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就算谢隐用不了读心术,要证明自己是枯月也再简单不过,谢隐这样聪明,她一举手一投足,都可以让他察觉到异常。
可是枯月却在这个时候犹豫了。
让他知道她是谁又能怎么样呢?他被关在这里出不去,若是叫他发现自己是谁,必然又会为他徒增担忧,倒不如就这样,让他以为自己在幽境好好的,他也好安心养伤。
其实枯月在看到谢隐时曾有过一个念头,不如告诉他魏晗就是她所杀,玄武也是,金丹也是,她就是这么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之前所有都是她在骗他……
这样,他是不是就不会再这样凭着一股气死死为她坚持?是不是就不会与时儒清作对?是不是就不会再受伤?
可惜这个念头只维持了一瞬,就被她抛之脑后。
果然她骨子里还是一个自私自利的人,受不了谢隐对她横眉冷对,受不了同其他所有人一样把她当成一个忘恩负义蛇蝎心肠的妖女,受不了谢隐不再喜欢她,关心他,甚至只要一想到往后无穷尽的生命都不会再有他,只是想一想,都觉得难过得快爆炸。
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大义凛然,实在不是她能做的出来的事。
白瓷瓶原封不动放了一宿,谢隐一颗也没有吃,枯月伏在他脚边盯着瓷瓶发呆,不明白谢隐为什么这么坚持就是不肯吃。
——
幽境之中,傀儡僵硬地站在地宫门口,里头俏生生站着枯月,一双大眼睛懵懵懂懂不谙世事,时不时还要抬手往手腕处舔上一舔,像只成了形的猫妖……
傀儡一阵无语。
木着脸看了一会,里头的人对他有些好奇,歪歪斜斜走过来眨巴眨巴眼睛看他,张口就是一声柔柔弱弱的喵叫。
“……”
傀儡心情复杂,目光也很复杂,里头的人半点体会不到,甚至伸出手来好奇地摸了摸他脸上的面具……
傀儡被她摸得耳尖一红,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迅速转身离开。
寒林里的人还在叫嚣,扬言枯月要是再不束手就擒,明日就要踏平幽境。
嗜朝靠在入口出去听他们嚷嚷,傀儡快步过来,拱手道:“尊主。”
嗜朝闲闲道:“阿月这几日可还安分?”
“是。”
“嗯。”嗜朝满意道:“明日把人放了,送出寒林。”
“什么?”傀儡一惊:“尊主,那些人会杀了阿月的!”
“怎么,你舍不得啊?”
“尊主,此事重大,不是玩笑的时候!”
嗜朝努努嘴,没趣道:“你这人真是没意思。”
“还请尊主三思!”
“啧啧,你说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就这幅木头脑袋改不过来,一根筋通到底?”嗜朝戳着他的面具,恨铁不成钢:“就你这闷葫芦的模样,难怪阿月这么多年都看不上你。”
“尊主。”
“行了行了。”嗜朝不耐烦地挥挥手,指着不远处那个黑袍青年:“看到他没有?”
傀儡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点点头,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我笃定,他不会杀小阿月,你信不信?”
“尊主何出此言?”
嗜朝道:“我若果说是直觉,你会不会觉得我在开玩笑?”
“这……”
“总而言之,阿月在他手里,肯定比跟我们在一起来的安全……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困了,回去睡觉!”
嗜朝两手揣在袖子里往回走,傀儡心中不定,跟上去还想说什么,被嗜朝随手挥退:“滚滚滚,自己还上哪儿去上哪儿去,别跟过来。”
蓬莱。
翌日,如晦寒潭,两道人影一前一后往潭底走过去。
守门的弟子见来人掏出掌门令,连忙让行,巨大的石门缓缓打开,白之涣朝那位弟子点点头,跟在时盈身后进去了。
两人一路来到寒潭尽头,幽蓝的湖水自头顶流淌过去,在看到水边那道人影时,时盈匆匆的脚步终于慢下来。
谢隐一如昨日一般,背对他们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一动不动宛若石雕,唯有若有若无的轻咳传来,证明这还是个大活人。
枯月早在他们进来之前就听到了动静,默不作声照旧躲到角落。
时盈缓步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看见她昨日留下的丹药半分没动,秀眉蹙起,神色染上恼怒。
谢隐始终盯着碧蓝的湖水一语不发。
“远洲,你到底在坚持什么?这样作践自己,你以为父亲就会原谅枯月了?总之,你的伤太重,先服药好不好?”
“不必。”
几日未曾开口说话,谢隐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更是让时盈心疼。
“远洲,你就别倔了,你这样坚持这样相信她,她又知道多少?蓬莱出事这么久,天下皆有耳闻,可是她呢,拿了金丹便销声匿迹,根本没有考虑过蓬莱,更没有考虑过你,何苦呢?你心里有她,可她心里根本没有你!”
放你娘的屁!
枯月忍不住亮出爪子,恨不得立刻扑过去抓花她的脸!
谢隐没有被她的话惊起一丝波澜,闭上眼淡淡道:“师姐,这是我和她的事,不用旁人多说。”
“你和她的事?这怎么会只是你和她的事?”
时盈眼眶通红,死死捂着胸口:“那我呢?这么年我总是在你身边,在你一抬头就看得见的地方,可是你呢,难道我对你这么多年的情谊,就真的比不上那个妖女与你相识三个月?”
第91章 逃出生天
“是。”
谢隐半点没有犹豫,斩钉截铁得让枯月都愣住了,看看时盈精彩得难以描述的脸色,几乎想大笑出声。
她的远洲哥哥怎么会这么可爱。
时盈咬着下唇,泪如泉涌:“远洲,你,你当真如此绝情?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她又有哪一点,值得你为她做到这一步!”
“远洲!”
白之涣看不下去,上前拉起时盈,指着谢隐用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严肃口气道:“师姐好心来为你送药,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这样惹师姐生气?!我们这么多年的同门情分,难道还真的比不过你心里那一点儿女情长吗!”
谢隐睁开眼,漠然道:“你们执意不相信她,就非得要逼我也跟她反目成仇才满意么。”
白之涣深吸一口气:“好,远洲,我就问你一句,那天在皇宫里,入文与我都你歇在一个殿里,第二天一早枯月从宫外回来我们都有目共睹,你真的知道那夜她去哪里了么?难道你就一点儿也不怀疑?!”
谢隐道:“阿月素来贪玩。”
“仅凭贪玩这一点,真的可以洗清枯月身上所有的嫌疑吗?你仔细想一想,枯月日日夜夜几乎与你形影不离,你一向聪明绝顶,难道就没有发现过什么可疑之处?她有对你说过她到底为什么会来蓬莱,她有与你提过关于玄武的事吗!”
白之涣看着谢隐,眼中满满的失望:“远洲,你难道还不承认自己在偏袒枯月?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是在幽境长大的枯月!”
谢隐身形一僵,抬头冷冷看向他:“所以呢?你们想让我怎么做?去亲手杀了阿月?”
白之涣一字一顿道:“不说别的,温溟甄今日送来了不云山八岐蟒,你知道为什么么?瑶山和露山帮着魏仲良坐上了不云山掌门的位置,平丘被囚禁,现在所有人都在幽境声称要灭了幽境。整个仙界已经天翻地覆,你真的要为了枯月一个人,眼睁睁看着蓬莱就这样任人宰割么!”
“什么?!”
谢隐倏地皱起眉头,波澜不惊的双眸总算有了别的情绪:“女山和麓山?怎么可能……”
“按理说他们才经过寒秋和红纱这么大的事,关系应当是势同水火。”
白之涣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但是如果我说,魏仲良的亲生母亲,就是花非镜呢?远洲,你觉得对一个母亲来说,到底是亲生儿子重要,还是徒弟重要?”
时盈随白之涣走出寒潭,又是庆幸又是欣慰:“以安,还好你来了,不然远洲那个倔脾气还不知道得执迷不悟被那个妖女迷惑多久,这下他能想通就好了,我现在就去找父亲,让他快快放了远洲!”
“嗯!”
白之涣看着时盈欢欣跑远的背影,脚步渐渐慢下来,在她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寒潭时顿住,转身快步往回走。
——
枯月眼睁睁看着谢隐接下丹药,呼吸一滞,跌跌撞撞跑过去爬上他的衣摆上喵喵直叫。
你别听他们的!他们胡说,我没有杀温寒秋,那一夜我是离开了皇宫,可是我只是回了蓬莱找白目玄武,我真的没有杀温寒秋!
玄武,玄武也不是我杀的,是那个女人,不是我!
可是任凭她怎么在心底大声解释,谢隐都听不见,只当她是无聊了闹着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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