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两人,像是怕麻烦的人吗?
沈病梅早听不惯大能道场收钱的做派,在魔尊阁下看来,若真是大能,何至于任人参观自己的府邸?还让这些小鱼小虾浑水摸鱼。
放他无花谷试试看,非他谷中人,谁敢擅闯?
他正打算打发了这小修士,沈信月却按住了他的手,淡淡道:“我也用不着你带我们去找机缘……”
长孙仪眸光一动,只听得沈信月继续道:“你只要告诉我们,近些时候,海外山哪里发生了什么新奇的事情,带我们去看看就好了。”
“这……”
赵缺不知为何,反而没先前那么积极,沈信月见状说了声“报酬少不了你的”,他这才咬了咬牙,点头。
长孙仪挑了眉:“等等。”
赵缺怒目而视,这家伙连这等生意都不让他做不成?长孙仪见他一脸防备,无奈笑了笑:“我没其他的意思,只是想问两位能否允我同行。”
沈信月定定地看了她一眼。
长孙仪顿了顿,向赵缺笑道:“报酬另算。”
就算讨厌这家伙坏了自己生意,赵缺也不会和钱过不去,征得了沈信月的同意后,几人相互介绍了姓名——当然基本是化名,赵缺就和长孙仪跟着一行人上了沈家的灵舟。
看着豪华的灵舟,赵缺暗自叹了几声有钱人,一面引路一面介绍。
“几位来得巧,近日的确有几桩异事,这头一件就是神水峰花砾门死人的事儿,要我说啊,这花家这百来年就像被诅咒了一般……”
赵缺说到这里,简要介绍了一下神水峰花砾门的地位,海外山虽然散修居多,倒也有几股成形的势力,花砾门就是其中之一,门中有分神大能坐镇,门中人也能横着走,海外山中除了他们积年的对头凌霄派,基本没人敢惹。
“开始时,花砾门还以为是凌霄派中人所为,可后来发现其中一位弟子的尸体十分古怪,竟干瘪地不像话,像是被人吸光了浑身精血……”
“这不像是凌霄派的手段,”赵缺说到这里,买了个关子:“反而像是魔修……几位当是从本界而来?”
他们海外山的人一般将海对岸称为本界,沈一看了沈信月一眼,点了点头,赵缺嘿嘿一笑,这才接着道:“他们都说是本界的魔尊所为。”
沈病梅眼皮一跳,笑容愈发阴惨了。
长孙仪道:“他们?那赵兄……”
赵缺又嘿嘿一笑,微微抬起下巴:“我可不这么认为,魔尊是何等样人物?杀几个弟子还需要躲躲藏藏吗?”
沈病梅这才哼了一声,算他有眼力。
“在下听了些消息,”赵缺压低了声音:“那杀人者,乃是个面目枯槁、手持帆旗的老叟!”
第62章 夜探
长孙仪听过自家师尊对魔尊阁下的评价, 当时拿着绣绷绣花的道灵元君拔出绣针, 眯起眼睛道:“他啊,大概是个怂货吧。”
就像别人不知道狂妄的道灵元君最大的爱好是绣花一样——尽管她老是嘴硬说自己是为了锻炼眼力,看似冷血无情的魔尊阁下也有这么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当然, 不小心从师尊嘴里挖出这个秘密的长孙仪深藏功与名, 绝不希望消息从自己嘴里透露出去惹来魔尊恼羞成怒的追杀。
出于对魔尊的了解,赵缺的说法得到了她的认同, 长孙仪信得不是未曾见过面的魔尊, 而是自家善于识人的师尊。
但是……这个形容。
枯槁的老人。
杀人的帆旗。
长孙仪回想起搜魂萧三所得的消息, 那双手粗糙干瘪,看上去有很大的可能是个老人,但事情, 真的有那么顺利吗?
除了花砾门灭门一案之外,赵缺也介绍了海外山几个门派近来发生的矛盾, 但这些小斗争都没怎么引起长孙仪一行人的兴趣,化名沈七的沈信月招招手, 沈一会意,给赵缺递上一个储物袋。
小个子的精瘦修士目光亮了亮, 连忙去接, 手伸到一半被沈一看得一头冷汗, 缩回手讪讪道:“当然, 几位来历不俗, 定然是看不上这些的。”
“但……”奇异的, 他额上的冷汗出得更多了, 似乎这个消息对他来说也很要紧,并且有一定的威胁,令他这样混得开的本地人不敢轻易吐露。
沈一收到沈信月的示意,又加了一个储物袋,这回一点刁难都没有的把东西给了赵缺。
有钱能使鬼推磨,何况只是区区一个消息。
赵缺神识一探,被储物袋中的法器灵石惊了一惊,不过片刻他就咬了咬牙,下定心思般,将声音压得更低了。
“若换了别人,我是绝不会说的,但要是几位嘛……说给几位也无妨!”
“那老者手中的帆旗,听说乃是传闻中的莲华圣器,”敢拿人家的报酬,就要付出相应有价值消息,赵缺说完这个消息,反而显露出一种得意的神情,又带着几分惋惜:“可惜几位来得晚了些,不然还能赶在花砾门之前找到他,如今——”
长孙仪看了他一眼,问道:“如今怎么样?”
她没有沈一那样的属下,在自己袖兜里摸了摸,反手扔了一张符篆给赵缺。
赵缺原本有点不以为意,然而拿起手中符篆一看,脸色瞬时恭敬了起来。
好在之前虽说有点小口角,但终究没有得罪这个人,能随意打赏一枚千里疾行符的人,即使不是什么大家子弟,后台也绝对不小!
千里疾行符虽不比千里遁光符珍贵,却也仅在它之下。
顾名思义,这张符可以帮助修士将原本的速度提高十倍,疾行千里,实在是逃跑保命的最佳利器。
想到这里,他心头热了热:“就在今日,花砾门把杀人者缉拿回了山门!”
这个消息原本被花砾门掩的密不透风,然而这世上那真有不透风的墙?
不过若换了别人,哪有这么快就探听到这个消息?如果不是他有个在花砾门当内门弟子的大哥,他也是不清楚的。
他要让这几位金主知道,他赵缺!可是对得起这个价格的!
沈病梅本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显得自己没品,但他大侄女再一次用钱打了他的脸——告诉她,有钱,什么都能打听到。
沈信月没关注自家九叔复杂的脸色,眼中染上些许笑意,对长孙仪颇有些惺惺相惜之感——比起无头苍蝇似的四处乱转,她更相信自己的眼光。
没有人会比本地人更通晓内幕。
这个赵缺看似奸猾贪财,但能在比自己修为高的人手中混的如鱼得水,还能拿到法器财宝,除了他们脾气好之外,显然是赵缺也自行经过了判断,也有一定的眼力和胆识。
长孙仪注意到她的目光,也回以一笑,两人相视的画面颇为美好,沈病梅看得眼睛有点痛,他连横了长孙仪几眼,开口道:“那花砾门在何处?带我们去转转?”
他问得十分不客气,赵缺眼神闪了闪,十分迟疑:“这……”
长孙仪笑了笑:“阁下在花砾门应该有些关系吧?我想沈九兄也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上门做做客,能将持圣器的行凶者捕获归案,花砾门实力想来十分雄厚,在下十分仰慕,即使是进不了内门,在外门转转也是无妨。”
早在之前,长孙仪迟疑是否该靠近沈家叔侄之时,便是赵缺帮她下的决定。
因为这个赵缺乃是花砾门的外门弟子——或许连外门弟子也称不上,但他腰间的确是挂着花砾门的令牌的,沈家人不知道,长孙仪又怎会不知?
正因为长孙仪第一眼就察觉出了此人身份,知道他和一般骗骗钱财的本地导游不同,又察觉出赵缺的意图,她才顺水推舟,干脆地加入了沈家人的行列。
即使不说这百余年来往数次,就是百年前来寻试剑石的时候,她也对海外山颇为了解了,纵然这了解没有十分,也该有七八分。
花砾门的势力占据海外山也有千余年,是个分神散修开创,只是他修为遇到了瓶颈,开宗立派后便时常游历闭关,不过打着这位大能的名号,花砾门也的确没什么人敢来招惹。
这个门派与外界常有沟通,会做点交易,善于搜集信息。
但要说把行凶者缉拿归案——
长孙仪想到乐家的灭门惨案,那等恐怖的气息,不由轻轻一哂,就算花砾门那位分神元君出手,行凶者有召灵幡在手,他们也未必真能将他缉拿归案。
可,这消息也绝非空穴来风,到底如何,还是要上门去看一看才知道。
长孙仪猜的没错,赵缺的兄长是花砾门内门弟子,他自己天资低微,看在他兄长的份儿上,却也在外门混了个不大不下的位置,其余外门弟子也时有奉承。
但,再被奉承,长孙仪沈信月给他的东西都足够他百余年无忧了,就是他兄长要突破,有这些资源也够了,真出了什么事,大不了收拾包袱跑路!
长孙仪说得客气,赵缺也知道不妥,然而沈信月一堆又一堆钱财砸下来,财帛动人心,他也忍不住昏了头,一咬牙,心一横,应下了这个要求。
一行人来到花砾门,沈信月收起易惹人注意的灵舟,任由赵缺给他们安排。
其中一名引路的外门弟子看他们一眼,凑近了赵缺,压低声音道:“赵师兄,最近门内可不容许外人乱走!你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