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尔雅》释天中有文曰,‘春猎为搜,夏猎为苗,秋猎为狝,冬猎为狩’,春天禽兽繁殖,应有计划地猎取未怀胎的禽兽;春秋两季是农作物生长收获的季节,可猎杀践踏庄稼的禽兽;冬天万物休眠,适宜围猎维持生态平衡是个不错的选择。”祁景迁顿了顿,“本朝对此一直没有明文规定,朕决计从这个角度出发,在百姓猎杀兽禽上做一份详细条例。此外,朕会从自身做表率,提倡官员富人少用动物皮毛做衣料装饰绒毯等物。”
一口气说完,祁景迁望向对面不知不觉抬起头的女人。
他凝视她双眸,嘴角微弯:“朕知道,若论错处,进山狩猎的猎人或村民并不是源头。”
奚念知愣了半晌,这些她在洪家村都有暗示过他,她原以为他并不会放在心上,结果——
“至于赋税,朝中官员其实一直都在商讨新法,但恐怕没那么快得出结论。朕会尽量加快推进,让天下百姓们安居乐业丰衣足食。”祁景迁补充道。
奚念知:“……”
她明白,这些话他都是特地说给她听的。这种感觉很复杂,有感动有喜悦,甚至还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难以言明的情绪。
但她不能表现得太过露骨,努力掩饰真实想法,奚念知福身朝他行了个礼。
“朕……”半晌,祁景迁轻声道。
奚念知等了等,有点疑惑地略抬眼皮。
祁景迁被她看得心生紧张,下意识用食指触了触鼻尖,竟忘了准备要说什么。他压下慌乱,佯装淡定道:“其实朕有只养在身边的猫,本来想让你帮忙瞧瞧,看它身子是否健康。”
“小雪花吗?”奚念知面色微变。
“小雪花是谁?”
奚念知语气也很淡:“是皇上养在身边的猫,刚寻回来的。”
祁景迁恍然:“朕说的不是它,朕的猫叫润润。你说的小雪花是太后暂时放在朕这儿的,不过小雪花并不适应乾清宫的生活,朕方才已经命人把它送回慈宁宫。”
奚念知:“……”
看她似是诧异,祁景迁笑道:“朕的润润比小雪花胖,调皮许多,食量也大,不过每每它在,朕总觉得浑身疲惫都褪去不少。”说着咕哝了句,“倒是奇怪!”
原来是这样?她误会了吗?
奚念知眸中隐隐生出几丝璀璨,这么说,她还是他身边唯一的猫?
积累在心中的郁结终于褪去,奚念知暗暗道,也不枉费她这些日子尽心尽力守在他身边,若是她被那只徒有外表没有内涵的小雪花给比下去了,该多气人?
62.六二章
晋.江.独.发
六二章
半时辰后, 雨势渐小。
奚念知告退出宫,祁景迁心有眷念, 借口团团又留她两炷香。
然后, 再找不出合适的理由了。
他不由有些泄气, 暗暗想,从前做狼时想见便能相见, 还能在她闺房睡睡懒觉撒撒娇。现在做了皇帝, 看似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但人心岂是他说得就能得的?
“下了雨,路上湿滑, 你千万小心。”祁景迁送她走出门槛, 站在廊下嘱咐道。
奚念知福了福身子,笑道:“是, 皇上, 那臣女告退了。”
“嗯。”祁景迁点点头。
目送她婀娜身影行在长廊, 越走越远。
祁景迁紧了紧眉, 眸中一定, 蓦地拾步往前行去。
他近日身体恢复得不错,快步走路虽有些勉强,但还撑得住。
蔡裕抱着伞小碎步跟上去, 用眼神示意小太监们止步。
心里美美道:咱们皇上难得春心萌动一回,还能不能创造个清幽安静的环境了?
祁景迁很快便追上她步伐。
他走得急, 胸口略发闷, 没有着急出声唤她, 祁景迁缓步调整气息。
倒是奚念知察觉不对,她蓦地回眸,旋即看见了立在不远之处的皇上,以及规规矩矩站在他身边的蔡裕蔡总管。
既然已经看见,难道要装作视若无睹?
奚念知不是没有规矩的人,她只好往回走,打算重复请个安,再出宫。
她朝他走来,祁景迁便也拾步向她而去。
两人在长廊相会,檐下雨水滴答滴答,有的落在常青植物的叶片上,有的坠入泥土,散发着雨天独有的新鲜气味。
不知为何,这雨都突然变得格外可爱了起来。
祁景迁勾起唇角,望着她笑:“朕正准备去散散步,你爹说朕需多行走,才能更快痊愈。”
奚念知了然:“回皇上,是这个理,不过雨天湿气重,若寒气入肺,岂不是得不偿失?”话说到这里,奚念知看了眼他单薄的衣着,担忧道,“皇上若真想散步,至少也该穿得暖和些。”
“奴才马上回去取披风。”蔡裕立即心领神会,转身小跑着回去了。
蔡裕一走,他们身边只剩下领她出宫的婢女。
奚念知不好在这个时候告退,便没话找话道:“宫中的梅花开得真好。”
“的确开得好。”祁景迁随她目光望向墙角的几簇梅枝,忽地道,“宫中御厨梅花酥与香煎梅花肉做得极好,你想尝尝吗?”
奚念知:“……”
祁景迁:“……”
正懊恼这话题起得糟糕,却听她含笑的嗓音浅浅传来:“回皇上,无功不受禄,臣女受不起。”
祁景迁顺势道:“那不如你陪朕散散步?朕觉着出宫沿路的景致还不错。”又补充道,“作为你陪朕散步的奖赏,明日朕便让御膳房做好梅花系列膳食,然后等你来。”
等她来?
奚念知耳根微颤,抬眸看他。
他也正望着她,眼中浸着笑意,那笑意像是被雨水洗过似的,很纯粹很清澈。
“那臣女恭敬不如从命。”
“如此甚好!”
两人面上都挂着笑意,恰好蔡裕捧着披风来了。
祁景迁系好披风,两人并肩行出长廊,走下青石阶,慢慢走在雨后的小径。
冬日哪有什么好景致?刚下过雨的天也灰蒙蒙的。
但许是身边的人不同,祁景迁觉得路边枯枝都长得很有韵味。
他们行得不快,但这条平日幽长的路线今日却格外显得短暂,宫门转眼就到了。
奚念知请安告退。
祁景迁压下心头的不舍:“朕明日等你来。”
奚念知:“……”
“嗯,等你来尝梅花膳食。”
轻笑出声,奚念知点点头,她腼腆地抬眸看他一眼,转身往宫门行去。
回程乾清宫,祁景迁明显觉得这路变长了很多。
老是走不完。
他无奈摇摇头,靠她脸上最后的那抹笑容硬撑着走了回去。
“你们今日去找太后的猫,可看到润润了?”
蔡裕摇头:“奴才们有特地留意,并未看见。”
祁景迁无奈,边批复奏折边咕哝道:“性子也太贪玩了些,朕还指望它早日回来当朕的……”
蔡裕挑挑眉,却没听清皇上后面的话。
下雨的日子,天黑得也快。
批复一叠折子后,祁景迁用了碗中药熬制的鸡汤,便歇下了。
夜很寂静,不知何时,濛濛细雨在空中开始纷飞。
一只有点狼狈的黑灰色虎斑猫从大门一跃而入,大喇喇站定在堂中抖毛。
守在纱帘外的婢子见了,好笑地拿干浴巾为它擦拭毛发。
她们动作很轻,好在皇上宠爱的这只润润也极乖。
它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任她们反复折腾,非常温顺。
等清理干净,毛发也干透了,奚念知踩着猫步走进内寝,望向龙榻上安睡的男子。
小窗关着,隔绝了风雨声,屋里很静很暖。
奚念知打了个哈欠,娴熟地跳上龙榻。
她最喜欢的还是他脖颈边肩头的位置,奚念知小心翼翼靠过去,蜷缩成一团,把身体挤入棉被里。
真舒服!
她又打了个哈欠,沉沉睡了过去。
连续十日,奚念知都有进宫,依她诊断,团团确实没有生病,但是否怀孕,像招福公公所言,不到最后一刻,真不好断定。
祁景迁也常来探望团团,他本来想借润润之名,把她从臻园骗去乾清宫。
奈何润润不似团团懵懂天真,它是只热爱自由来无影去无踪的小机灵,也只有晚上,它才肯从外面回来睡觉。
说起来,祁景迁倒越来越有种错觉,他怎么觉得自己那么像后宫嫔妃,而润润却像无情帝王,心情好便来宠幸他,心情不好,甩甩尾巴玩得风生水起,压根不记得家里还有个他在等它!
这天晚上,润润小帝王来得很早。
祁景迁迁妃正颇有兴致地在案台提笔作画,没能及时为它暖好被窝。
润润不大高兴,瞧了眼冷冰冰的床铺,掉头朝他走去。
祁景迁没回眸,他手上笔刷在纸上细细描绘,嘴上却道:“暖炉那儿搁着为你留的小鱼干,吃去吧!”
奚念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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