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卫长乐轻点点头表示同意，周围安静无声，没有妖兽修士经过，高空之中甚至连风都未起，只余下涂山氏女修的声音。
　　“一。”
　　“二。”
　　“三。”
　　一黑一白两道灵光在空中交错，卫长乐、许邱阳紧紧盯着抛来的黑色盒子，神识眼神都未察觉到不对劲，这才以手接住装回袖中。
　　涂山氏的女修似乎还想说几句客套话，二人已经不耐地转身离去，很快消失在青色山脉深处。
　　“果真是没教养的散修！”年轻女修神色再次难看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身边的人低声斥住。
　　“不要再说了！快快归去。”年长女修抬眼扫了扫远方，总觉得在那青绿幽深的山中，隐匿着她们无法撼动的存在。
　　她倒不怕对方出手，毕竟丹域亦有自家真君守护，只是言多必失，早早离去总好过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人转身离去，黑色身影消失在云雾之中。接壤处再一次恢复了平静，渐渐的，低阶飞鸟开始通行，下方妖兽也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
　　卫长乐与许邱阳归来时，并未看到子律或任何化神妖修的踪影，二人也没尝试着去寻找，反正进入万妖山脉的地界，他们就已是彻底安全了。
　　返回青琅城议事殿，二人并未急着让小辈们过来，而是取出黑色盒子探入神识，牵住里面的涂山梵拉了出来。
　　“是被人弄晕的。”卫长乐见他浑身上下没一处受伤，气息也与平日没有区别，便知是有人在他识海动了手脚。“我们还是别动，送去曲前辈那儿吧。”
　　“嗯，我去吧。”许邱阳祭出一柄飞剑，托起昏迷不醒的涂山梵离开大殿，朝着山中曲无音的洞府飞去。
　　曲无音魂力惊人，识海远超同阶道修，加上对涂山梵动手的人并无伤他之意，许邱阳很快便带着清醒的他回到议事殿。
　　“长乐前辈。”涂山梵的声音有些嘶哑，像是久久不曾开口说过话。他脸色恢复了红润，依然与平日一样没多少表情，只是眼中隐有感激。
　　卫长乐看到他“活”过来，总算是舒了口气。一边招呼他随意坐，一边取出短距离传讯符发给何淼淼，让她带着大家到议事殿来。
　　“你感觉可还好？”
　　听到询问，涂山梵认真感应了一番，才点点头应道：“应是无事。”
　　他至今不知自己为何被捉走，为何醒来后又已回到万妖山脉，许邱阳不是爱多话的人，在来时的路上他也不曾询问。
　　卫长乐见他神色迷茫，便知他还不知晓魔神祭的事。“待他们来了，自会跟你说明此次事情的真相。你……你不要过于担忧。”
　　涂山梵皱了皱眉，似是疑惑更深，不过他与许邱阳一样不爱多话，是以只点点头未再询问。
　　传讯符发出没多久，何淼淼就与曲惊鹊、白木荷以及李小江一起，带着一堆在妙丹阁等消息的同阶，吵吵闹闹地来到议事殿二层。
　　看到全须全尾、毫发无损的涂山梵，大家齐齐松了口气。
　　还未等他们东一句西一句问清交换的情况，外面就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正是子珺。
　　无事的众修看到她欲哭不哭，赶紧告了辞散去，只余下何淼淼等人，看着她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抱住了涂山梵。
　　“咳……那个……我和邱阳还有些事，你们先聊。”
　　话音刚落，卫长乐已经拉着许邱阳消失不见，何淼淼等人见她久不放开，也装做有急事未办离开了议事殿，走出二层时正好遇上赶来的子珏、子珅，一同回了妙丹阁等待。


第853章 齐聚
　　待红着脸红着眼的子珺，带着满脸迷茫的涂山梵返回妙丹阁时，众人已经开始挤眉弄眼，再也没有了前些日的担忧。
　　何淼淼与惊鹊、木荷坐在一侧，李小江、子珏、子珅坐在另一侧，二人只好并排挤在较窄的矮桌一边，一个抿着唇一个瞪着眼，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你们总看着我们做什么？”子珺气势汹汹的样子，看上去反而更加无力。“都说话啊！”
　　“涂山梵一归来，你气焰都嚣张起来了啊！是谁前些日子哭哭啼啼，躲在洞府叫都叫不出来？”曲惊鹊挤着眼悠悠抛出几句话，弄得子珺再次红了脸。
　　“谁哭哭啼啼了？！”子珺一拍桌子，毫不犹豫否认了自己前些日的举动。“我可没‘躲’在洞府，那是心有所感在闭关呢！”
　　几人吵吵嚷嚷开起玩笑来，涂山梵仍是从前那副样子，不参与其中，脸上也没什么喜怒神色，只有眼神看上去是在笑。
　　众人笑闹了一阵，涂山梵才在间隙里问道：“究竟是什么回事？我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听到他的询问，笑声渐渐消失不见，众人脸上的喜意也凝固了，久久没有人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阵子，子珺才将引仙祭、魔神祭的事对他说了一遍，当然不曾隐瞒他乃魔神祭献祭人选的事。
　　涂山梵倒是比想象中冷静，看上去对涂山氏的举动毫无意外，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原来对于他们而言，我只是个迟早要献给魔神的祭物……这样也好，知晓了他们需要气运之子的目的，总比整日悬着心猜测要强。”他语气中毫无愤怒与怨怼，只是颇有些讥讽。
　　子珺见他还算冷静，终是松了口气。“无论结果如何，你与子珏、子珅都要快快熟悉了《转世经》，并快快进阶元婴，以便真君抽取精魂留在储魂瓶中。”
　　“储魂瓶……《转世经》……”涂山梵跟着轻念了一回，皱了皱眉，看上去似在沉思什么。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寻常，沉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他看上去似乎对自己的命运、对重来一次的机会丝毫不感兴趣。整个人放松得像是完全没听说过此事，不像子珏、子珅，哪怕现在已经接受一切，当时也震惊得话都说不出。
　　几人心中都有些意外，不过想到涂山梵历来不爱将心事放在脸上，遇事历来比他们沉稳几分，大家又觉这状态没什么不对，说不定现在他只是强做冷静罢了。
　　何淼淼见大家难得聚得这般齐，从储物戒取出在东灵界赶路时购买的三阶超品灵酒，拿出大碗给每个人斟上，提议不要再说日后的烦心事，好好喝上一场欢迎涂山梵归来。
　　话题被岔开后，妙丹阁二层很快热闹起来。
　　白木荷、李小江说着这回进阶的心得，同时也向大家告辞，打算近日前往流彩城外出历练。
　　何淼淼被追问起东灵界的情况，她捡了有趣的事与大家说了说了，不一会儿又聊到子珏与子珅在血月界的经历。
　　二人说了墨家现在的大致情况，由于血月界似乎并无魔神祭存在，现在看上去还算安宁。
　　只是全灵依然被看守得很紧，外出取《红尘经》都费了很大功夫，让他身边的林颂引开了跟踪的墨家走狗，他才独身一人与子珏、子珅见了面。
　　何淼淼归来后就已听子珅说过，全灵保证会专心修炼《红尘经》压制《寂灭经》，现在隔了这么久，想来新功法也该有所成了。
　　大家很快又说起进阶元婴之事。除白木荷与李小江之外，其余几人都已是金丹圆满，特别是子珏、子珅与何淼淼，数年内都有可能进阶，只是需要一点运气早早寻得契机。
　　“我打算趁这几年还算安稳，在沧澜界四处走走，碰碰运气。你们可要与我一道？”
　　何淼淼知晓涂山氏在祭祀人选进阶元婴之前，绝无可能再挑起任何争端，沧澜界于他们而言总算没了危险，去寻寻那虚无缥缈的契机总好过闭门不出。
　　“我与子珅打算再闭关修炼一段时日。你自己去吧，凡事多加小心。”
　　子珏自打来到沧澜界，还从未走出过万妖山脉。不过他和子珅没时间耽误修炼，到了魔神祭启动时，他们哪怕冒着风险不等契机也得强行凝婴，灵力自然是越充沛越好。
　　子珺打算陪着涂山梵留在万妖山修炼，于是主动提出照看妙丹阁。“我也不去了，店就交给我，你自己好好历练吧。”
　　何淼淼点点头，将店铺令牌交给她，转头又问起曲惊鹊是否同行。
　　“我跟你一起去！”曲惊鹊闲着无事，自然不会拒绝。“前些年阵山地裂损失惨重，散修汇再未举办过群仙大会，过段时间正好要重开，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群仙大会本该在十余年前举办，但当时地裂才过二十年，整个沧澜界都还未彻底恢复元气，散修汇只能暂停此盛会。现在休养生息了三十余年，正是重新开始的好时机。
　　说起散修汇，何淼淼又忆起她在摘星阁看到的信息，不过这些日子都被引仙祭、魔神祭的事分了心，忘了在长辈那里打听打听此事。
　　她不知现在的散修汇是否与了一真君建立时一样，仍然属于子家暗中的势力。不过按她猜测，时间过了这么久，子家又已经衰败至此，多半驾驭不了如今的散修汇。
　　何淼淼将此事压在心中未提，应下了曲惊鹊的提议：“群仙大会……我刚到沧澜界时对这盛会向往不已，可惜当时急着转修功法，没机会前往一看。这回有幸遇上，自是要去见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