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难为 (浮生若朝露)

　　何淼淼闻言没再多劝，路妍姿决定的事不会因为旁人的劝阻更改，何况她说的也有道理，多一份战力就多一份胜利的希望。
　　两人在妙丹阁聊了许多，时而回忆起化泉城的妙丹阁，回忆起刘管事那些为人处世的道理，还有药老、卫长风这些故去的旧敌。
　　她们从青琅洞天说到了现在，又从现在畅想到将来，直到夜色渐沉，路妍姿才收了话头提出离去。
　　“好好修炼，但愿我们能一同结婴。”她留下这句话飘然离去，浅青色的单薄身影很快晃出城外，消失在何淼淼的视线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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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丹阁除了二筒，还有几名筑基期学徒，有圆满有后期，但都以资历较老的二筒为首。炼丹大师除了路妍姿与何淼淼，还有四名金丹后期，都曾是青琅几大宗族的后辈。
　　李小江、子珺和曲惊鹊在闲暇时经常前来帮忙，还有涂山梵，不外出的大部分时候都在这里炼丹，库存永远绰绰有余。
　　六名主要的炼丹大师时常外出，阁中顶多留下两名看店，现在留守的正是何淼淼与一名叫邢文净的金丹后期。
　　她是青琅邢家人，何淼淼曾在大荒北原的洞府，击杀了她带头闹事的族兄邢文冲。
　　不过这些事早已随风而去，邢家余下的修士在这些年都与大家相处融洽，可惜死的死、陨的陨、失踪的失踪，现在也不剩几人了。
　　邢文净性子温顺，但不喜欢与人来往过多，留在万妖山脉时不是闭关修炼就是闭关炼丹，何淼淼知晓她在地底也不去惊扰，自己坐在二层窗边看着城中人来人往。
　　路妍姿离开的第三日清晨，曲惊鹊、白木荷与李小江一同前来，打过招呼后李小江直奔炼丹房，只余下三人说起子珺的状况。
　　“她闭在洞府不出，我们劝了许久也不肯打开阵法，只偶尔说一句‘没事，别担心’表示自己还活着。”曲惊鹊愁得脸都快皱成一团，气呼呼怒骂起涂山氏来，久久都没能停下。
　　“唉，出了这种事，难怪她忧心。”白木荷摇了摇头，“小江前些日也是这样，好歹被我俩劝出来走了走，近日才看着好了些。”
　　李小江与涂山梵十分要好，一个热情得跟什么人都能对上话，一个冷冷淡淡像块木头，两人相处时的状态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但大家都知晓，涂山梵只是面上冷淡，只要真心待他的人，他亦会报以真心。现在人被捉走，大家心里都不好过。
　　“让她静一静也好，现在情况未明，换人之事也不知能否成功，她心中怕是又怕又难过。”
　　何淼淼对此亦是无奈，子珺执拗，现在去劝怕是毫无用处，倒不如等她担忧伤心一阵，让心绪恢复到寻常时自会出关。
　　“说起换人，你们前往东海可还顺利？我听说曲鸣蝉已被困在坤灵壶，现在在议事殿被镇守着？”曲惊鹊久不见这位族妹，说起来心中都没有了任何情绪，不恨不怨，像是说起陌生人。
　　白木荷对他们此行也很感兴趣，何淼淼就将隐匿在荒岛上看到的一幕幕道出，听说曲鸣蝉击杀了曲无声，二人啧啧惊叹不已。
　　在妙丹阁闲坐不久，外面忽然闪来一道传讯符，正是子珏传来，让何淼淼立即前往议事大殿拜见子若谷。
　　“快去吧，我和木荷守着店。”曲惊鹊赶紧摆摆手让她离去，让她仔细看看灵君长什么模样，回来好与大家说说。
　　何淼淼与二人打过招呼，赶紧起身来到一楼，与二筒打了个照面，急匆匆地朝议事殿飞驰而去。
　　来到一层楼梯时，正好看到子珺有些萧瑟的背影，何淼淼叫住她时，她还有些恍惚出神。
　　何淼淼拉着她的手上了二层，刚刚穿过阵法屏障，就感觉到一股十分熟悉、极为亲切的火灵充斥着整个大殿。
　　上首一名面容三十出头，双眼亮如星辰、气息强大却柔和的红衣女修，正带着和蔼的笑容看着她们。


第850章
　　若谷灵君面容不似子衍与何淼淼，也不似子律与子珺。唯有血脉中自带的气息，还有眼角红色印记表示她的确是子家人。
　　她笑容如轻风般让人心生亲切与舒适，忘记了自己是在拜见一位炼虚期圆满的灵君。
　　子衍曾道若谷灵君已有一万二千余岁，在子家人当众算得上是进阶极慢，但并非她资质不好或悟性不高，真正原因与她换界进阶炼虚、而非直接飞升有关。
　　若换作在沧澜界正常飞升，说不好如今都该是出窍期灵尊了，由此可见她当初为了家族，舍弃的东西有多重要。
　　“是子珺与子璇吧？快来坐着说话。”若谷灵君言语亲切，要不是强大气息一直存在着，谁都不会将她当作挥手可灭一方小界的炼虚修士。
　　子衍、子律坐在她两边，神情肃穆至极。子衍倒是与平日无甚区别，跳脱的子律看着极为老实，只对着二人挤了挤眼，再不像平日那般与小辈笑成一堆。
　　子珺在被何淼淼拉住走上大殿时，心中愁绪就淡去了几分，看到长辈都在上方，忽然觉得有些踏实。
　　二人走上前去，对着上首三人行过礼，坐到子珏、子珅对面，正好位于子衍下首。
　　“大家随意些，想问什么就问什么，没有外人在，无需作那些无用的俗礼。”若谷灵君看了看子律，笑着打趣了一句。“像是对小辈挤眉弄眼打招呼，尽可以明着来。”
　　“咳……晚辈也是见到她们高兴……”子律肃着神色解释了一句，看样子对若谷灵君尊敬有加，完全不似平日的老顽童模样。
　　四个小辈心中并无紧张感，但在长了许多辈的灵君面前，还是不敢像她说得那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
　　若谷灵君倒也理解，干脆自己就着大家感兴趣的话题说开。
　　“我看你们都在为那涂山氏的小子担忧，那便与你们直言吧。人，我等会救，且是竭尽全力去救。但你们也知晓，天魔分身乃超越下界巅峰的存在，以我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硬抢。”
　　四人连连点头，当然心中也不愿灵君冒这风险。
　　“你们之前想出法子还算不错，以三人换一人，涂山氏的确有可能答应。所以巫族那二人，我已分别禁在两处洞天，只要他们同意交换，随时都能放他们出来。”
　　四人闻言自是欣喜，子珺心头悬了许久的大石落下，一时间眼眶都有些发红，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子律见灵君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打趣地对着子珺挤了挤眼，弄得子珺哭笑不得，根本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无论引仙祭还是魔神祭，都需得元婴期或以上来献祭，涂山家的小子现下还算安全，你们倒不必过于担忧。”
　　“曲家的丫头和巫族的二人，我等也要给予足够的礼待，不可因为他们站在另一方，就心怀怨恨在暗中对他们出手。若真有交换的一日，我等也不会下手暗害，这并非子家的为人之道。”
　　四人连忙抱拳称是，连子衍、子律也侧身应下，保证自己不会在交换时对献祭人选出手。
　　“魔神祭的启动无法阻挡，但过程却有可改变之处。”
　　“涂山家的小辈终有一日还会回到他们手中，这一点无需置疑。你们能做的，只是让他在临走之前，将精魂抽取一缕存于储魂瓶中，并记下《转世经》以求来世再结识。”
　　四人听到她的断言，心中皆有些沉重。本以为救回涂山梵就能让他彻底改变命运，但从若谷灵君的话看来，这只是他们的妄想。
　　善于卜筮一道的高阶能看到未来的残象，现在大家心中都很清楚，恐怕无论曲家还是巫族，看到的画面中都有涂山梵献祭的一幕。
　　对于无法改变的事，何淼淼觉得只有平静接受这一条路可走。不管心中有多少遗憾无奈，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亲人好友走向那方阵法，祈祷着能够在下一世开始时寻到他们。
　　子珺在亲人安抚的眼神中渐渐平静下来，所有人都在为此劳心劳力，她不愿再沉浸于自己的悲痛担忧中，关在洞府什么都不做，还不如振作起来为此事出一份力。
　　子珏、子珅早在前些日就接受了自己的命运，说到献祭之事反而比任何都平静。
　　见四个小辈虽未在家族庇护下成长，但都出落得不差大族后辈分毫，若谷灵君心中十分欣慰，看向众人的眼神慈爱无比。
　　他们各有各的牺牲，或大或小都是为了家族，若谷灵君全然不悔自己的选择，不过对于子衍的情况，她又另有想法。
　　“你们应是听说了，子衍长老已有飞升之兆。”
　　四人齐刷刷点头，面上好不容易有了笑意。但子衍却冷冷淡淡毫无欣喜，不疾不徐地应了一句。“我会前往天妖大界，尽量在五年内进阶炼虚返回沧澜。”
　　“不可！”若谷灵君率先阻止道，“有我在，你无需为此停留。即刻前往重明鸟族地闭关进阶炼虚，飞升之后在灵界好好寻找族地封存的真相。”
　　子律也难得地皱起眉头，一脸不虞地催促道：“让你走你就走，磨磨唧唧做什么？有飞升的机会还不牢牢把握住，你是傻子么？
　　他说完忽然响起若谷灵君的情况，话音一落又干咳几声，尴尬地闭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