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门……”我几乎认不出那是薇丽儿的声音,那个在教皇宫前领唱,歌声直上云霄,比所有人都嘹亮动听,全身散发出光芒的小女孩。
我捂住脸,那一刻,私情战胜了我的理智。
我同意了从严处罚,判处那个船长流放,星云帝国除死刑外最严重的刑罚。
听到判决的结果,那位叫威南德的船长在法庭前苦苦哀求,说哪怕让他到工厂终生做苦力,不要让他离开这里,离开他深爱的家,离开他的家人。
克拉姆安慰,如果他的家人陪同,他会给予特别福利,即使到了星云领外面,也可以过得很好。
那个船长的儿子扶着几乎崩溃的父亲,直直看着我们,我至今记得他的眼神。
薇丽儿的病情根本复原不了,我们在一座漂流岛建了疗养别墅,陪她一起隐居。
出于愧疚和伤痛,薇丽儿的父母不再反对女儿的爱情,可是伤害已经铸成,再也无法挽回。
在岛上,因为空闲时间变多,我设计了DOLL武器系统。
如果知道后来沙门的选择,我这辈子都不会发明那个系统。
薇丽儿曾是个绘图高手,可是现在她连画笔都握不住,描绘的图画我们都没法昧着良心说好看,她曾是首都学府的首席,学什么都又快又好,可是现在我们对她说的话,她时常前讲后忘记;她曾是前途远大的工程师,自信得让任何人都不能质疑她和沙门的感情,可是如今一道简单的数学题,她要想很久……这种症状慢慢滑向可怕的深渊,有时薇丽儿也会流露出沮丧自厌的情绪,可是沙门总是安慰她,等电子智脑和生物体匹配的实验成功,安装在她损伤的脑半球,或者干脆移植一具生化躯体,一切都会好起来。
我很担心。
薇丽儿身体的百分之八十已经全部是机械产品,我不知道女孩子有这样一具身体是什么感觉,但我想不会好受。沙门不在乎,我还是说服他,让一个女性保姆来照顾薇丽儿的起居,平常也是我喂食,每天推她到别墅后面的花园晒晒太阳,很明显,薇丽儿在我面前比较放松。
一次,我演示她发明的一款智能芯片的制作过程,薇丽儿突然对我说:“塞亚,你能想象,我们的大脑和这个芯片衍生出同样的生态吗?”
我抬起头,斟酌了很久,开口:“从材料工艺学,两者确实属于两个不同的物质体系,但是从生物组成、进化的角度,形成过程没有区别。”
薇丽儿笑了笑,没有说话。
每次调换维生装置,我都战战兢兢,心脑供血是医学上的难点,薇丽儿体内的器官全部是□□器官,周期很短,最迟三个月就会衰竭,需要全面调换。
她的脑干损伤每年都在恶化,我预计,在薇丽儿50岁以前,必须选择植入还有瑕疵的电子辅助智脑,或是把大脑移植到一具完美的机械躯体。
因为她长期依靠维生装置指挥剩下的肢体,又用微型机械遏制脑细胞的持续死亡,即使把薇丽儿的大脑移植到□□人体,情况也没有改善。
基于优化原理,沙门毫不犹豫选后一种,在他看来,心爱的人是人类还是机器人都没关系。
40岁生日那天,薇丽儿笑着说了一句:“沙门,我已经老得不能为你生孩子了。”
我和克拉姆很心酸。
“女孩,人类女性的生育生还率目前还没有达到百分之百,你知道我不会再让你冒险了。”沙门吻了吻她的脸颊。
薇丽儿笑起来,有一点惆怅,但还是像小妻子一样幸福。
小岛上的日子枯燥又平静,我也以为某些痛苦的东西会像水底的流沙被冲刷,在我们的安抚下,薇丽儿的心伤会平复,她会考虑接受那种残缺却不得已的命运。
薇丽儿在45岁的一天,要我们推着她的轮椅到海边散步,按照她的愿望,沙门为她收集了许多珍珠贝和一颗海螺。薇丽儿耐心地一只一只放到裙子上,心满意足地自己控制轮椅回去了。
后来我知道,她的心满意足是一种放下。
“沙门,我知道你不在乎后代,我曾经想如果我研制出和你们一样的智能生命体,成为机器人之母,那么有没有孩子也无所谓,可是我越研究,越感受,越发觉我和你们的差异太大了。”
她的语句难得的清醒,如回光返照,眉间甚至清晰地流露出一丝倦怠。
她看着她的爱人,忧伤又哀痛。
“人是不能像机器那样生活的,对不起,沙门。”
那是她最后一句话。
薇丽儿在一个凌晨割脉自杀,没有给我们,给沙门一点机会。
我无法描述沙门的反应,好像再强大的逻辑,最敏捷的思维,都无法理解前一晚还鲜活的爱人,为什么一转眼就停止了呼吸?再精密的机械都无法捕捉到薇丽儿存在于世的一点讯息。
沙门痛苦了三天,把薇丽儿的遗物一样样收集起来,像找到救命稻草一样发现了我放在薇丽儿书架上的武器图纸,克拉姆最近在忙那个计划,为星云帝国全境布置DOLL武器线路,所以他没有注意到薇丽儿的行为。即使注意到,也不会有改变,除非我们都疯了,才会不顾那个女孩最强烈的意愿阻止她。
我也无法阻止沙门,虽然我一开始无论如何不能接受。
“你要放弃生命吗?”
我丧失自控地大喊,我一直以为这种荒唐的事,只会出现在克拉姆看的烂俗剧情里,为什么沙门会这么疯狂?
他是最理智,最冷静的机械皇帝。
他为什么要自杀?
“承诺等同生命,父亲的规则,承诺重要,生命也一样重要,我放弃生命就等于摧毁自我,塞亚,我不知道……也许我的程序真的坏掉了。”
“沙门……”我难过地抱住他,我的挚友。
我从来没想过世上有这样的爱情。
人之所以学会哭泣,是为了保护伤痛。
机器人天生缺了这个。
沙门,你不该爱上薇丽儿。
我理解薇丽儿的选择,虽然我未必会和她做出相同的抉择。
沙门和薇丽儿都死后,我站在海岛的岸边,克拉姆站在我身边,我们都不说话,我丢下层层叠叠的烟蒂,看着残阳沉落的海面,想起那年在星云领的母星降落,隔开宇宙的云海,纯净洁白的浪花,美味的海龟,安布的笑脸,紫色的星辰。
我又想起那一年的回归,教皇宫的门口,那个闪闪发亮的人类女孩,藕荷色的发丝闪耀着光彩,生机勃勃地站在领唱台上,欢唱出生命的音符。
后来我爱上了克拉姆,在蹉跎中接受了他的感情,遇到重要的妹妹,一群可爱的小辈……
可是至今,我最幸福的时光都是风尘仆仆地来到星云帝国,沙门从门里迎出来,唠叨着询问我好不好,一路有没有什么危险,克拉姆双手环过我的肩膀,天青色的眼眸注视我,宛如我的港湾。
帝国人民换了一代又一代,不变的温馨沉淀心底。
我的一生,再也不会有那样的好时光了。
祥和的黄昏,温暖的夕阳,暮色中的宫殿,我的朋友,美丽的帝国,我会永远记住那一刻,小心地珍藏这段记忆,我的生命里最闪亮的时间。
直到旅途的尽头。
(完)
☆、三个问题
有关妹控的恐惧症——
某天,塞亚进入了一个非常甜美的梦境。
被踩出涟漪的水塘上,一个蹦蹦跳跳的小身影穿梭着,穿着可爱花边的裙子。
哎呀呀,是艾娜小时候吗?
哥哥大人开心极了,伸手要抱一抱小萝莉。
萌萌的小女孩也朝他咧开灿笑,伸出小胖臂,发出振聋发聩的童音:“舅舅!”
……塞亚醒来了。
脸色惨白,全身冷汗,额冒青筋,差一点点就口吐白沫。
“超级噩梦。”
然后,伊恩被收拾了一顿。
“你又怎么了嘛!”
有关教皇陛下是否和塞亚大人突破最后关卡——
无数个世纪以来,这个谜团都困扰着帝国人民,令他们心痒难搔,猜测不定,钻研不止。
什么,你说这是低俗小报才关心的问题?才不是!这是关系到国民精神健康的大问题!首先,教皇陛下一直在马铃薯网上看成人教育片!那啥,不是欲求不满的话,怎么会啊!可怜的教皇陛下!大家担都担心死了,如果是增加闺房之乐,也该和塞亚大人一起看,据网管统计,那可从来没有过(倒是塞亚自己不时会浏览一下帝国房术领域的最新进展,还伴随着一只猫的围观,这是什么组合!)
而且……有教皇陛下睁大眼睛好奇地观望,他们这些不纯洁的家伙,也很难看的尽兴,光顾着流鼻血去了(看的时候,不小心把A代入教皇陛下,B代入……)
教皇陛下还时常询问植物学家、动物学家、气象学家、天文学家、微生物学家各种结合的问题,至于为什么是问这些学者?谁知道!对于云和烟圈如何产生有效的化学联系这种天马行空的脑洞,太高深了。(教皇陛下甚至还问地质沉降学家和捞贝壳的渔民,让他们大为崩溃,最后大家不得不一致把责任推给了倒霉的博物学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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