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恩予战战兢兢的将手指往张先生鼻下一探,整个人立刻就呆住了。
“你师父他!?”沈卫勋一看到他那副模样就知道情况不妙,立刻趴到张先生胸口一听,“坏了,没心跳了。”
“不可能啊!”丁术正拍着身上的雪,闻言后忽地一愣,瞪大眼睛说:“刚刚我差点冻得睡过去,他还拍了我一巴掌呢!”说完他看了看围在自己身边的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慌忙的问道:“跟我一起的那姑娘人呢?你们看到没?”
徐恩予一听他的话,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悄悄向沈卫勋递给了个眼色,不动声色的将他腰上的枪给取了下来,用枪口比着张先生的脑门,冷冷的说:
“师父,您再装死,这枪子可就真打到您老人家的脑子里了。”
说完他利落的将保险一拉,咔的一声,张先生的眼皮立马就打开了。他两手一撑地,骨碌就从地上坐了起来,轻轻将徐恩予手里的枪往一旁一推,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轻描淡写的问道:
“刚听到你们把绝儿救出来了,她人呢?”
“张先生,我在这儿……”绝儿无力的被萌宗搀扶着,从人群的后方走了过来,看到张先生和丁术平安无事,毫无血色的脸上这才挤出了一个笑。
沈卫勋看着张先生,诧异的连眼睛都瞪直了,按着徐恩予的肩膀问:“你师父刚才明明没心跳了,怎么又活了?”
“他会龟息功。”徐恩予将枪还给沈卫勋,见他一副费解的模样,便补充道:“就是长时间闭气,以达到假死的状态。能降低身体的内耗。”
“还有这种门道。”沈卫勋因为自己匮乏的想象力无奈的笑了笑,将枪放回了枪套,程风在这个时候给他拿了件防风大衣,介意的扫了丁术一眼,附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那个人脸生。”
沈卫勋没有回应,只是低下头将大衣的扣字一粒粒扣好,然后走到绝儿面前,殷勤替她将自己的那件皮衣拢了拢,柔声问道:“感觉好些了没?”
绝儿刚刚从垂死边缘挣扎回来,身体还有些发僵,脑子里也还是懵的,她看着沈卫勋搭在自己肩上的双手,又看了看围在周围的这些统计局的人,有一瞬间竟然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我不是做梦吧,你们怎么都来这边了?”她问完,这才想起扶着自己走过来的萌宗,疑惑的看着他问:“你怎么也跟他们在一起?”
“这就说来话长了。”萌宗看着她笑了笑。
徐恩予见她和张先生都平安无事,悬着的心这才落了地,现在他们都站在雪崩的地方,实在不适合谈话,便让所有人转移到积雪稍少、寒风较弱的山壁边,萌宗已经在那里生起了火。
张先生虽然用龟息功逃过一劫,可散功之后身上仍然冻得够呛,一边烤火,一边跟丁术两个人猛灌了两口酒。要不是被雪压的时候张先生一直留着神,没让丁术睡过去,只怕丁术的小命早就没了。
“这些人跟你们是认识的?”丁术看着张先生和绝儿,一口酒、一口肉的吃得胃口大开,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嗝,当着这么多陌生人的面,完全没有见外。好不容易把一条命给捞了回来,他得吃个够本,谁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危险等着自己。
“也不是全认识。”绝儿欲言又止,烤着火觉得身体暖和了不少,便默默地将沈卫勋的皮衣还给了他,问徐恩予:“你和萌宗来这里,我还可以理解,可为什么连统计局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沈卫勋就咳嗽两声打断了她,并且向程风递了个眼色,往丁术身上扬了扬下巴:“带远点。”
丁术喉咙里的卤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不由分说的被以程风为首的三名统计局调查员从火堆旁架了出去。
“你们不是认识吗?这是干啥?”他蒙了一阵,反应过来之后这才急了,连忙向绝儿和张先生求救,“没我,你们可找不到地图上的地方啊!”
绝儿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虽然身体还没完全恢复仍有些吃不上力,却也在第一时间冲到程风面前,拦住了他,焦急的问:“他熟这边的路,你们要带他去哪里?”
“放心,我们带了向导。”沈卫勋将皮衣重新穿在了身上,向程风摆了摆手,冷着脸说:“快去。”
接下来他们要讲的事,可不是能让一般人知道的。
张先生在火堆前搓着手,虽然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问过什么,但徐恩予竟然跟调查局的人一起找过来了,肯定事出有因,可能还非同寻常。等到丁术被带开了,他才开口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还有,萌宗你怎么也跟来了?”
“我是因为馒头的事,先前在他身上施过一个咒印,两个月前突然被破了,所以就一路找到了徐施主的住处。”说起在邓柔家给馒头暗暗施咒印的事,萌宗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只是没想到一段日子不见,你们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
“还有,邓柔被掳失踪了。”徐恩予看了萌宗一眼,神情凝重的对绝儿说:“如果萌宗形容的没错的话,掳走邓柔的人可能也跟馒头他们有关,同样是穿着黑袍——”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从身形来看,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孩子。”
“小孩子?”张先生猝然想起了湿地林中的小孩子脚印,如此一来,算是对上号了,只怕那两个小孩子的脚印就是邓柔和把她掳走的孩子的,可馒头他们抓邓柔做什么?
他看了绝儿一眼,见她眉头紧锁,看着面前的火堆沉默不语,就知道她应该也注意到了自己刚才所想的,但现下他们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耗着。
“别扯些有的没的,快说你们为什么来找我们。”张先生微微将眼皮子一抬,瞄了沈卫勋一眼,将双手放在火堆旁烤了烤,淡淡的问:“是不是你们调查局收到了什么风声?现在已经没外人了,有什么事赶紧说。”
沈卫勋轻轻叹了口气,直截了当的说:“关于那位明朝最后的一位太子的事就不用我多说了,你们应该知道的比我还多。这一趟我和徐恩予一起并不是为了来找你们,而是找他。”
他的神态和语气间透露着不少埋怨和不满,如果当初绝儿早一些将馒头的事情向他坦白,或许事情就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徐恩予跟我说了,你们只是追着那位太子身上的那副图来的,却不知道他们想要做什么,对吧?”
看着无言以对的绝儿和张先生,沈卫勋冷冷哼了一声,玩世不恭的脸上转瞬间覆上了一层阴霾,语气阴沉的接着说道:
“那幅图所抵达的位置是一座地宫,位于大白山下地底几十米,地宫里面囤积着数千上万具你们之前遇到过的炼僵。”
张先生听到沈卫勋口里的炼僵数量,不由的倒吸了口凉气,头皮一阵阵发麻,刚才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底气也立时全无,立刻起身站了起来,忐忑的追问沈卫勋:
“你怎么知道的?”
“我们统计局自然有自己的信息渠道。”沈卫勋说,“而且就连那个太子都不知道,他不过是别人的棋子。等到被利用完,他的命也就没了。”
说完这句的时候,沈卫勋特意将刺眼的目光停驻在了绝儿身上,好像十分期待她的反应。
徐恩予与沈卫勋留洋同窗多年,虽然不能完全摸透他的心思,但对他的性格还有几分了解的。他之所以这样说一半藏一半,以高高在上的姿态来享受别人对未知事实的担忧和恐惧,只不过是对绝儿和馒头之前对他的欺瞒还有些愤懑难平罢了。
而很显然的是,他得逞了。
“不可能!”绝儿几乎惊呼出来,整张脸上写满了惊恐,“他有郭家人的保护,还有那么厉害的炼僵,怎么可能被别人利用,怎么可能会死!?”
她的话一脱口,自己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可是那个想法太可怕了,她都不敢接着往下想。
“你想到了对不对?”沈卫勋将身体往绝儿面前倾了倾,不怀好意的冷笑了两声,“要利用他的就是救他的那些人,想要他死的也是救他的那些人。”
第152章
“你就别兜圈子了, 把知道的全都说出来。或许现在那些人都已经进到地宫里了, 你想事情变得更严重吗?沈处长。”
张先生实在是没有什么耐心了, 回想起来,雪崩前的那声爆炸声只怕就是馒头他们造成的, 是为了进入沈卫勋口中的地宫吗?
“实际上是有一群倒斗的找到了郭宏经的墓穴, 发现他是穿着龙袍入的棺, 而且在陪葬品中还发现了一份密函和一些羊皮图纸, 上面记录着明朝当时愿意效忠他的大臣的保证和签署名单,以及某个地宫图。”
徐恩予知道他师父隐忍不发已经快到临界点了,连忙将话接了过来, 说完他顿了顿, 向沈卫勋投去了一个警告的目光, 缓缓补充道:“然后这些倒斗的就将这个发现告诉给了统计局。”
沈卫勋笑着耸了耸肩,看起来心里的怨气已经泄得差不多了,终于正经了起来,抱着胳膊说道:
“虽然我们不知道地宫里面除了那些打不死的炼僵之外还有些什么,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 郭家的后人肯定是在利用那位太子达成某种目的。可想而知, 他们既然想背主, 就绝不可能会让那位太子活得太久。你们和郭家的后人已经打过‘交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