尴尬。
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几个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的眼珠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转来转去。
见势不妙,老队员们赶紧围了上来。
队长老斑双手搭上孔真的肩膀,脸上堆满了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推着她走开,边走边道:“小孔美女教练,方肆今天算是正式加入咱们篮球队,晚上吃饭庆祝去?”
周攀走上前,拍了拍面上有些挂不住的徐承鼎的肩,一改之前的吊儿郎当,沉声道:“她俩关系你也知道,别往心里去。”
*
篮球队除了孔真,一水儿的男生,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打打闹闹地也就过去了。
孔真被推劝着去了一家球队经常去聚餐的饭店。
虽然看到徐承鼎多少有些不舒服,但是想到方肆,只好忍了下去。
“点菜这事,孔真姐最在行。孔真姐你来。”一个去年入队,理着板寸的男生把菜谱递到孔真面前。
坐定,一动不动。
包厢里一秒钟让人鸡皮直掉的尴尬寂静。
几束目光默默地投向徐承鼎。
“给我给我!我来!”老斑出声,起身把菜谱拿了过来,随手翻开。
翻着翻着,忽而笑得阴测测的,“终于有机会整治你们这帮小混蛋了。看看谁以后在场上还敢给我乱来。给我来份苦瓜炒蛋,清炒菠菜……”
一听菜名,几个大二的顿时夸张地捶胸顿足,痛心疾首地指着老斑。
“斑队,你竟然公报私仇。”
“万万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斑队。”
这么一闹,餐桌上的气氛总算是活跃了点。
作为主角的方肆一晚上只说了几句话,其他人喝酒划拳声音震翻天的时候,他躺在旁边的沙发上,拿本书遮住脸睡觉。
*
疯到九点多,吃饱喝足,一行人才打道回府。
三三两两地走着。
周攀和大二的几个走在最前面,方肆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后面,再接着是徐承鼎和大三大四的老队员,收尾的是孔真和老斑。
距离慢慢拉开,等到脱离了今天上午两个当事人的视线之后,几个大二的围着周攀问东问西。
“攀哥,孔真姐跟徐哥啥关系啊?今天说了两句话就红眼。”
“该不会是……”
“旧情人吧?!”
“我看不像,就孔真姐那脾气,谁敢要啊。”
七嘴八舌。
周攀听完,推了推眼镜,然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抬手对着几个人脑门就是一巴掌。
“问问问!跟个娘们似的。关你们屁事,好好给老子练球。”一张嘴,又是满口糙话。
几个人捂着脑门哑巴了一阵,没过一会儿,有人不怕死地又问。
“攀哥,这只有心无旁骛才能把球打好啊。”说完,害怕再挨巴掌,赶忙往后退了一步。
“你……”抬手作势又要打,却被人躲过去了,直接向前跨了一步,又是一巴掌。
“还敢躲!叫你躲!”
收手的时候,不经意瞥到走到后面不远处的方肆。
周攀不由一愣,回神之后却完全不知自己刚才为何愣住。
抬手指了指,“你们几个跟方肆好好学学。还是学长,丢不丢人!”
或许是因为隔太远,被立成榜样的人似乎什么没听见,目视前方,自顾自地继续走着。
“反正这事儿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别给老子瞎YY。”
一听这话,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几个人扫兴地瘪瘪嘴。
走了两步,周攀停下来,伸着食指警告道:“那什么,不许在孔真面前提‘花木兰’三个字,谁要是敢提,哥就带你们去游泳馆泡澡。”
一听游泳馆泡澡,几个人都没来得及去细想他刚刚说了什么,全一脸郑重地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周氏泡澡,那可是篮球队五大酷刑之一。
前前后后的,又走了一段。
“方肆!”徐承鼎追了上来。
方肆停下,侧了侧身。
徐承鼎跟他并肩走着,“刚来大学还习惯吗?”
作为学长照例寒暄几句。
“有事?”
徐承鼎怔然,又笑。
过了一会儿,问:“对了,听说你是工商院的?”
“嗯。”
“……嗯,你们院有个叫白迟薇的女生,你认识吗?”
“不认识。”
第7章 chapter 7
自从得知方肆是鬼守之后,程绘秋已经连着五天没有出过门了。
“绘姐姐~”刘楚银扒拉着门框,声音软软地叫了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
程绘秋侧躺着,面对窗户。听到刘楚银的声音,看都不看一眼,只是抬起放在大腿上的手,做了个“让我一个人呆着”的的手势。
知道她心情不好,小姑娘乖巧的不再吵她,沮丧地低着头往外走。
“小楚楚?”
一双黑色马丁靴走近。
刘楚银抬头,声音低低地叫了声,“许哥哥。”
“你绘姐姐怎么了?”许峭的手搭在刘楚银的头上,眼睛看向卧室问道。
刘楚银抬抬眼皮,扭头顺着许峭的视线看了看,有些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就是前几天我跟绘姐姐说了一起去找鬼守哥哥看那个本子之后,她就这样了。不理人也不说话。”
“本子?什么本子?”
“就是孙叔说,以前的那个鬼守那里有一个本子,我们的事全部都在上面记着,绘姐姐就想找到那个本子看看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许峭默了一下,勾起嘴角浅笑着,揉揉刘楚银的头发,“你先自己去玩,这里交给许哥哥。”
刘楚银点了点头,片刻之后又忐忑追问:“许哥哥,是不是我说错了什么话,惹得绘姐姐不开心?”
“怎么会?你绘姐姐向来最喜欢你了,怎么会生你的气。估计是许哥哥好几天都没看她了,跟我赌气呢。”
要是搁在半年前,如果有人跟他说,许峭你会耐心温柔地哄一个小孩子的,他一定想都不想地一脚踹过去,再跟一句,“你他妈的脑子抽风换地抽去!”
“那……许哥哥,绘姐姐就交给你了。”小姑娘双手握住他的手腕,郑重道。
那神色,估计结婚的时候,岳父脸上的神情也就差不多这样吧。
许峭笑出声来,露出整齐的牙齿,扬扬眉毛,“放心。”
一大一小换成交接工作之后,一个脚步轻快地跑了出去,一个抬腿继续往里走去。
程绘秋躺在床上细细回想着自己究竟在方肆面前出了多少洋相。
越想越觉得世界灰暗。
其实发花痴什么的,忽悠忽悠就过去了,顶多丢丢脸。但是在操场上的那次……
只要一想到那些连父母都没说过的话他全部都听见了,程绘秋就只想下床挖个坑把自己给埋了。
不过,不等她下床,有人似乎打算用自己的身体把她埋了。
“啊!”身上突然一重,程绘秋惊呼出声,慌忙扭头。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许峭整个人压在自己身上,笑得贱贱的,“媳妇儿~”
“起来!”程绘秋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
谁知,不但没有起到一点威慑效果,对方更是变本加厉。
许峭双臂一收,抱住程绘秋,眯着眼一脸满足地把下巴搁在她的肩上,用甜到腻的嗓音又叫了声,“媳妇儿。”
鸡皮直冒,程绘秋果断地讲手掌抵在他的下巴上,使劲往上推。
许峭死死坚持,不撒手,含糊道:“媳妇儿,打麻将去不去?”
“烦着呢,不去!”
“昨天我做梦,梦见你打麻将回回都是清一色。不想试试?”
“不想!没兴趣!”再加了一分力气。
这下,终于让像是只树袋熊抱着自己的人松了手。
许峭一手撑在程绘秋身侧,一手揉揉自己的下巴,委委屈屈的,“媳妇儿,你弄疼我了。”
程绘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一把将他上下两片嘴唇捏住,“许峭,我真怀疑你是个gay。”
说不出来话,许峭只是眼角弯弯地俯视着她。
像是承认,又像是得意。
不管哪种,看在程绘秋眼里,都是一副十足欠抽样。
松开捏住他嘴巴的手,趁他不备,扒在他脸侧把他往旁边一推,自己一个翻身下床站了起来。
回头一看许峭。
眨眼之间,许大爷已经优哉游哉地侧躺在她的床上。单手支颚,手肘撑在枕头上,狭长的眼睛含笑看着她,活脱脱的妖精。
“你又抽什么风?!”
每次面对许峭,程绘秋总有一种无可奈何之感。
郁闷了五天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忧郁气质,一见到他全见鬼去了。
“抽让自家媳妇儿高兴的风。”得意洋洋地回答。
听到他叫媳妇儿就脑仁疼。
程绘秋双手叉腰,“知道我怎么样才会高兴吗?”
貌似对这个话题很感兴趣,许峭往前挪了挪,“你说。”
“用胶带把你的嘴封上,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我就高兴了。”
闻言,许峭忽然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看到他脸上的表情,程绘秋忽而正了脸色,警惕地往后退了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