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婆娑行 出版完结+番外 (画骨师)


  犴獬将军因随女龙皇锦芙在玉琼川接连打下几场胜仗,大挫海夜叉,声威日涨,征兵之事便交由他打理。
  将士们不能饿着肚子去打仗,伤亡也需有新的兵卒添补,光靠那点税贡显然还是不够。好在东海地大物博,拥有四方仙陆最大的净盐池,东接云梦泽,又绵延出最长的海岸边界。临渊遂下令,命所有不善征战的男女鲛人日夜织绡,用净盐和鲛绡在海市向陆上富豪商贾换取金银。北疆周边七七八八的弱小族部,这些年慑于海夜叉之凶残,被迫连年上贡,派兵马截取之,加起来为数颇为可观。用上等水族延年增寿的修行之法同他们的族长换取兵械、壮丁,又能筹集出好些兵卒战器。
  这就是俗话说的“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犄角旮旯里扫一扫,拔下根毛也比寻常人家腰还粗。只消想此龙放高利贷时轻车熟路的架势,就知道多缺银子也折不了他那小蛮腰。
  多番铺排下来,顺利的话至多月余就能筹集出远征北伐所需的军费,而不必动用宝库一分一厘。临渊不愧身负亿万海族众望,这等思虑详尽,百密而无一疏,令人叹服不已。但他仍然把这些都算作我的功劳,对外只说法令是君后涂山氏所拟,一下子就把殚精竭虑体恤苍生的美名传遍海疆。
  令鲛族赶工织绡的御旨下达至龙绡宫,意料之中,奉命前去传旨的姜夷又受了好些冷言冷语。但她回来并未抱怨半字,也未流露任何委屈。为怕姜夷再被寻衅责打,我又央太玄从流泉宫行走御前的女官里,挑了个口舌伶俐心思活泛的小侍婢拨到上元宫当差,平日便跟在姜夷身边打打下手。这次随行传旨的,就有她。
  小丫头名唤雁书,娇憨活泼,果真把夜来一身傲骨学得个活灵活现。
  她抱臂跷脚跳上条案,仰着下巴哼道:“无非泡了一宿轩辕宫,略得着点权术的皮毛罢了。如果这就算凤仪之姿,那天下能襄助明君开疆辟土的贤良何止千万?权谋之术易学难精,往往自以为得其奥妙反倒弄巧成拙的多,真不如不沾惹的好。做一个合格的君后所需要的本事,多半与生俱来,不是谁都学得会。照猫画虎反类犬,有些人一辈子也弄不明白。”
  开战在即,司宵这些时日大多泡在龙绡宫,与夜来没日没夜地商讨战局。有夜来在的场合,他素来不会多言,以免喧宾夺主。从他口中落地的,据说是句言简意赅的评价:“狐狸都是出口成章的谎话精。”
  安静的上元宫里,我听见自己的心突突突跳。司宵或任何一个对涂山狐族持有怀疑和不满的水族的攻讦,都不能引起我情绪的丝毫起伏。但夜来“弄巧成拙”的讽喻,令我隐约生起不祥的预感。
  攻打海夜叉的计划从哪个角度看都没有纰漏,但似乎总还有一处至关重要的点被忽略了,究竟是什么,我却怎么也无法将一团乱麻般的碎片拼凑起来。

第四十二章 鱼腹密书
  为云梦泽水族报仇雪恨的鏖战,筹备得比四海盛宴还要招摇。其余三海虽不能参战,也要按规矩遣使前去告之。照太玄的说法,就得让天下水族都见识见识,堂堂东海龙君,不仅能靠脸解决问题,还能靠拳。有才有貌有道行,路见不平,撒钱来铺。
  西君琰融一称病就闭关,对此事不置可否,没有任何态度和回应。看来同之前揣测的无差,此公因延维在玉琼川夺权失势,对抬举龙女上位的临渊积怨颇深,必然不会同意四海联手举兵相帮,不从中作梗就算不错;北君北鲲出于面子情儿,以恭贺东君定亲的由头献上礼单一份,也就算为筹集战资略尽了绵力。他对攻打北溟只字未提,便不至于在琰融处落下口实,两头都不得罪;南君苍凛却一改常态,既没有送来银两,也未暗通一兵一卒。这日掌灯时分,才向东粼城秘密传书鱼腹,上书“封侯非吾愿,唯愿海波平。兄倾国力攘夷于外,弟却恐萧墙之忧,又变生肘腋矣。慎行。”
  言辞中,似乎对开战并不乐观。到底是世情薄如蝉翼,还是苍凛身在局外,反倒窥破另有玄机,实在令人好生费解。
  临渊自午间散了朝议就不知溜去何处躲清闲,神神秘秘,问也不肯说,现下还是仙踪无觅。这封鱼书弄得我心里七上八下,实在坐立不安。苍凛君一贯谨慎,亲笔手书乃是用混了乌鱼骨粉的墨汁落在白绢上,展开来浸泡在海水里,字迹已褪得越来越淡,再过至多半个时辰就会彻底消失。要让临渊看到,必须尽快把这信交到他手上。
  据那些行走宫闱逾千年的内侍龟仆们闲谈所言,这一代的海主,也就是白龙神临渊,由于出生在方外阴山脚下的云梦泽,自幼由烛龙抚养长成,因此和其他传承正统的四海龙王不同,修行之法也同脾性一样亦正亦邪。
  这则在龙宫私传得最广的流言,来历已无从考证,被悠悠众口传来传去,如今已演变成:每当遇到难以抉择的麻烦,或国逢厄难,或恶战在即,他们的龙君都会寻个月汐最盛的夜晚,孤身前往鹤沼,向神秘的巫祝寻求指引。
  烛龙阴山氏信奉的上古无名邪神,向来在困局中被视为出奇制胜的虎翼。多年前,世间仅存的一对烛龙为照彻幽冥而羽化,也与此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那对烛龙就是临渊的养父母。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场毫无外援的北伐,结果太难预料。违反了对外征伐必须四海同心的旧制,再加上宿敌魔族的死灰复燃,越发教众人心里没底。
  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开打,是会再一次威服四海,还是为东海水族带来更大的灾劫,连暂有的风平浪静也失去?他们的龙君行事素来乖张,又撂下海务在外逍遥了那么些年,万一战事不利,拖来拖去耗得龙君不耐烦,又把烂摊子一丢就跑得没影了怎么办?他横看竖看,都是一副更适合闲云野鹤的浊世佳公子模样。
  这些闲话听在耳里,只替临渊哭笑不得。人的年纪大了,难免有些离谱传闻。尤其两万多岁的应龙,虽有战神之名,就因为长了张倾国倾城的脸,反倒被怀疑是否祸国殃民的能耐更胜一筹——毕竟野史里都是这么写的。
  我心怀唏嘘,独自拎着颗夜明珠朝鹤沼方向寻去。鹤沼是一处禁苑,平时没任何水族敢擅自踏足。此地方圆千米黑灯瞎火,海带长得比人都高,死去的珊瑚化石旁逸斜出,充满了鬼气森森的诗情画意。
  万千海带被洋流一卷,摆荡甚是飘逸,可惜作为一只陆上走兽,我实在欣赏不来。没了姜夷带路,七绕八绕很快就晕头转向找不着北。思来想去,决定掏出紫螺耳坠戴上,问问临渊他此刻身在何处,没什么要紧事就赶快显身,也好把我从一大堆黏滑腥腻的海带里扒拉出来。
  刚把那坠子捏在指尖,还没来得及往耳垂上挂,熟悉的声音已经在耳畔响起,在寂静的鹤沼传递得尤为清晰。
  我吓得抖了抖,失手便掉落一只耳坠,忙蹲下身去翻找,暗自寻思这对紫螺成精了还是怎么,都没戴上就已经能听见他说话了?
  鹤沼的泥沙沉暗青灰,和无数螺贝积年的残碎空壳混在一处,摸起来尤为艰难。我匍匐在地遍寻未果,来不及去想临渊究竟正和谁密谈。
  转瞬才明白过来,不是耳坠成了精,是他真的就在附近。和他躲在人迹罕至的鹤沼里窃窃私语的,也不是什么传闻中神秘的阴山巫士,而是——龙宫祭司。
  从声音的大小来判断,他们应该就藏身在这片密密麻麻的海藻丛里,距我失掉耳坠的地方,至多不过十数尺之遥。
  全仗这大丛茂密的海藻遮掩,再加上我蹲下身来矮了大半截,竟阴差阳错撞到跟前也丝毫未被察觉。一时进退两难,只得照旧蹲在海带丛里,再不敢胡乱动弹。
  并非存心要偷听他们说什么,只顾虑若在这当口跳出来,显然不合时宜,怕耽误了临渊什么要事。毕竟夜来是龙宫的祭司,身兼神职,若恰是在与巫士行巫祝仪式,关键时刻被惊散,施愿的原主恐遭反噬。我对巫灵之术仅有的一点常识里,被巫术反噬可大可小,不得不多加小心避忌。但夜来接下来所说的一切,让我觉得,自己的存在,连每一次呼吸都是不合时宜。
  世事无巧不成书,翻来字字都是毒。
  “只要一想到当年……本座就恨不得立即将她一掌劈死在跟前方是快意。你放心,不会再委屈你太久。东海君后的尊荣,何时轮得上一只连九尾都修不出来的山林走兽?”
  他的语声还是清朗如玉,在水中听来有说不出的蕴润。只不知是否白日朝议激烈,以致偶有咳嗽,持续的时间虽不长,但每隔半句就抑不住咳上数声。
  夜来轻哂一笑,又柔柔地劝道:“君上少安毋躁,臣女并没觉得委屈。这些年……君上的苦心,夜来何尝不明白,两情若是长久时,又怎会计较眼前。只未曾想那芜君英明一世,终也有熬到老糊涂的一天,教出的女儿一个不如一个,坏的坏、蠢的蠢。难怪封山锁国那么些年,怕是都不好意思把涂山白狐的脸丢遍三界。”
  “若不是涂山被天罗印封得水泼不进,本座也不会勉为其难和涂幼棠定亲。整日连句囫囵人话都说不顺溜,何止令人厌恶,娶个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君后,简直惹天下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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