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留在神魂上,也就罢了。她得回真身后,不惧这点邪魔外道。可若是留在这女娃娃身上,倒是再害了夏绯,那就是她的一桩因果了。
沈流静暗暗一忖,将她心里所想揣摩了七七八八,无奈道:“玄石久不现世,之前也未有过作乱。为师也不能细知。你不必担心,不论是何种情形,我总会护着你。”
她怕遭逢因果,可她又何尝不是他的因果。罢了,他也不必庸人自扰,护着她尽快回归本位就是了。
她安分一些,他也安分一些。
只不过,她当年和他一起得过两块玄石,怎么看她的神色,倒真像第一次见到玄石?
听她的语气,似乎把那几桩事,忘却的一干二净。
原来如此,那些过往,只有他独自一人,秋收冬藏。
她早遗忘的一干二净。
沈流静走前,又留下一瓶十灵丹。霍晅赫然发觉,他对自己这小徒儿,是真好,也不再担心没有丹药疗伤,干脆一口气把一瓶都嗑了。翌日一早,神采奕奕的到了灵霄峰。
沈青晏一见到她,就觉得有些脸疼。他向来持正,哪料到被霍晅引着背后说人闲事,还被琅华峰主抓了现行。
他羞窘了一整夜,这股热气刚刚消退,一见到霍晅又腾腾冒了出来。
霍晅皮厚如墙,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又是个小辈,遂口无遮拦道:“你脸色怎么这样红,精神这样不济?昨晚偷人去了?”
沈青晏:“呸!”
霍晅道:“你这人,有话说话,跟谁学的,流里流气的。前几日你可还是端庄可靠的灵霄峰大师兄!”
跟谁学的?呵呵!
沈青晏不耐烦的转身,自顾忙自己的,恰好又有弟子来销任务,他亲自过去,收了兽丹兽甲,等忙完一阵,发觉她还没走。
霍晅正抬头看扶玑堂上挂着的赤红色训谕,落款是玄心宗祖师李璇珠。玉石板上并未刻道号,只落了李璇珠三字,旁边并肩一条,落款却是云行春。
她正是在思量,这云行春是何人。能和玄心宗祖师并肩而立之人,她脑子里却没有丝毫的印象。
恰好沈青晏忙完了,晾了她一阵,心绪也缓和了:“师妹,你今日出来,是有要事?”
“昨日跟大师兄提过的。”霍晅浅浅一笑,眉眼略弯,“想去看看岳师兄和谢师兄。”
她昨日重点问了谢宁,沈青晏一猜,她大概是要去看看谢宁。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对谢宁如此感兴趣,但也没有多问,亲自把人带到了岳游的住所。
岳游几人是一起拜到玄心宗,之前便小有修为,因此一齐住在一个小院里,只有靠西的一方种了一排翠竹,其余三面都是房舍,恰好够他们住着。
岳游正在院里练功,察觉是沈青晏过来,不等打招呼,青铜棍虎虎生风的招呼过来。沈青晏晃身避开,从兵器架上抽出长丨枪,和他对上了招。
霍晅不理这两个,自顾自的进了东边的小屋。
廊檐下竹帘垂落,屋内光影昏暗,一个灰衣少年蜷在宽大的轮椅中,昏昏欲睡。
这就是谢家阿宁。
霍晅挡住了昏暗的光,阿宁没有抬头,眼睑先便睁开,暗沉处,少年灰白的脸上,瑶鼻苍白,唇舌苍白,几与面容浑然一色;只有睁开的圆眸中,露出一双异色之瞳。
他的瞳孔,看似与常人无异,但在霍晅眼中,却流转着一层灰色冷光。
霍晅惊鸿一瞥,还未细看,肩膀上就被岳游重重拍了一下。他龇牙咧嘴的,方才因为阿宁分神,被沈青晏给打中了左臂。此时扶玑堂有要事,沈青晏就先走了。
“夏师妹,你是来看望小风的?我带你去看看。”
霍晅摇摇头,跟着他到了院子外边。
“不是,我是特意来看阿宁的。”
岳游转过脸来,神色警觉:“你怎么知道,阿宁住在这里?”
他已有敌意,霍晅满不在意:“几人之中,以你为首,你必定住东院,这是上首。而这些人中,你对阿宁最好,所以阿宁肯定是和你住在一起。”
岳游脸色沉沉,还有些不好看:“阿宁是小风的弟弟,你怎知我对他最好?”
霍晅已见过阿宁,虽然还不确信是否自己要找的人,但也不急在一时了。她心里长长的叹了口气,面上却笑盈盈的,与岳游赔了几个笑脸,转身去看谢小风。
谢小风蓬头垢面,面如土色,被捆在角落里。与那日看到的意气风发的娃娃脸,简直判若两人。
宋嘉玉和林笑二人,同样是生无可恋,各捧着一本药师经,你一段我一段的分开读着。一见霍晅过来,都急巴巴的把经书往她手里塞,请她代替自己读上两段。
霍晅脚下飞快,甩开二人就出来了。
岳游神色不善:“这就看过了?”
霍晅摇摇头,恨铁不成钢:“不过一点磷粉,谢师兄也太没定力了。”
她和沈流静也中招了,还不是上蹿下跳的?
“磷粉沾身,奇痒连元婴修士都不能相扛。何况谢师弟本就是少年心性,自然难以忍受。”
岳游说完,突听短箫声起,他神色一变,对霍晅道,“你要见阿宁可以,但罗盘之事,暂且不要对外提起。”
霍晅还没应允,箫声又起,催促再三。岳游虽然不满,还是将霍晅带了进去。
阿宁依旧是那个姿势窝在椅子里,连一根头发丝儿都没变过。
等岳游进来,才露出点浅薄笑意:“兄长,我有点饿了,想吃点热乎乎的面汤。”
岳游犹豫了一下,转身出去做饭了。
霍晅看他将岳游支开,心中生疑,几乎可以确认,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可阿宁看向自己的目光,又格外的陌生。——虽说她眼下是披了个小女娃的壳子,但不限于阿宁。
就像霍晅能看清他双眸异色一样,他也能轻易看透霍晅的灵魂。
他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霍晅不露声色,不知他是何用意,原封不动的把这个问题抛了回去:“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阿宁有些失望:“你不知道吗?”他想了想,面上露出些许如同稚子的天真,“我看你魂魄虽然受损,但有一点金光缠绕,隐约如一条金色的游蛇。这或许能助你找到族人,查明自己的身世。”
他一口气说完,巴巴的看向霍晅:“你呢?你看我有什么不同?为什么总是盯着我的眼睛看?”
他越是坦白,霍晅越是惊疑,也依样画葫芦的告知他:“我见你双瞳墨黑,有一层淡灰色珠光笼罩。今日之事,不论你的,还是我的,都不要再告诉任何人。我倒不要紧,毕竟是琅华峰主唯一的徒儿,有我师尊护我。反而是你,要加倍小心。”
阿宁见她关切自己,连连点头,又茫然看她:“我一直很小心的。”
小心?小心到随随便便就做出一个那样精细的罗盘?小心到第一次见面,就将底细全盘托出?
霍晅婆婆妈妈、啰啰嗦嗦的,又交代了他许久。
出了院子,霍晅还觉得自己今日太过唠叨,简直娘们唧唧的。
山道之中,竹浪清缓,款款起伏。山风虽然已经停歇,但竹浪暂未平息。
秦碧游负手而立,寥寥一眼,瞥向霍晅:“来了?恭候多时了。”
第20章 她来了
竹林中有一块山石,秦碧游就立于山石之上,居高临下,森严目光锁住霍晅。
霍晅微微蹙眉,眯了眯眼,冷冷的直视秦碧游,可却不敢细看她额间,只是尽量冷漠的扫了一眼。
这淡淡一眼,也足够她看清了。额间禅师红文,一滴墨点在红文间来回游走——真是灵犀箓。
这是灵犀箓的外相。可寻常人是看不见的,霍晅怕露出端倪,不敢细看。心中暗暗揣测,夏绯这女娃娃,究竟和秦家有什么关联,让秦芾亲自找来?
秦芾的灵犀箓,乃是法阵与符箓纠合而成。施法者可将自己的神魂以及三成的功力附着在血亲之上,有如亲临。
但施用此法后,须得闭关月余,神魂方能回复……霍晅心中猛然一惊,或许,是因为昭天尺?
她猜测的没错。那日虽然只有一招,但昭天尺已经认秦碧游为主,霍晅迫不得已动用昭天尺,秦碧游便有一瞬间与昭天尺失去了感应。
她修为低浅,虽然没有怀疑夏绯也能操控昭天尺,但将此事告知秦芾时,除了提到她是如何如何的机智勇猛、骁勇善战、智勇双全,力敌魔物解救同门夏绯之外,还提到了昭天尺“突生异变,忠心护主”……
她不清楚,秦芾却是知道,她所说的昭天尺“自行”激发的红色雷光,才是昭天尺的真正威力——证灵。
证灵需要用魂念启动,秦碧游修为尚低,性情也并不成熟,还不到修习的时候。
而当时在禁制中,剩下的就只有夏绯。
其时情况危急,或许也有可能是秦碧游危机之下,用魂念触发了证灵。但关乎夏绯,就丝毫不能轻忽。
必要时,可诛灭之。
因此秦芾亲自来了。
秦芾见夏绯顿住,离自己尚且有五六丈之远,这才发觉自己失算了。当即跺了跺脚,学着秦碧游的娇蛮模样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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