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然而让时间倒流这种事，在修仙界都只是一句空话。时间好比是一条长河，只能往前流逝，不会往后退回。
　　子璇本就捕捉到一丝有关时空无限的可能性，听到子泠讲述虚身去到另一个时空的经历，更加证明了她心头所想。
　　所谓的回到过去、看到未来，不过是进入了另一段时空，或窥到了另一个时空的残影。而不是自己存在的这处空间，有时间倒流或加速的逆天之事发生。
　　她帮不了虞幼宁，虞幼宁也帮不了她。子璇无奈地叹了口气，挽回龙脉还此界安宁的希望彻底破灭，她只能想办法让殷府躲开乱象，尽量给兄弟二人一个安宁环境。
　　至于虞幼宁，遇上了就算是有缘，她没法丢下弱不禁风的小姑娘等死，还是一起做个伴吧。
　　“你想不想学武？”子璇觉得，这八年还是得给自己找点儿事做才行……
　　虞幼宁闻言双眼亮了亮，从伤感中抽离出来，坚定地点点头。“我想学。从前什么都不懂，以为琴棋书画才最有用，现在想来都是虚的，有真本事才最有用。”
　　子璇觉得现在的虞幼宁，越来越对她胃口了。“那就跟着我好好练，我给不了你富贵荣华，但好歹能教你如何保平安。”
　　虞幼宁眼眶一热，跪在马车上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有些哽咽道：“我不求富贵，我只想平安。”
　　西北的风呼啦啦地吹，吹得马车帘子呼呼作响，刀子一般凌厉的风刮在虞幼宁苍白瘦弱的脸上，她却不觉得疼，只觉得心安。
　　……
　　建康八年，西北临疆城熬过一个荒芜的秋，迎来更加苦寒的腊月。这里的风四季如刀，城里永远都有一层薄薄的黄沙，天还未亮，临疆城笼罩在迷离月光中，看起来有些萧瑟。
　　城北一间破旧小院里传来一阵女子低呵，虞幼宁穿着薄衣，顶着大风快速挥出数拳，一招一式都极为精妙，哪怕劲道有些不足，但三五普通男子绝不是她的对手。
　　“越来越像样了。”
　　听到身后传来道姑的声音，虞幼宁身形一闪收拳回身，喜得眉开眼笑。“道姑难得夸我，看来是真长进了！”
　　子璇丢出一件棉衣给她，又捧着一件未处理的毛皮道：“我出去换点儿银子，你自己做饭吃吧。”
　　“放着我来！道姑在家歇着，我去去就回！”
　　虞幼宁夺过毛噔噔跑出门，子璇笑着回了屋，打算再好好探查殷府的情况，却没想到不过一个上午，此事又有巨变。


第965章 不同寻常的波动
　　天还未亮，临疆城上空异芒流转，七彩霞光打破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灰扑扑的城池焕丽无比。特别是殷府所在的位置，整个大院都被霞光罩得严严实实。
　　这异象当然只是对于子璇而言，凡俗中人眼无灵力，更没有神识，哪怕走在大街上也无法看到这奇异景象。
　　子璇这些年与殷府打得火热，随便显露了一些小伎俩，殷府上到老太爷老夫人，下到外院的大黄狗全都折服于她的神仙手段。哪怕不登门造访，隔个三五日人家也会来请。
　　不过子璇不愿和他们牵扯太深，省得因果过重，日后脱不开手。若是关系不到子珏、子珅，她便不怎么接受邀请，人家送来的饮食财物也一并让虞幼宁拿去还了。
　　虞幼宁看过京城繁华，又感受过人间冷清，这些俗物一概也入不了她眼，每次都还得干干脆脆，哪怕馋肉包子馋得不行也没动过这些东西。
　　两人的举动反倒更让殷府人高看一眼，直道她们不是寻常人，理会俗事都是为了成仙。
　　今日殷夫人生产，府上肯定得差人来叫她。因为她“大显手段”为殷夫人算过一卦，说肚子里的孩子有大福缘，出生时难免会带累母体，到时若有不妥，就让人赶紧来叫她。
　　其实这也不是假话。子泠在另一时空看到，殷府下人端出好大一盆盆的血水，殷夫人气若游丝，后来活没活过来都是未知数。
　　加上子珏、子珅这一世是双胎，凡俗女子的肉身脆弱无比，很难顺利生产。所以虞幼宁提前给殷府敲了警钟，省得到时候出岔子。
　　天亮时，霞光仍是璀璨。殷府的大管家跑得满头大汗，从殷府来到北城小院，拍得院门啪啪作响。
　　“仙姑，仙姑，我们夫人那边儿不大好，劳您大驾随我去看看吧！”
　　子璇神识一直关注着殷府，在殷夫人快要抽过去时帮着顺了几口气，现在只是看着吓人，倒不是殷府众人想象的那般可怕。
　　她不疾不徐走出门，一语不发上了马车，大管事赶紧跳上去，与车夫一起打着马，不多时就到了殷府。
　　这里霞光更加灿烂，周围的凡俗中人无一人察觉，唯有子璇感觉到这异象，忍不住心生欢喜。
　　来到内院时，她很快感觉到若有若无的血脉牵引，淡淡的不很明显，但的确是子珏与子珅无疑。
　　子璇心中欣喜，面上仍是一副平静的高人模样。迎上前来的产婆早知她名声，如见到救星般激动。“仙姑总算是来了！快请进去救救殷夫人吧。”
　　“不必，我就在隔间燃香做法，你平日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慌神。”子璇探了探里面情形，便知现在情况还算好，只要她稍加引导，母子都能平平安安，连灵草煮水都不用服。
　　她语气笃定，气势又实在太强，守在外面的殷府众人不由自主就信了。
　　殷府下人很快在隔壁腾出一间空屋，众人只见她点起一炷没有烟的香，明明无味无形，却很快让所有人心神平静，包括另一边生产的殷夫人以及六神无主的产婆、丫鬟。
　　子璇盘腿坐在屋内，闭着眼探神看向隔壁，用神识疏导着殷夫人堵塞的经脉，小心翼翼地注入一丝柔和的木灵力，让她焕发生机。
　　“夫人！再使把劲儿，已经看到头了！”产婆脸上喜色顿显，不疾不徐地按章做事，像是刚刚的焦急慌乱从来不存在一般。
　　殷夫人脸色红润，劲头十足，闻言咬着牙点点头，一股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从胸腔传遍她全身。
　　“呜哇——”
　　响亮的婴儿啼哭传到屋外，产婆一边恭贺一边鼓气道：“夫人再坚持坚持，另一个也快出来了！”
　　子璇扫了扫大胖小子子珏，再次给殷夫人注入一丝木灵力，助她顺顺利利将子珅也生了出来。两个小子哭哭啼啼呜呜咽咽，看不出具体模样，但眼角印记与从前并无二致。
　　脸色惨白、气若游丝的殷夫人，到现在反倒是脸色红润，不像一般妇人那般累晕过去，甚至还有力气看两个小孩。亲眼见证她转变的产婆，心中对仙姑的敬佩又加深了几分。
　　殷府上下一片欢喜，子璇更是受到了比平日还要热情的对待。殷老爷、殷夫人更是主动开口，让仙姑给取个好名字。
　　子璇等的就是这话，取出两枚雀灵晶玉佩，青雀模样的眼中刻有“珏”字，朱雀模样的眼中刻有“珅”字。这是子泠先前准备好的，让她一并给带过来，这两枚雀灵晶被他粗炼制过，能够主动护主。
　　“先出生的大公子名‘子珏’，命中与木亲近，佩这枚青色玉佩可保平安。二公子名‘子珅’，命中与火亲近，佩红色玉佩能让邪秽不侵。”
　　两枚玉佩一看就不是凡物，殷老爷连接都不敢接，他就是倾家荡产也请不到这两枚玉佩啊。
　　子璇见他惶恐，直接将玉佩塞他手里道：“我与你家两个小公子有缘，否则也不会刻意游历到这西北荒僻之地。这玉佩该他们二人所有，你不必拒绝。”
　　正想再叮嘱他几句不要插手朝政，更不要掺和到与邻国通商的事情里去，外面忽然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时空波动，惊得她神情一凛。
　　子璇赶紧探出神识，看到了走在街上的虞幼宁，正揣着一袋银子往城北走，看方向好像是去常卖肉饼的那家铺子，而这阵异常的时空波动正是在她身周产生。
　　虞幼宁当然是一无所觉，子璇却是又惊又疑。她完全不知这远超她境界的时空波动是如何造成，细细感应这动静，惊觉比起仙魔大战时的波动都不弱。
　　她的神识根本没办法靠近虞幼宁，更没办法将她从波动中拖出来，而时空扭曲越来越严重，神识观测到的虞幼宁都已经变了形。
　　“不好！”
　　子璇再顾不得殷府众人，身形一闪来到城中，空荡荡的街道上只有一包碎银子，哪里还有虞幼宁的身影？
　　“怎么会这样……”子璇拧着眉头楞在原地，神识铺开百里，完全感应不到相伴八年之久的熟悉气息。


第966章 时空
　　子璇久久没能想通虞幼宁去了哪儿，只能确定的是，她的失踪与刚刚的时空扭曲有关。
　　捡起地上装着碎银的荷包，子璇一时有些恍惚。
　　与虞幼宁一起生活了八年之久，没有师徒之名也有师徒之实，还有苦中作乐互相陪伴的感情，这好好的人，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呢？
　　在星渊界，她这元婴初期就是巅峰，虞幼宁跟在她身边本该没有任何危险，可没想到这里竟然莫名出现了时空扭曲。
　　“难道与子珏、子珅的出生有关？”子璇闪身回到城北小院，心中疑惑重重。她自己是造不出这么大动静，那一阵波动与仙人之手对战魔爪时差不多，显然是超越下界的力量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