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程大约是被吓得太狠了,立志要抓住那个在教室放白玫瑰花的人,于是拉了刘晓语、周雪还有其他三四个跟她关系不错的同学昨天晚上在四教蹲守, 就为今天早上能一举人赃并获。
现在已经七点多, 如果今天那人还会在教室里放花的话,应该已经被发现了。
因为这个认知, 程绘秋的神经一下紧绷起来。
D大助手的那件事之后,她就很肯定, 在三教后门口放花的那个人和在四教教室里放花的不是同一个人。但从冯程收到的那张照片来看, 两个人拿的花却似乎是同一朵。那么也许虽然不是同一个人, 但却存在着某种联系。
这对于昨天晚上从监控室里空手而归的她来说,很有可能就是一个新的转机。她或许可以通过这个人早点找到白玫瑰君。
而她的直觉告诉她,关于她的死, 那个白玫瑰君一定知道些什么。
挂了徐承鼎的电话,程绘秋就赶忙给周雪打了个电话。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在行动中避免暴露而调了飞行模式,还是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信号太差, 三个室友的手机通通是无法接通。
程绘秋匆匆忙忙跑到四教去,也没见到人。
今天就上午第一节有课,虽然时间大把, 但对于她们会去哪儿,程绘秋却毫无头绪。无奈之下,只好回寝室乖乖等她们回来。
回去的路上,程绘秋心不在焉, 被人跟了一道丝毫没有察觉。
到了寝室楼下,正要迈台阶,头顶忽而一沉,程绘秋条件反射地缩了缩脖子,轻呼出声,“啊!”
方肆把装着药的袋子放在她头顶上,手也顺势压在袋子上,“把你用过的东西拿走。”
这人在手掌下不得不低头。程绘秋缩着脖子,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哦。”抬手扶住头顶上的东西,感觉方肆松了手之后,才将袋子拿了下来,“谢谢啊。”
“嗯。”一脸不屑地应了声,双手抄兜,扬扬下巴,“衣服给我洗干净了再送回来。”
程绘秋低头看看抱着手臂的外套。
这话说的……她看起来是那种忘恩负义的人么?
“知道啦!”
方肆打了个呵欠,“回去补觉。昨天晚上因为有人不懂事,觉都没睡好。”说完转身往回走。
留下程绘秋干瞪着他的背影,“我……”
昨天晚上明明是他自己坚持不在床上睡的好吗?这一转眼,就成她的不是了!
拎着装着药的袋子对着他的背影在空气中比划了两下,然后忿忿不平地进了寝室楼。风风火火,全然不见刚才从教室回寝室的低落。
*
接近中午,三个人才回来。
程绘秋正在发呆,听到开门声,忙扭头看了过去,“你们回来啦。”
“唔。”刘晓语站在自己的椅子旁边,边换鞋边含糊地应了声。
刚刚因为着急,没注意到三个人的表情。现在一听刘晓语的声音,程绘秋才感觉到气氛不太对劲,不由转头看看其他两个人。
周雪一屁股歪坐在椅子上,在往后一倒,脖子仰在椅背上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而冯程紧挨着书桌站着,低着头,愣愣出神。
见状,程绘秋把心里的一堆疑问硬生生地压了下去。现在这种气氛不适合问问题。
没人说话,寝室里安静到逼人开口说话。
之前急着想要知道她们那边的情况,程绘秋回来之后也没心思补觉。现在神经稍微放松了点,就感觉瞌睡铺天盖地而来。但饿着肚子也睡不好,就准备下去买点吃的,填饱肚子再睡。
“我下去买饭,你们有要带的吗?”
瘫在椅子上的周雪软绵绵地举了举手,“我要。一个煎饼果子,少辣。”
“嗯,好。”
刘晓语转身,“那你帮我带份烤肉炒饼好不?”
“嗯,有什么要求吗?”
“啊……多加点醋吧。”
“好。冯程你要吃什么吗?”虽然跟她平时关系很一般,但帮两个室友都带了,于情于理都该问问她。
等了一会儿,没听到她回答。看得出她心情不好,程绘秋也没那么傻拿自己去撞枪口,准备下楼。结果刚走了两步,还没开门,就听到身后“咚!”的一声。
程绘秋被吓了一跳,扭头看去。
冯程拿着一罐面膜重重地放在桌面上。
“我天,吓死我了。”见没事,刘晓语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我还是觉得不甘心!”冯程咬牙。
“……哎,的确是。但是他打死不认有什么办法。”刘晓语也一脸无奈,“要不,干脆告诉田导,让他去调查?”
冯程没立马接话。
“出什么事了?”程绘秋问。
“就玫瑰花的那个破事!”刘晓语去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水,道。
“玫瑰花?玫瑰花什么事?”程绘秋假装自己现在才听到这个消息。
“就是……哎呀!我懒得说!”
“嗯?”
“算了算了,我跟你说吧。”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周雪毛遂自荐。
事情的来龙去脉大概是这样的。
为了找出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她们两个还有几个院里的同学陪着冯程一起去四教蹲守。运气倒是不错,在四教的教室里等了一夜之后,早上大概六点左右,四教楼底的大门刚开没多久,就听到有人上来。
当时天还没大亮,加上教室里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光线昏暗。教室里没什么隐蔽的地方,大家就躲窗帘背后的躲窗帘背后,躲桌子底下的躲桌子底下,为了防止他逃跑,离门口最近的讲台底下也藏了人。
等看到那人拿出玫瑰花放到桌子里的时候所有人一涌而上。走在前面的两个男生直接把那人摁倒在地。结果拉开窗帘一看,却发现竟然是自己院里的同学,叫魏峰。不跟她们一个专业。但在大一开学没多久的时候追过冯程,被直接拒绝。
问了几句,发现魏峰一直在跟他们打太极。眼看着上课的学生就要进来了,为了不把这件事张扬出去,几个人拉着魏峰去了学校前门一片少有人去的树林。
不过,换了地方情况也并没有好转。对于为什么要在冯程的桌子里放白玫瑰花这件事,他坚持说他只是觉得花很好看,放在桌子里,收到的人就当做是惊喜,但是他没想到冯程天天都往那个位置坐。
这话一出,冯程当场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那他有没有说那花是从哪儿来的?”程绘秋忍不住问了句。
刘晓语靠在桌沿上,喝了口水,道:“跟我们之前猜的一样,在三教门口捡的。”
魏峰家境貌似不是很好,从大一开始就一直在做兼职。不仅在外面的快餐店做临时工,还在参加了学校组织的勤工俭学。每天早上六点十几去三教打扫教室卫生,拖拖地、擦下黑板、倒个垃圾,每天有十几块钱的工资。这样的情况,要时常花个十来块钱去买玫瑰花……的确不现实。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就算真的像他说的那样吧,是为了制造惊喜,不是为了故意报复我。但现在谁不知道三教门口那花是给死人的,还说什么给人惊喜,我真是……真是……”冯程气得不行。
“所以我说嘛,直接把他交给田导,我就不信问不出真话来。”
冯程皱皱眉,摇头,“不行。田导那人太那啥了。我们昨天可是夜不归寝,别到时候事情没弄清楚,反而把自己搭了进去。”
刘晓语想了想,“也是哈。”
“那他知道他捡的的玫瑰花是谁放在三教后门口的吗?”
刘晓语瘪瘪嘴,“不知道。”说完觉得不太对,重来了一遍,“据他说他是不知道。但几乎是每天一朵,他早上一去就有了。”
“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在骗人啊?”程绘秋确认一遍。
周雪偏头看过来,“我感觉他应该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他能供出来是谁,我们就不会为难他了。”
闻言,程绘秋眉头微锁。
线索好像又断了。
魏峰平时在院里的存在感极低,而且听她们这样一说,似乎不是一个很好说话的人。现在的说法是他真的不知道是谁放的花。退一万步说,就算他知道,这事已经是闹得沸沸扬扬,如果被人发现他知情不报,怕是挨导员一顿批是没跑了,甚至比这更严重的处罚。对于他这种太没存在感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程绘秋垂着头,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点在后颈。
如果不通过魏峰去找的话……
那就从花身上入手。
三教作为主教学楼,每天晚上大概十一点半才会关门,但是晚上并没有人看到过门口有白玫瑰花。就算有,大爷那时候还没下班,看到了也会直接扔掉,不会留到第二天早上。所以那个放花的人应该是在半夜或者早上。但半夜的话,寝室那边是出不来的,加上不是一天两天,天天住外面的几率比较小,所以时间应该就是早上。但魏峰他们这些参加了勤工俭学的人,已经算是学校里起得很早的一批了。他到的时候就有了……
谁会起得比他们还早呢?
会不会放花的人就在参加了勤工助学的那批人里?他每天都要来三教打扫卫生,时间、地点都很便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