盯着黑布下的猫尸,眼里有道光闪过。触摸着猫尸四肢的伤口,她冷哼了一声。
果然是你伤了蓝以墨,顾雨盼!池净愤怒地转身离去,走出了几步,忽又想到什么似的匆匆回头。
她再度俯下身子,慢慢地把猫的眼皮掰开——
第27章 合伙
果不其然。
她虽然猜到了,但真正看见的时候还是不忍地别开了眼。在她掀开猫尸眼皮的瞬间,鲜红的血,细细地密密地缓慢地从猫眼里渗了出来。
真相就是如此残忍啊…
蓝以墨当时看到的那一点光正是阳光照在针上反射出来的光,那是一根准备刺向他的双眼的针。顾雨盼先是用迷烟使他陷入重度昏迷,再挑断他的手脚筋,最后还没来得及刺瞎他的双眼,就被外来的人或事打断,以至于她只能装作救人的模样,先把人带回去…
好一位顾雨盼,好一位圣女,小小年纪竟嗜好虐杀,歹毒如斯!那天若不是她凭着自己敏锐的直觉把蓝以墨先偷了出来,蓝以墨如今估计也是顾家后山众多无主孤坟中的一座罢了。
十二年积累下来的圣女威望不是一朝一夕便能轻易推翻的,她需要从长计议。敢在她的眼皮子底下动她的人,别说十二岁,哪怕是两岁,她也不会放过。
来生,投个好胎吧…池净怜惜而轻柔地把黑布覆盖在猫尸上,带着些许沉重回到无华院。
一阵风掠过,灰影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眼睛怎么那么僵硬…不好!怎么一恍神的功夫,已经卯时了?灰影看了看天,顿悟后而悲从心来,羞愧地流下两行清泪。
他功力退步至此还有什么脸面对主子,执行任务期间竟站着睡着了…
…
池净越来越看不懂东方乐这个人。什么时候开始的?依稀记得从那天那碗夜宵之后,他就一日三餐准时来报到…古人不是常把男女有别,男女授受不亲挂在嘴边?他这样…不怕他自己名节受损么?
她放下筷子狐疑地盯着他,直盯得他心里发毛。
“放…放肆,谁准你这么盯着本…本侯爷的…”东方乐莫名的心虚,连带着说话也开始结巴。
“民女只不过在想,侯爷您可真闲,每天到无华院来蹭饭…”池净好整以暇道:“民女可养不起金贵的侯爷您呀。”
东方乐涨得满脸通红:“本侯爷给你银子便是!”
“其实倒也不是因为银子的问题,民女只是好奇侯爷怎么不回自个儿的候府用膳呢?”池净道,她在家里又不会戴上面纱,东方乐每天来无华院对着她这个丑女吃饭,哪里有半点王室贵胄的行事作风。而且,从没见过他身边有护卫出现过。
东方乐恼羞成怒“噌”地一声站起来:“你不就是嫌我碍眼么!我走就是了!”
怒气冲冲地走了几步,不见她出声挽留,偷偷瞥她,发现她居然连做做样子也不愿意,他郁闷地返回来坐下。
“咳咳,其实本侯爷是觉得在这里用膳挺舒心的,玉瓶的手艺越来越好,这里环境也清雅,不知不觉就…”那么快就习惯了啊,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情。“不如这样,你开个价,侯爷我付你银两便是。”
天知道他每次回到侯爷府,东方家那一众姐姐妹妹表姐表妹姨娘婶娘三姑六婆们又会找什么理由往他床上送女人,他又不是种马,除了传宗接代就没别的用处了…东方乐脸色铁青地想道。
一旁的玉瓶与蓝以墨了然地点点头,皆表示身同感受。无华院确实是个容易让人放下戒备放下提防的地方。
“玉瓶的手艺真的越来越好了。”池净也理解地颔首。她看了看玉瓶,又看了看东方乐,灵机一动。“那不知侯爷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无华楼?”
东方乐如果与她合伙开酒楼,她还愁什么没有后台呢,差点就错过这么大条鱼。池净暗地里骂自己迟钝,边正了正身子道:“侯爷你与民女合资,你来当无华楼的幕后老板,我们五五分成,如何。”
“酒楼?”他当然知道她口中的无华楼是指她们筹划着要开的酒楼。夹起一块炭火烤鸭放进嘴里,鸭肉里淡淡的果酸味震惊着他素来挑剔的味蕾。玉瓶说过,这是先用秘制的果酱涂满烤鸭全身,鸭肚子里还需塞上新鲜的山楂果碎,再用果树的枯枝以小火烘烤一个时辰才能烤制成功的…
嗯,口齿留香。开酒楼似乎可行,东方乐托着下巴思索着:“想开酒楼,总得有几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吧?”光这一道烤鸭?
言下之意,是同意了?
“嘿,这您放心,我早就想好啦!”池净自豪地略抬起下巴,眼里满是自信与怀念…是时候叫玉瓶试试看能不能做出那些东西来了。
“成,那就合伙吧!”东方乐含笑地看着她,眼里有几许自己也无法察觉的宠溺和心疼。无华院,无华楼,她其实还是在意自己容貌的吧…
愉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里正拿出纸笔准备拟订合伙条约,猝不及防,一把利剑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太大意了。
“说!东西在哪里!”黑蟒的声音一如其人,低沉又阴冷如蟒蛇般地从嗓子里钻出来。
怎么都来问她要东西?“什么东西?”
“别装傻,乖乖交出来,可饶你不死。”黑蟒冷笑道,认定她在拖延时间。
深呼吸,池净尝试着跟他讲道理。“这位兄台,我这里的东西太多,你不说清楚,我不知道你要的是哪种东西。”
“既然如此,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蟒手刀一劈,池净还没来得及骂便晕了过去。
这些人都有病么!
…
“楼主,人已经带回来了。”黑蟒恭敬地俯首道。
“嗯,很好。”比青山那个废物好多了,聂意寒满意地扔给他一个小瓶子。“这是这个月的解药。”
以毒控制杀手的组织,并不单单只有他罗刹楼一家。单凭一纸合约,不可能约束得了手底下的人,杀手头领和杀手们都心照不宣,他们以命换钱,押的也只能是这条命。
池净被丢到一间潮湿阴冷的密室里,密室里只有一张铺着稻草的石床,连窗户也没有。
半个时辰后,池净幽幽转醒。张开眼睛看到身处环境的刹那,她毛发尽竖,胆颤心惊地以为自己回到了那个研究所。
在研究所里她便是住在这样一间小小的密室里,没有窗,没有桌子,没有椅子,只有一张她日夜躺在上面发呆望着天花板的床…
多久了?她来到东离国多久了?还没能忘掉那几乎折磨了她一辈子的噩梦。她痛恨被关起来的感觉…
第28章 是你
“你就是那个被唐家驱逐的婢女秀儿?”门被打开,阳光照了进来,一个高大的男人也迈步踏了进来。
池净别过头,等眼睛适应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
那人见状却冷笑一声。“现在开始,我问你的事情最好老实回答,不然我有一百种法子能让你生不如死…”
“我确实不知道你们说的是什么东西。”池净说道,同时转过头来看清了眼前的男子,瞳孔张大——
“是你!”
“是你!”
池净一开口,聂意寒便听出了她的声音,被她狠狠地敲了额头那一刹那五味杂陈的感觉此刻又重温一遍,纵使平日里性子再淡漠如水,却也又惊又喜控制不住地裂开了嘴。
只是很快他又沉下了脸,只因在她转过脸来的同时他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烙字——奴!谁?是谁伤了她?谁敢伤了她!
而池净则挑了挑眉,不悦地问道:“就因为拿了你几张银票,你就派人轮番来加害与我?”真是救了条白眼狼。
不过一万两确实可以买很多条人命了——池净想了想,不待他回答,自觉理亏地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喏,还给你便是。”
这银票是她本来打算拟好条约后就拿出来给东方乐过目的,让他看到自己的诚意,以表示自己并不是要空手套白狼,此时才会刚好带在身上。
聂意寒没有接过那几张银票,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半眼。他阴鹜的眼如鹰般锐利地盯着池净那占据了大半边脸的疤,只觉心里的愤怒翻江倒海。他声色俱厉地问道:“谁伤的你?”
被他的声音吓得脖子一缩,加上呆在这样的环境里的生理心理双重的不适,池净忍不住也怒了。
“你凶什么!我都说了还钱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聂意寒被她吼得一愣,这才注意到她递过来的银票,慢慢地回过神来。“我…我派人去寻你并不是为了追你要回这些银票…”
如果此刻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人在场,发现他们那向来视钱财如生命,视生命如草芥的小气又抠门的楼主竟不敢看向那些他最爱的银票,反而面红耳赤,只因不想眼前的女子认为自己是贪恋钱物的俗人…
他们一定会觉得楼主被人冒充了。
“那你为什么派人来杀我?”见他先低头了,池净语调也缓了下来。
“我没有派人杀你…”他只是派人去把她掳来,只是用的方式或许会粗暴些血腥些?——有些发窘,但一时又不知从何说起,此时一阵古怪的声音蓦然从池净肚子里发出。
“咕~”
池净尴尬地摸着肚皮,清澈的大眼委屈地看着他。他们不由分说地把她掳来,她才喝了一口白粥就兴冲冲地回房寻纸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