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一手去拉谢隐的袖子:“远洲,你快给父亲道个歉,说你没有这个意思,父亲平日里最疼你,只要你道了歉,认个错,父亲就不会再责罚你了!”
“认什么错?”
谢隐跪得笔直,一字一顿道:“我早就言明,我没有弃蓬莱于不顾。”
时盈面上一喜,忙对时儒清道:“父亲您听见了?”
时儒清不像时盈那么一门心思倒向谢隐,他的心里还装着天下大义,装着整个蓬莱。
“既然如此,远洲,那我要你前往幽境,寻到枯月之后立刻杀了她,为蓬莱报仇,你应是不应?”
“师父!”
白之涣倏地瞪大眼睛,忍不住想要上前,被时叶一把拉住。
时儒清道:“你们都别说话,这个问题,我要听他亲自回答。”
一时间众人心中皆是一阵忐忑,目光纷纷聚集在谢隐身上,时盈更是心跳如擂鼓,险些搅碎手里的绣帕。
半晌,谢隐缓缓闭上眼睛:“我不应。”
“远洲!”时盈目眦欲裂,拉着他不住哀求:“都到这个时候了,别再犟了好吗?”
“好,好的很!不愧是我时儒清最得意的弟子!”
时儒清气得几乎发抖,后退两步唤来守卫弟子,指着谢隐:“把他给我带去长生台,照山训,行三百鞭刑,一鞭也不能少!”
三百鞭刑,算得上是蓬莱对弟子最重的刑罚,一般执行了鞭刑的弟子,最后都逃不过被驱逐的下场。
时盈立刻慌了,白之涣也忍不住冲上前跪地求情,时叶咬牙看着谢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时儒清是真的发怒了,不管他们怎么求情,手一挥立刻让人把谢隐带去长生台:“冥顽不灵!今日我就是要打醒他,谁也不许替他求情!”
——
风仪从不云山逃出来一路直奔蓬莱,只来得及在大殿前见到面色凝重的白之涣与时叶,还有倒在时叶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时盈。
“这是怎么了?!”风仪惊道:“发生了什么?”
三人看到风仪的出现更是意外,白之涣快步走过去:“风仪?你怎么会过来?!不云山现在情况如何?”
提起这个,风仪眼睛立时红了大半:“父亲去世了,仲良不知怎么忽然同时得到女山与麓山的共同支持向师兄发难,不仅夺了掌门之位,还将师兄和拥护师兄的许多弟子通通关了起来。”
时叶忙问:“那你怎么逃出来了?”
风仪带着哭腔哽咽道:“许是觉得我对他不能造成什么威胁,只在最初清理门户封山时将我关了一阵便放出来,我在不云山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又担心师兄安危,只能来到蓬莱向你们求助,仲良现在仅仅是关押了师兄,可是我担心万一情况又有变,他会对师兄下手,那该怎么办?!”
竟然是这样!
时叶与白之涣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色,难怪温溟甄可以这样轻易拿到八岐蟒,魏仲良此番作为,看来仙界免不了一场乱局了。
“抱歉,此事我们也是束手无策。”白之涣沉声道:“如今蓬莱护山神兽被杀,摇摇欲坠,全靠八岐蟒撑着一口气,我们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
“什么?蓬莱的神兽……被杀了?”
风仪自从魏之澜重病回到不云山起,就一直被魏晗囚禁无法与外界联系,直到今日才得以跑出来,很多消息还没任何耳闻。
“是仲良做的?”
白之涣摇了摇头,不知该从何说起,时盈抹去泪水,接下他的话,恨恨道:“是枯月。她杀了温寒秋故意留下线索引起一场混乱,趁着温溟甄来闹事时偷偷跑进幻世镜,打伤看守的弟子。杀了玄武,盗走了金丹。蓬莱会有这天,全是因为她!”
“阿月?怎么可能?”
时叶皱着眉头道:“她带着玄武金丹从幻世镜中满身是血跑出来,还打伤了两名弟子,人证物证俱在,事实都摆在眼前,还有什么好怀疑的!”
风仪本以为这场变故只在不云山,不曾想竟然也波及到了蓬莱,无力地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究是说不出来,泄了气一般低低问了句:“谢师兄也信了么?”
白之涣摇头:“远洲说什么也不相信这一切是阿月做的,冥顽不灵惹恼了师父,现在,已经在长生台受刑了……”
长生台……
风仪身形一晃几乎站立不稳,脑中一片空白。
不过短短数日,怎么一切都变了?
第89章 暗度陈仓
三百鞭,一鞭不少。
白之涣与风仪赶过去时,谢隐像个血人一般倒在长生台上一动不动,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白之涣想把人扶起来都无从下手。
风仪手足无措蹲在他身边,眼泪似断线的珠子漱漱落下。
“谢师兄这一身的伤,叫阿月看见,不知道会有多心疼。”
枯月这个名字在蓬莱已经是个禁忌,没人愿意再提起,白之涣手上一顿,抿了抿唇:“以后在蓬莱,还是莫要提及阿……莫要提她了。”
将谢隐小心翼翼背起来往回走,风仪抱着药箱沉默着跟在他身后,时儒清叮嘱过行刑完毕照旧将他继续关在寒潭底,没有驱逐出蓬莱,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终归时儒清还是舍不得这个徒弟。
两个带了整整三十二颗夜明珠,寒潭底被照得亮若白昼。
越是明亮,谢隐身上三百道鞭痕越发令人心惊。
衣物已经同渗血的伤口黏在一处,需要把布料全部挑开,再清洗伤口,然后上药包扎。
过程的疼痛可想而知。
风仪全程看着,几乎咬破了下唇,递药时双手都在止不住的颤抖。
白之涣也是第一次处理这么重的伤,神色难得的严肃,半点不敢分心,仅仅是剥离布料清洗伤口,几乎就花去了一个多时辰。
谢隐意识尚未全失,也只是在清洗伤口时闷哼了两声,可他越是这样一声不吭默默忍耐,白之涣心里就越是难受。
两个多时辰的时间,终于将他这一身的伤处理完毕,粗暴地塞了两个保命的丹药给他吊着,白之涣长吁一口气往后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怎么就这么犟,非要与师父对着干?”
谢隐只是轻轻道了声谢。
白之涣对他无可奈何:“这场皮肉之灾本可以避免,又何苦非要往上撞。”
谢隐低低说了句什么,气息太过微弱,白之涣没有听清,再一问他却什么也不说了,一旁收拾药箱的风仪浑身一颤,握着药瓶的手不自觉加重了力道。
谢隐的声音很轻,却宛如一根尖刺,直直扎进风仪已经被这场变故折磨得脆弱敏感到极致的心脏。
他说,我好想她。
——
回去的路上,白之涣便发觉风仪心神不宁,唤了她几声才回神过来,只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叮嘱几句让她早些回去好好休息,莫要太过担心。
风仪点点头快步回到小院,连翘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一路跟在风仪身后进去,低头看着在自己脚边蹭来蹭去的连翘,风仪咬着唇迅速蹲下抱起它,关好门跑回房间。
将连翘放在膝头,从行李中翻出一把折扇缓缓展开,扇面背面风仪两个大字龙飞凤舞印在上面,墨迹早已干透,却还能闻到淡淡的墨香。
合上折扇放在胸口,风仪阖上眼睛,喃喃道:“阿月,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
枯月被关在地宫已经整整七日,七日不曾开口说话。
傀儡每天都会遵从嗜朝的吩咐过来看她,也会将外面的事说与她听,当听到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幽境之主时,她总算露出了这些天来第一个笑容。
如果讽笑也算的话。
“他这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还真是半点儿没改。”
傀儡看着她消瘦了一圈的背影,原本就瘦削的肩膀更显得单薄瘦弱,让人心怜。
“尊主说了,他有办法能够让幽境全身而退。”
“有办法,呵,他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法力尚且有大半没有恢复,除了逃,还能有什么办法。”
对于嗜朝,傀儡尚且尊重,不愿意多说什么,很快转身离开。
枯月静坐了许久,抬头看见铜镜中的自己。脸色惨白得像个鬼怪,一点儿也不漂亮了。
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枯月不甘心地抬起手捏着一边嘴角努力想拉开一个笑容,却发现笑起来太难,比不笑还要丑了。
烦躁地将铜镜挥落在地,哐啷一阵响声后再次安静下来,可惜越是安静,心里越是焦躁。
折扇被紧紧攥在手心,枯月脸上是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慌乱。
“谢隐,我到底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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