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伯恰好赶到。步莨的话犹如惊彻云霄的震天巨雷,猛地炸在三人耳中。
此时,魔心外莲珣的神力已被步莨完全吞噬,千丝万缕的红丝从魔心延伸出来,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朝她的心口汇入。
步莨强忍心脏被注入的力量一阵阵撕裂又融合的剧痛,喘了口气,皱眉看向帝君:“我和步莨从来都是一个人。还记得我问过你吗?无论我变成什么,你是否会一直对我好,可记得你的回答?”
晴天霹雳般的真相惊得帝君怔在当下,向来从容的他此刻脑中乱如麻:步莨怎么会是沦?莫非从一开始,他娶的就是沦?同他相爱缠绵的也是沦?
同样无法理解的还有魔帝和漆伯。
漆伯是第一次知道公主魔心有沦之力,他一心记挂公主的安危,遂同魔帝小声建议:“倘若真是沦控制了公主的意识,而说出这番迷惑我们的言论,待她将魔心的力量如数吸纳,可就再挽救不及。暂先稳住事态。”
魔帝当是考虑到这个因素,未调查清楚之前,他无法确定她的话语真假,若是听信了而失策,导致无法收拾的结局,届时许会真的失去步莨。
“曦华,开始吧……必须阻止她继续吸收魔心。”魔帝即刻施法加固结界,催促道:“就是现在!”
帝君面容凝重地看着步莨,眼中的暗沉跟今晚夜空的彤云密布一般。
他的确不能再犹豫,不管是要弄清步莨的真实状况还是处理此刻的局面,暂且封住她才是万全之策。
帝君迅速结印,周遭气温刹那冷却,清凉蝉鸣的秋夜瞬间过渡到刺骨凉肌的寒冬。
凛冽的寒风裹着冰霜刮向围困步莨的结界,将结界一寸寸冻结。
步莨被困结界内,挣脱不开,正在吸纳魔心沦之力的她根本无暇分心抵抗,何况她就算反击,也不是帝君的对手。
步莨四肢渐渐麻痹僵硬,发丝睫毛开始凝结寒霜,直至脸庞被冰霜覆盖,眨眼已冻成冰雕。最后凝固的表情是震惊,一滴泪凝在她脸庞,望向帝君。
帝君不发一语收手,好似疲惫不堪失去力气般垂下手臂。她眼里的难过看得他揪心,在事情尚不明朗时,他无从选择,这也是为了她好。
魔帝稍稍松了口气,无奈叹道:“待会取下她手中的魔心,暂将阿莨放在步雪殿吧。等事情调查清楚,再解开她的禁制。”
又对漆伯吩咐:“你去将傀首抓到千赭殿,既然他帮着阿莨演了今晚这出戏,多少该知道些什么,我们需连夜审问他。”
漆伯领命即刻离开。
“我先带阿莨回殿内,待会儿再去千赭殿。”帝君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面上寒凉如他施展的冰魄阵。
魔帝知他心底的煎熬和矛盾,淡淡点头。设想自己若是亲手封印莲珣,也定像刀刀割在心口般的疼。
帝君抬掌虚拢手指,罩住步莨的结界瞬间破裂,他收掌欲将被冰冻的步莨牵引过来。
步莨却立在前方纹丝不动。
帝君正要施加力道,只听冰裂的清脆声断续传开,步莨身上的冰寸寸裂开。
“不好!”魔帝赶忙重新罩上结界。
可他结界方施展,包裹步莨的冰霎时被一股蛮力冲开,化作无数的冰刃刺破结界。
四周狂风骤起,气势汹汹。暗红雾浓烈如稠,笼罩在半空,铺洒而下的月光血色悚人。
帝君抬袖一甩,顷刻散雾止风。
只见前方一人踏雾漫姿,现于晖明月光下。眸眼暗红如血,映着星光,妖艳光色蕴在眼梢,额间红圈灼亮似火烙。
“莫非……她已全然吸纳了魔心?”魔帝震惊道。
帝君对这状况也是猝不及防,沦之力已全部入了步莨体内,要将其从体内拔除,至少目前来说,是绝无可能!
莲珣当初的无措和痛苦仍旧历历在目,他此时心慌惧怕多过不安,怕步莨的神志被沦吞噬,力量最终被沦耗尽。
“阿莨……”帝君缓声问道:“你真的是沦?”他突然希望她真就是沦,如此他就不会失去她。
方才被冻得防不胜防的步莨一股怒气从胸口破喉而出,她第一次朝帝君吼道:“你现在问甚么问!我方才没有说吗?你们两个是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吗!还是脑子迟钝了?我刚才解释得不够清楚?!”
两人被骂得一愣一愣地,傻眼看着她。
魔帝额角微抽:“阿莨小时候发脾气就会骂我是年纪大的老头子,看这样子,好似,真的是她……并没有被控制心智。”
步莨喘了喘,怒不可遏气难消,继续骂道:“我夺回我的力量,犯了什么罪?我耐心解释我是沦,并没有□□控,理智尚存。我本就是沦,还如何被沦控制?一个是我爹爹,施法罩住我,一个是我夫君,竟然设阵冰冻我!真是两个笨老头!”
帝君眉头蹙成了愁:“果真是阿莨。”
魔帝小声惴惴道:“她的火气看来不小,这可如何是好?她若真生气了,我有点招架不住……”有过被闺女冷战经验的魔帝心里直打突。
两人一时愁得很,步莨突然成了沦,根本来不及思考该怎么处理这个事情,目前急需解决的是——把她给彻底惹恼了。
两人还在沉思该怎么先消她的气,让她冷静下来。就见步莨双臂一振,烈火乍现,盘绕手臂。
步莨口中咏诀,高喊:“湮灭!”
只见两只四角火兽从她燃火的臂中分别跃出,面如猛狮、身如壮虎,脚踏火云。
湮灭因她力量的强大而此长彼长,浑身罩上暗红盔甲,身形也如以前两倍巨大。
湮灭仰头朝天吼啸,声音响彻天际,震荡魔宫。威猛如雷,抖得高空残云片片飞,惊得山林栖兽俱失魂。
它们前肢在原地踏挠,晃摆脑袋,蓄势待发的凶悍模样。
魔帝喉头咽了咽,闺女火气似乎不是一般的小,慌忙传音:“曦华,我们是要把火兽给灭了?还是让火兽烧一烧,给阿莨解解气。”
帝君青着脸,被媳妇烧,这传出去脸面何在……
他唇线绷得紧,好似费了许大的劲才下了决定:“若是把火兽灭了,今晚我许得收休书。就让她烧一下吧,也不是多大点事。”
“……”魔帝瞥了他一眼,你堂堂神帝还怕我闺女写休书?
步莨冷眼瞪着他们,一个是神帝,一个是魔帝,就算让火兽烧几下也不会伤到哪里。方才被他们围攻的这口气怎么都咽不下,需得烧掉他们几根毛才解气!
她伸手怒指前方,厉声命令:“给我咬住他们别松口!喷火使劲烧!”
湮灭兴奋咆哮,口中喷火,直冲两人奔去。
就在魔帝和帝君点穴似的,杵在原地一动不动等火烧。火舌正袭来,将将要触碰他们,两只湮灭身形忽然一晃,顷刻消失无踪影。
步莨双臂的烈火陡然熄灭,这便是强行快速吸纳沦之力导致肉身不适,力量不稳的后果。
她身形趔趄,支撑不住,嘟哝两句:“没烧着这两老头,不甘心……”眼一闭,从空中栽了下去。
帝君呼吸一滞,瞬时冲过去:“阿莨!”
第六十二章
魔宫千赭殿。
审问完傀首, 魔帝、帝君坐在上座沉吟未语,就连平时总挂着和蔼面容的漆伯也是略显沉色。
步莨当真是沦,并没有被。操控意识, 而是在莲珣孕育胎儿起,她们已不可分割, 就是一个人。只不过是在人界投胎后才觉醒了沦的意识和力量。
帝君握住扶手的掌越收越紧,倘若不是收敛力道, 座椅就得被他粉碎。
自从在万寂之谷发现祟缨的魔心力量实际来源于浑沦, 他就同天帝告明了此事。天帝也在天宝殿朝会上命仙官们集思, 找出彻底清除浑沦的办法, 以防浑沦再出世祸害苍生。
可如今步莨是沦,这事要么必须瞒下来,要么就得让天帝收回命令。
帝君思虑片刻,说道:“只能暂时将步莨的事压下来, 不可泄露半分。日后我寻个合适时机同天帝私下谈谈这事, 但万寂之谷中的浑恐留不得, 需得尽快除之。”
魔帝点头应和:“浑知道步莨的存在, 且性情暴虐,留着必然后患无穷。”如今之计也只得如此, 为了保护步莨的秘密不传入天界,隐患必须排查。
正跪在下方的傀首突然开口:“使不得!浑不可消亡!”
几人狐疑望向他,漆伯见其有话,问道:“为何不可?”
傀首道出实情:“方才听得帝君和魔帝讨论公主晕厥之事,这便是其肉身损败的预兆。公主曾与我言, 她如今仍是人界的凡胎,承受不住沦之力。时日一长,终会筋断骨裂,血肉崩坏,就如最初一般没有肉身,空有力量之形,必须寻找宿主。唯有一计可解此顾虑,便是将浑吸纳体内,两者重新融合,在此胎体基础上重塑肉身。”
这番言论无疑让几人心中的愁云添了几层,犹如乌云垂地,窥不见熹微光线。
漆伯捋着胡子,愁叹:“想来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臣建议以公主安危为优先考量。”
“唉!”魔帝猛拍扶手站起身,在殿上来回踱步,心烦意乱道:“我能做何选择?难不成眼睁睁看着阿莨肉身败坏吗!今晚这都什么事啊!一个比一个刺激我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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