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刚醒过来,恨不得立时再疼晕过去。尤其是左手臂,被红雷击中,疼中带痒,又像是有什么尖锐之物,在此处不断的搅动,这种绞痛叫人恨不得自残以解脱。
霍晅倒吸几口冷气,才勉力保持一丝清明。
小童紫瑜看她动了动,惊喜的跳起来:“醒了,你醒啦!可有哪里不舒服?”
这倒霉孩子……
霍晅满头大汗,心道:我哪里都不舒服!可实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强忍了一会儿,断断续续的叫紫瑜去端水来。
紫瑜这才恍然回神,连忙端来凉水,喂水时又莽莽撞撞,一碗茶倒有半碗洒在了她身上。他手忙脚乱的清理,又碰到了霍晅的手臂……
霍晅生无可恋的躺在榻上,真觉得刚才渴死了,更干脆利落些。
紫瑜清理了水迹,见她似乎比方才更虚弱了,急忙的问:“小主人,您可要吃些什么?”
霍晅闭上眼睛,怕他不是要噎死自己。
紫瑜看她可怜巴巴,又不言语,自然想起她喜欢吃紫竹笋,忙跑了出去,拔了两颗大竹笋,剥了竹衣,猛不丁的凑到她嘴边。
霍晅被手臂长、人头大的胖竹笋怼了一脸。
霍晅怒目瞪他,紫瑜浑然不觉,还要扶她起来,竹笋更是“贴心”的恨不得直接塞进自己嘴里。
为自己小命计,想找个借口把他支开,胡乱道:“紫瑜,你去找峰主,就说我要死了。”
“呸,小主人怎么能这样咒自己?祸害遗千年,小主人必定长命百岁!”
这话说的……霍晅诚恳的看他:“我都奄奄一息了,师尊也不来看我……”
声音越来越低,眸中明亮的神光也渐渐黯沉。
紫瑜总算明白了她的暗示,一拍脑门:“我,我这就去找峰主来!”
霍晅想着,沈流静一峰之主,神龙不见,白云无迹,紫瑜未必能找到人,自然不会那么快回来。
总算是能安静片刻。
晕了这么久,肚里空空无食,干扛着疼更叫人煎熬,于是挣扎着去捞地上的竹笋。
竹笋实在离的有些远,霍晅半边身子吊在榻上,伸出手去捞。不留神整个人都滚了下来,这一滚,疼上加疼,索性也不管了,忍着绞痛抱到了竹笋。
霍晅心满意足的啃了一大口,清凉沁人,美滋滋的——随后头上就覆上一片阴影。
她抬头,沈流静正用不知一种什么神色,死死的拧着眉看她。居高临下、盛气凌人之中,似乎还有些无奈?
霍晅瘫在地上,一身汗水,衣裳皱巴巴、长发湿漉漉的,几缕潮湿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沈流静心里长长的叹了一叹,伸手拿掉了这几缕头发,愈发现出苍白脸色。
霍晅抱着竹笋,又啃了几口。——沈流静面前,她丢脸都快丢的没脾气了。
沈流静似有千言万语,她只是一口一口啃着竹笋,咔擦咔擦。
才啃了一半,沈流静把竹笋抽走,无奈道:“别吃了。紫竹笋虽是灵品,对你的伤势却无用。”
霍晅空磨了磨牙,垂丧道:“我知道呀,就想吃点什么,不然……也无事可做。”
不然……实在疼的厉害。
她未说出口,沈流静心如明镜。她不肯喊疼,却不曾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的模样,连眉毛拧起的形状都是同一个字——“疼”。
竹笋被拿走,霍晅趴在地上,顺服又安静。内里却桀骜的连喊疼都不肯。
沈流静并拢两指,定在她眉心,一股清凉气息涌入灵台之中,在霍晅回神之前,就被她的伤魂自主而贪婪的吸收了。
这魂魄伤了好几日,一旦得了这股纯粹的清净之力,更是不愿意松口,几乎跟着他的灵气冲出体外。
霍晅茫了一下,忙往后一退。沈流静也撤回了手指,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霍晅昏昏然,尚未完全清醒,看他目光似有深意。再要细究,他已经敛了眉目,再看不清那呼之欲出的神光。
沈流静走后,霍晅才发觉,除了清净之力,沈流静竟还给了他这小徒儿十年修为。
难怪他走的时候,脸色那样难看。
霍晅幡然大悟,怪不得他总叫“夏绯”要安分点,原来沈流静这厮冷心冷面的,竟然是个“奶妈”型的师傅!
徒儿伤了,灵药灵果洞府万事俱备的供养着,现在还亲自上手渡了修为。
霍晅从前在晏极,就很看不惯孟子靖,带的两个徒儿,恨不得一把屎一把尿的从小奶大。大徒儿第一次出外游历,他还鬼鬼祟祟的跟在身后,足足跟了半年,才回山。
小徒儿闭十年死关结丹,他也在洞府外坐了十年,什么时候该吃丹药,什么时候怎样聚灵。就这样,怀着一颗无微不至的“慈母心肠”,把两个徒儿拉扯大了。他还时不时的要下山,偷偷瞅瞅,他们过的好不好,有没有不长眼的欺负他们。每每回来,长吁短叹,热泪盈眶。
霍晅对孟子靖讥嘲不已,孟子靖也是冷嘲热讽,常常笑话她的三个亲传,就像晏极山上散养的鸡。
霍晅不服,她名声在外,她的徒儿谁敢招惹?
又兼之孟子靖这话太不尊重她这个师姐,遂把人揍了一顿。
想不到这世上,除了孟子靖这样的奇葩,还有如沈流静这般——简单粗暴,直接上手渡修为的。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她胡思乱想了一阵,心想还是该安分点,这修为沈流静虽是渡给她徒儿的,却被她收用了。别到时候,真的惹了麻烦债在身上。
随后,霍晅就收了杂念,静心打坐。沈流静走前,在洞府外又设了一个引灵阵,大量灵气涌入,在她周身镀了一层朦胧的淡金色光晕,随着气流运转,光晕逐渐隐没入她体内。
霍晅心中大喜,但毕竟还是伤体,不能超之过急,索性闭目养神,迷迷糊糊的就睡了一个黑甜好觉。
沈流静却坐在灵霄峰的洞府里。
黑暗中坐着,偏偏目力太好,将夜明珠都蒙尘,也能清楚的看见这一室红。
他又叹了口气,灌了一口酒。
于是,大半夜的,霍晅硬生生被酒气给熏醒了。
一醒过来,那股绞痛十分清晰。霍晅脑门抽疼,蹙眉望着把她吵醒的人。可睁眼见着的,却是沈流静如琢如磨的玉容,酒意沾湿的前襟,那往日墨星般的双眸里还有些幽静的悒郁。
她心头一动,突然冒出一个词来——秀色可餐。
她先是嗔怒,随后露出笑意。沈流静反而面容不善,只以为她是因为那十年修为,抑或是为了得到更多,才这样跟他“虚与委蛇”。
沈流静隐忍含怒:“我说过,你要安分一点。”
霍晅避开酒气:“师尊,是我被人打了……你徒弟好好的,被人杀上门来伤了,你叫我怎么安分?我倒是安安分分的在山里呢,谁叫她替别人管教弟子了?你究竟是不是我师尊?总是一点也不知道向着我!”
她越说越气,刷的撸开袖子:“都烤糊了!师尊再来晚片刻,徒儿就熟了!”
沈流静训斥一句:“胡言乱语。”
霍晅把黑糊糊、血淋淋的手臂凑到他眼前:“你就一点也不心疼?”
沈流静眸光一暗,突然拉过她手臂,一使劲就捏在她伤处,疼的霍晅猛地抓住了旁边的白玉石桌。
顽石一角被径直捏成了粉末,从她指间簌簌滑落,坠在沈流静的衣摆上。
他怎么能不心疼?伤不在她真身,可这疼是要她受的。
他不想见她,却更不想见她受苦。
沈流静一指她眉心,霍晅顿觉浑浑噩噩,意识似乎清醒,又似乎游离在宇宙之外。可又丝毫没有危险,周身暖融融的,像是一尾小鱼徜徉在湖水之中。
她窝在他臂弯里,沈流静一低头,下巴就触到她眉心,极轻极轻的碰了碰。随后二人眉心相对,一团有鸡子那么大的金色光团,从他身上渡到了她体内。
他给了她百年修为。
第22章 传统
沈流静垂落的目光格外温柔。
细看之下,还有些暗藏的隐忍。
霍晅心想:他隐忍什么?徒弟太不听话了,直接教训就是了,能动手揍一顿,就不要废话。有什么可隐忍的?
他可别是在忍着,想把她逐出师门?
霍晅眼神太过炙热,沈流静略一分神,一缕灵气扫过伤口。霍晅疼的浑身一哆嗦,抬眼瞪向沈流静,黑亮的眼珠幽光迸发。
只是一瞬,霍晅便低下头去,敛没了眼中神光,娇气、可怜兮兮的道:“师尊,疼!”
沈流静知道她疼,她本来就最怕疼。可她这次喊疼,并不是出自真心,只是情势之下,虚伪之言。她假惺惺的说疼,沈流静心口有密密麻麻的针扎。
霍晅娇滴滴的喊了声疼,几乎把自己给恶心透了,正盘算着如何多要些好处,余光一扫,惊觉沈流静眼中竟有些浓厚的心疼。
这一瞬间,霍晅心里就涌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
翌日清晨,沈青晏刚到扶玑堂,就见霍晅坐在廊栏上,眯着眼睛望着大门上的铜锁。
沈青晏容颜憔悴,脸色比她这个伤员还要难看。见她过来,便想起那日她浑身是血,被琅华峰主护在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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