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院子的人都没料到这个变故,顿时被吓得尖叫出声。楚老夫人被吓得倒退一步,楚锦瑶从没见过这等阵仗,她惊吓地低呼了一声,不由用手捂住了嘴。
和楚锦瑶一同站在屋里的姑娘们也都是如此,她们脸色惨白,紧紧和丫鬟握着手。三姑娘和黄姨娘学了许多市井习惯,最是泼皮,但是她看到眼前这一幕,也几乎吓得要哭了。
魏五听到苏盛还敢编排楚锦瑶,当下毫不客气地从他心口踹了一脚。丫鬟小姐们都吓得尖叫,而另几个锦衣卫却神色不变,甚至还带着微微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
苏父苏母被方才那一幕惊呆了,等反应过来后,立刻哭天抢地地扑到苏盛身边,又是擦血又是扶他起来:“儿啊,你还好吗?你就是爹娘的心肝肉啊,你要是出了事,比杀了我们还痛啊。”
苏慧本来跟着魏五身边说好话,她万万没料到魏五竟然会做的这样绝。苏慧不可置信地捂住嘴,她顾不得和家里人怄气,赶紧也扑过去看苏盛。
魏五冷冷地看着苏盛:“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谁准你说话的?”
苏母平时最是宠爱自己唯一的儿子,现在看到儿子被人一脚踹了半条命出去,胆几乎都裂了。听到魏五这样说,苏母简直恨不得吃魏五的肉,和魏五的血,她不管不顾地朝魏五扑去:“你们这群天杀的,我和你们拼了!”
站在最外面的一个锦衣卫铮的一声半拔出刀来:“魏五爷看在你们夫妻俩是老弱的份上,不和你们计较,别给脸不要脸。”
这群人带着一种京城特有的跋扈。那是时常走于皇城根下,在权力边缘游走的人才能养出的眼高于顶,视道德与律法于无物。苏母在村里也是泼辣人,撒泼骂街不遑多让,她一见这个场面,立刻故技重施,倒下滚地撒泼。
“没天理啊,光天化日之下,官爷殴打良民啊!”
楚老夫人好容易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结果刚平定下来就听到苏母说这些话,楚老夫人大吃一惊,赶紧说:“住口!快把这个泼妇拉起来!”
楚老夫人真是吓都要吓死了,锦衣卫是些什么人物,你和他们玩这招?苏父苏母不想活了,可别带累他们长兴侯府。
为首的锦衣卫好笑地对魏五爷说:“还真是新鲜,在山西地界上,竟然还有人敢招惹魏五爷。编排人编排到魏五爷身上,你们真是嫌命长。少在我们面前来这一套,我们不知见过多少死人,要是真惹恼了我们,别说只是踹他一脚,便是把他打死了,也没人敢说个不是。”
苏母在地上打滚,没想到不见成效,还听到这样一席话。苏母在村里是有名的泼皮,一旦有事惹到苏母身上,苏母又是闹又是骂的,好些脸皮嫩的婆子媳妇被她顶的回不了嘴,有理也成了没理。苏母向来都为此沾沾自得,觉得自己特别厉害,可是现在对上这群人,苏母却发现自己从前撒泼打滚的经验全无用处。因为这群人,不需要讲理,也不需要别人评理。
苏父看着自己的儿子面如金纸的躺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心疼和什么似的。听到锦衣卫的话后,苏盛嘴里血沫横流,断断续续地说:“爹,救我,他们要打死我……”
苏慧听着泪流满面,苏盛从小就是家里的霸王,横行无忌,喜欢什么就抢,苏慧虽然看不上他,但到底这是她的弟弟,现在成了这样,她哪儿能不伤心。苏父听了苏盛的话,又气又恨,一时恶向胆边生,竟然拾起花圃里的一块石头,咬着牙朝那几个人掷去。趁着混乱,他竟然还想请抢对方的刀:“敢打我儿子,我和你们拼了!”
然而苏父是什么水平,能在锦衣卫这等倾轧严重的地方混出来的人又是什么水平,苏父很快就被人制住,而且经此一事,反而彻底激怒了锦衣卫。
“呦,踹你儿子一脚你就心疼的要死要活,那当初你们谋害别人闺女的名声,怎么不觉得心疼?”一个锦衣卫面色不悦,眼看着就要给苏父一些拳脚尝尝,楚锦瑶在里面再也看不下去,连忙掀开帘子说:“你们说话归说话,不要动手!他年纪大了,挡不住你们这一脚。”
楚老夫人被吓了一跳,赶紧说:“你快回去,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楚锦瑶急道:“再不拦着他们,他们就要打出人命来了!”
楚老夫人很想说这关你什么事?锦衣卫在侯府上闹出人命,这和侯府无关,可是若要多加阻拦,惹恼了这几个大爷,那可就麻烦了!
当着这么多人,楚老夫人不好明说,只是严厉地瞪楚锦瑶:“放肆,拉五姑娘回去。”
屋里的嬷嬷们追出来,强行拉住楚锦瑶的胳膊,就要把楚锦瑶拖走。这时,突然从下面传来一道声音:“住手。”
嬷嬷们心里一颤,不由松了手,楚锦瑶趁这个机会挣开,没好气地揉着自己被抓痛的手。
几个锦衣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问道:“你就是长兴侯府的五姑娘?”
楚锦瑶警惕地看着他们:“是我。”
魏五反应快,已经上前一步,恭敬客气地楚锦瑶拜道:“五姑娘。”
楚锦瑶被吓得倒退一步,玲珑几个丫鬟立刻挡到楚锦瑶身前,目露警惕。
这是什么意思?
楚锦瑶惊讶极了,隐隐还有些害怕,魏五和这群锦衣卫怎么给她行礼啊?魏五对着楚锦瑶不好细说,现在赐婚旨意还没下来,魏五不敢泄露太子的事。何况,太子爷都沉得住气,没有告诉楚锦瑶太子妃的事情,若是魏五多嘴抢了太子爷的先……呵呵,你猜太子爷会怎么样。
剩下几个锦衣卫一看,嚯,原来这就是未来的东宫娘娘。他们大开眼界的同时,也暗暗羡慕太子爷的福气。不愧是龙子皇孙,只有这种人才消受得了此等美人,其他人即便娶得起,恐怕也保不起。
自从楚锦瑶出来后,院子里形势立变。魏五恭敬,锦衣卫也似乎有所顾忌,微微避开了眼。楚锦瑶对此疑惑不已,但是人都已经出来了,她怎么也要说完接下来的话:“魏大掌柜,前些天我的养父养母给您添麻烦,还编排您的私事,您不要往心里去。”
魏五哪敢让楚锦瑶给他道歉,说起来,连累未来太子妃的名声,该死的应该是他。好在他是个阉人,太子爷也大度地没有计较,若不然,今天倒在那里的就是他了。
魏五为此愈发冰冷地扫了苏父苏母一眼,这两个又蠢又毒的人,险些给他惹出大祸来。太子说让他们来替楚锦瑶解决这件事,还说拿不准轻重就问楚锦瑶,魏五当时虽然应了,但是心里却知道不能问楚锦瑶。
这好歹是楚锦瑶的养父养母,一顶孝道的帽子压下来,楚锦瑶是说处置好还是说不处置好?没有这种当下人的法,奴才就该想主子之所想,做主子之不能做,苏家的事,只能堆到魏五头上,他来忖度着楚锦瑶和太子的心思动手。
魏五于是说道:“五姑娘这话客气了,我不过一介商贾,耽误了五姑娘的名声,已经是万死难辞其咎,哪里敢承五姑娘的情?姑娘放心,小人经商多年,略略认得几个道上的人,这件事情的是非曲直,小的会托付给锦衣卫调查。等把一切查个水落石出后,再来和五姑娘禀报。”
被点到名的锦衣卫也抱拳说:“五姑娘放心,属下一定查个明明白白,给五姑娘出气。”
楚锦瑶很是意外,他们为什么突然对她这样客气?这些锦衣卫前一刻还张狂不可一世,现在为什么恭恭敬敬给她抱拳?更奇怪的事,他们为什么自称“属下”,还说要给她“出气”?不应该是还她一个清白吗。
楚锦瑶警惕又奇怪,楚老夫人在一边看着,就越发摸不准头脑了。楚老夫人斟酌地说:“谢谢几位官爷愿意给小女出头,可是,这是我们长兴侯府的家事,不敢劳锦衣卫插手。”
“老夫人,我知道你顾忌什么。”为首的锦衣卫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无非就是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怕我们查出什么来,连累了你们府里的其他人。可是凡事都有公道,贵府五姑娘受了不白之冤,这事,我们一定要讨个说法。冤枉了谁,都不能冤枉五姑娘。”
楚珠躲在屋里听着,听到这话,她忍不住嘀咕:“这些人是谁找来的,为何对楚锦瑶这样维护,甚至都有些恭敬?”楚珠视线移到魏五身上,想到魏五方才的话,心中冷笑。她原本还觉得苏父苏母说魏家大掌柜心慕楚锦瑶是胡扯,可是现在看来,竟然还真有这么几分模样。就这样,还想着抬入他们怀陵郡王府?
楚老夫人心里也隐隐有这些苗头,不然,实在没法解释面前这些人的做法。锦衣卫对着她这个老封君是还不掩桀骜,一对上楚锦瑶就规矩的很,若说他们是给长兴侯府颜面,如何能越过她这个老夫人,反而去恭维楚锦瑶?
锦衣卫给魏五颜面,自然不可能说魏五是个阉人,魏五自己更不可能说。于是这样一来,外人不知其中内情,反而越发坐实了谣言。
魏五踹了在地上哼哼的苏盛一脚,然后对楚锦瑶说:“姑娘放心,这些人我们会处置,您就不必担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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