松开我!欺负我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去找那妖怪去啊!”
“激将法对我是没有用的。”在冥界生活了上万年,这些小伎俩鱼庭都看腻了,“道长哥哥你安静点,等大哥哥醒了,我们再去救宗明道长。”
郭初景正在昏迷,余家村里都是普通凡人,若是她跟着成安先去救宗明道长,万一那妖去而复返伤余家村的人怎么办?掳走宗明道长说不准便是那妖的调虎离山之计,鱼庭打定了主意守着余家村,任凭成安怎么激她都没用。只是临到家门口时,成安实在太吵了,鱼庭便把他放了下来,撕下一块他的道袍下摆,卷起来,堵住了他的嘴。
“唔唔——”成安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鱼庭,这小丫头想干什么!
鱼庭道:“放心道长哥哥,我不会伤害你的。就是吧,你太吵了,我爹爹和娘亲都睡着了,不能把他们吵醒。”
成安:“......”小祖宗,我错了!
——
那妖走后,村子里孩子的啼哭声也都停了,方才因孩子哭闹而点上煤油灯的人家,这会儿见家中孩子不再哭闹,便又熄了灯,心想,万华观的道长果然厉害,孩子既然不哭了,定然是道长将那妖邪之物给抓起来了。
这厢,余二叔和刘婶见翠翠不哭睡着了,心里也是高兴,便想着等宗明道长和他弟子回来后,向他们师徒二人道了谢再回屋里歇息。可他们二人在廊檐下等着,等了足足小半宿,也没等来宗明道长和成安两人。
“当家的,你说两位道长不会是出事了吧?”刘婶惴惴不安地盯着门口,眼看天就要亮了,她家半掩着的门,还是一动不动。
“应,应该不会吧。”深秋夜里寒,余二披着外衫在廊下等了一个多时辰,说话有些打哆嗦,“你不是说他们是万华观的道长?那里的道长都是顶厉害的人物,不会有事的。诶?不对,我昨天在镇里遇见帮咱们去万华观请人的老李了,我听他话里的意思,好像是说万华观的道长这几日都很忙,没那么快来咱们余家村啊?这两个道长不会不是万华观来得吧?”
“怎么不是?”刘婶扭脸看着她男人,“昨儿个我亲眼看见的,那宗明道长确确实实是从万华观的马车上下来的,我虽然不识字,可是马车外面旗上的图案我可是瞧得清清楚楚,那图案跟我前些日子去许老爷家找你时看到的一模一样。”
“马车?什么马车?我怎的没瞧见?”余二叔回家时就只瞧见村里的人都围在他家门口,外面路上别说是马车,就是牛车也没有。
“怎的没有?”见她男人不信她,刘婶声量陡然拔高:“不止我一人瞧见了,村里人都瞧见了。再说村长可认字,那马车上写没写万华观几字,村长还能看不见?”
余二叔想了想也有道理,村里那么多人都看见了,他家婆娘骗他作甚?可是...余二叔小声道:“我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在外面确实没看见马车。”
刘婶愣了愣,良久一拍脑袋,道:“瞧我光想着翠翠的事儿,糊涂了,昨儿个来咱们村里的时候,宗明道长带了两个弟子的,后来晚上的时候就变成一个了,马车......兴许是另一个弟子驾走了。”
......
鱼庭一夜未合眼,望着夜色渐退,天边泛起鱼肚白,她这才安心,从哥哥余堂屋里退出来,回到自己屋中爬上了床。坐在床上脱衣的时候她才瞧见心口那处一团红,血已经干了,有些发乌。不仅如此,她外衣里衣还都破了个洞!鱼庭不禁皱起眉头,很是犯愁,这该怎么跟娘亲交待!?
正想着,她便听到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慌忙把衣服塞到枕边,人躺下,拉紧被子裹紧自己。果然,没多大会儿,娘亲便来到她屋中看她,见她睡的香甜也没喊她起床,只是伸手探了探她额头。
温热的掌心覆在额头,鱼庭双眼紧闭,动都不敢动,连喘气都小心翼翼的。半晌,鱼氏才收回手,嘀咕道:“额头怎么这么多汗,”说着转身出了屋子,去院中喊余父,“余向朝,你今天再去镇里请大夫来家里一趟,我看着庭儿像是有些发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