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景迁挑了挑眉:“你是在问朕为什么累了吗?”他轻点她鼻尖,低眉吻了吻她额头,嗓音低沉道,“你是朕的润润,朕可以破例告诉你,就告诉你一个人,不,是就你这一只猫。”说着,又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笑声十分酥醇,像做得软糯可口的松糕。
奚念知:“……”她确定,他这是真醉了。
真是的,明明身体还没好,竟然敢喝酒?小酌便罢,居然还醉了?
奚念知心里恼得不行,却说不出一个字。
“润润,朕真的很累!”他一遍遍抚摸着她脑袋,靠在雕花床栏边,像个孩童似地重复了两遍,然后收起笑容,眸中多了几丝无奈与怀念,“说起来,朕竟然觉得,做狼的那段日子是朕最轻松快乐的时光。那时朕有三只小狼崽,有黄狸猫,还有宠爱朕的她。”
大概他自己也觉好笑,咕哝道:“宠爱?这个词,真的很好笑……”
奚念知:“……”
“很幸福不是吗?”他嘴角微勾,闷声道,“回到这里,朕就又什么都没有了。”
他这句话轻飘飘的,奚念知眸中却不受控制地涌出一股酸涩,心也跟着这话高高提了起来。
身为皇帝,坐拥天下,却说出一无所有这种话。
他是真的醉了!
奚念知攀住他脖颈,将脑袋凑到他脸颊边,蹭了蹭。
他跟着抱住她,掌心一下下富有规律地轻拍她脊背,好像需要安慰的是她一样。
夜色静凉,祁景迁抱着她倒在床榻,双眼迷迷蒙蒙地睁开,望着床顶。
奚念知目光凝在他脸上,她不知他在想什么。
却能感知到他此刻内心的脆弱,因为太后吗?明明是亲生母亲,在他病重之时,她更看重的却是自己,为了荣华富贵,甚至已经付出行动。她偷偷摸摸与宫外年纪尚幼的询王相互勾结,就是在为将来铺路对吗?
虽然现在一切都转好,太后消停了,但这份伤害他怎能一时半刻就消化?
怕是早累积在心底,今日才借酒排解一二。
奚念知将脑袋枕在他掌心之上,去温暖他的手。
没关系的,我还是会继续宠爱你的。
她在心里默默地说。
翌日天不亮,到了早朝时辰,祁景迁揉着额头洗漱更衣,匆匆离殿。
奚念知跟着清醒,但冬天要起床是件困难的事。
他人已走,被窝还很暖,奚念知猫进被窝里头,又打了会儿盹,才从龙榻上跳下来。
走出寝殿,扑面冷风吹得她一个哆嗦。
奚念知吸了吸鼻子,小跑出长廊,直奔太医院而去。
她去过几次太医院,路线差不多记得。
摸索了会儿,她大大方方从正门走进去。
这个时辰真的很早,里面几乎没人,只有小太监拿着扫帚在清理院中不多的零落枯叶。
奚念知打着哈欠,懒洋洋走过。
她找了视野辽阔又遮风的地方,将自己团成一团,静静等待。
终于,几线阳光冲破稀薄迷雾,御医们陆陆续续抵达。
陈珂来得稍晚,几乎是踩着点到的。
他一来就不假以旁人地亲自准备皇上要喝的汤药,提上炉子,陈珂走到长廊尽头,然后停下生火。
这儿位置偏僻,对面是仿江南造的假山园景,旁边还有一棵有了年岁的老槐。
奚念知知道自己是一只猫,他不会将她放在眼里,所以也没刻意遮挡,跟着走了上去。
火势大了,他把熬药的紫砂罐儿搁在铁网上,用扇子慢慢扇风。
陈珂穿着太医院普通的灰蓝色朝服,脸色不太好,从走进太医院,来来往往的人与他打招呼,他都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奚念知蹲在廊下,若有所思地望着他。
因为他常来府中与她爹相会,她一直唤他陈伯伯,近几年由于她长大了,便鲜少再见外客。
不知不觉,他头上已经生了这么多白发吗?
熬制中药的火候很关键,陈珂面无表情蹲在炉子前,先大火煮了一个时辰,又改为小火。
这时,他从袖中取出一方小纸包,揭开盖儿,将之投入沸腾的深色药汤中。
奚念知心头一紧,果然,他新加了药草。本来这事她并不确定,是几天前蔡裕抱她来太医院,想询问猫能不能经常洗澡,然后她看到陈珂在摆弄药草,那里面有大量藜芦。
这时空中还残留着一丝极其浅淡的余味,若是人来闻,势必难以察觉。
奚念知耸动鼻尖,就算不靠闻,她也已经确定那就是藜芦。
她难以置信地望着陈珂陈伯伯,不懂他为何要这般做。
还有御膳房,肯定也有问题。不然为何会突然出现那么多与芍药相关的食物?
这世上存在许多彼此间相反相畏的食物或草药,与芍药混合增加毒性的便是藜芦了。藜芦本身具备一定毒性,但加入目前使用的药方,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可再摄入芍药,情况便不一样了。
奚念知越想越心悸,从她爹调往别处,已经有五六日了。
这五六日,皇上已经陷入险境了吗?
半时辰很快过去,药汤熬制好了。
陈珂似叹了声气,将紫砂锅端下来。
稍作整理,便送往乾清宫。
奚念知自然不能让皇上继续喝下去,她如法炮制,像昨晚打翻梅菜扣肉一样,再度打翻了这盅药汤。
汤药肯定比一盘菜重要,站在旁侧的蔡裕面色乍变,责怪地望向蹲在桌上的肥猫。
祁景迁也盯着它不说话,眸色比昨晚深了许多。
蔡裕忙道:“奴才马上吩咐太医院再去熬制一盅。”
“不必了。”
“可皇上——”
“朕觉得近日身体好了许多,是药三分毒,朕没病都能喝出病来。”
蔡裕不好反驳皇上的话,心底却道:皇上您就是病了呀,不然干嘛喝药?
奚念知闻之松了口气,她还真怕马上又端来一碗,那她岂不是要累死?
“润润。”祁景迁视线转到她身上,因昨晚宿醉,他指腹轻摁着太阳穴,责备它道,“你怎么越来越调皮了?难道是朕太过纵容你?”
蔡裕在旁出主意:“皇上,不如像太后管教小雪花那样,将润润拘着,这样它就不会再行踪不定,也不会再犯错。”
祁景迁却摇摇头:“拘着它干嘛?朕拘着你,你能高兴吗?”
蔡裕:“……”
听着他们的对话,奚念知挺想笑的。
她仰头望着皇上,主动跳到他腿上,蜷缩成一团躺下。
“你倒是会找睡觉的好地方。”祁景迁伸出手轻点它鼻尖,语气虽然调侃,却不是真的介意。
奚念知顺势伸爪抱住他手臂,在心里道:昨晚你一定没睡够吧?抱着我再去床上睡一会儿呀!
祁景迁没能成功领会,他叫人送来奏折,开始认真批复。
奚念知定定望着他,在心里描绘他认真时的模样。
半晌,祁景迁有所察觉地俯首看它,嘴角微勾道:“总看朕做什么?”
奚念知心虚地别过眼,又想她现在是猫呀,怕什么,思及此,她鼓起勇气,飞快撑起身子亲了他脸颊一下。
说是亲,其实更类似于舔。
被抹了猫口水的祁景迁实在高兴不起来。
他搁下笔,默不作声地盯着它。
这家伙似乎知道做错了事,把肥胖的自己蜷成一团,脑袋埋入腹部,不肯露脸。
祁景迁挑挑眉,似笑非笑地捞起它,一把丢到床上。
在柔软的床铺上滚了两滚,奚念知蹲在被褥上,睁圆了眼睛:“喵,喵……”
祁景迁懒得回头:“朕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奚念知气鼓鼓地继续喵,她在说:皇上你知道吗?现在可是你喜欢的人主动亲了你呀,你不欢喜不激动就算了,动作居然还这么粗暴,活该你单相思!你会后悔的你知道吗?
祁景迁不带停顿地重新走到桌前,继续批复奏折。
床上的奚念知连续喵了几声,生气地滚入被褥中。
好,这事儿她记在心里了,一码归一码,她现在必须努力睡着,然后再回到原本的身体。
芍药藜芦的事她得尽快告诉爹爹,再让他进宫禀明皇上。
66.六六章
晋江独发
六六章
隔着薄薄的浅黄纱幔, 奚念知望着那道认真批复奏折的背影,疲倦很快袭来,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再度睁眼, 她正好好躺在熟悉的床榻, 身上穿着寝衣, 想来是萱月她们替她换上的。
揉着生疼的脑袋, 奚念知暗暗想,这宿醉的苦头,她是真的不想再吃了!
“萱月, 萱月……”靠在床侧, 奚念知有气无力地长唤。
“姑娘, 您醒了?”人未至,声先到,“姑娘, 您昨晚怎么又喝酒了?还喝得烂醉如泥,还好老爷昨晚没回府,若被他发现,一定会很生气的,到时姑娘又让咱们怎么向老爷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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