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岸点头,忽然伸出双手扼住了阿福的喉咙。
“老爷,这是干什么?”阿福挣扎着说。
“莫怕,只有在你将死的时候,我才能把你的魂魄移出来。”司马岸淡淡地回答,然后看着老奴在自己手下渐渐停止了挣扎。
一个白色的影子从老奴头顶钻出来,司马岸抓住那个影子,口里念念有词。那个影子便朝着旁边他早就准备好的纸人飘了过去,然后钻到了纸人里。
“老爷。”纸人忽然开口说话了。声音有些像老奴,却要怪异得多。
“别说话,你现在只有自己仅剩的一点阳气,要省着点。等下我教你如何吸取别人的阳气。”司马岸对纸人说着,便从怀里取出一方蜡,涂在老奴那具已经毫无生气的身体上。
他用手一揭,尸体上的皮就从脖子处断开,然后整个脱了下来。
司马岸捏着皮在空中一抖,便成了一件灰不灰白不白的衣服。
寺庙里静悄悄的,无人察觉这边发生了什么。
士兵起来尿尿,忽然看见有人站在院子里,
月光下,那黑黑的影子在风中晃悠,看着有些怪异。
士兵心里有些发毛,大声问了一句:“谁在哪里?”
那个影子没有回答,依旧只是在风中飘动。
士兵凑近一看,原来是件衣服。
他伸手想要去摸,却又害怕,最后还是缩回了手。
有人忽然在他身后一推,士兵便不由自主地扑到了衣服上。
那件衣服一碰到士兵的身体,立刻像是活了一样,把士兵缠了起来。
士兵脸上显出奇怪的红晕,倒在地上,呻吟起来。
此时他才发现有个人站在墙边的黑暗里,屋顶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墙边那人仰头深深一吸气,士兵便看见一道白色的烟雾从他身体里飘了出来,飘向那人。
士兵觉得自己像是要被掏空了,惊慌地想要出声呼救,却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叫不出声。
“住手!”司马郁堂拿着火把冲了出来,低声喝到。
屋顶那人身子动了动,却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样子。
“祖父,停手吧。不要再造杀孽了。”司马郁堂仰头看着屋顶之人哀求到。
“你如何知道是我?”那人跳了下来,走到灯光下。长着两张几乎一样脸的两个男人就这样面对面站在了院子里。
“是你在挡开我的时候露出了破绽。你虽然满脸皱纹,白发苍苍,手却皮肤光滑。”司马郁堂当时就起了疑,却不动声色等到了现在。
因为他想,如果司马岸是那个被钟馗险些抓到的人,一定受了伤,急需年轻的男子的阳气。
而司马郁堂观察过,整个寺庙,只有年老体弱的和尚。
在催着他离去的司马岸在看见士兵之后就忽然要他留下来过夜时,司马郁堂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他料定司马岸今夜一定会来这里。
“我的孙儿果然没有白在刑部当差,不错,如今有出息了。”司马岸点头赞许。只是如今他跟司马郁堂看上去年纪一样,所以说这话,让旁人觉得有些怪异。
“求您停手。以前之事,我会想办法替你遮掩,你不要一错再错了。”司马郁堂拱手深深作揖。
司马岸看着司马郁堂的头顶沉默了许久才转眼看向远处:“你还年轻,不懂得那种看着活力从自己身体流失,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天一天老去的感觉。”
“是的,我不懂。我也不能理解,您一向刚正不阿,如何会为虎作伥,替‘吸血魔’伤害无辜。”司马郁堂有些激动起来,“现在您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所以停手吧。”
“傻孩子,你以为返老还童是那么容易的?那一点阳气只能维持一段时间。我要不停的吸取年轻男人的阳气,才能保证这个身体一直维持现在这副样子。”司马岸伸出手,“你看,这光滑有弹性的皮肤,这紧致充满活力的肌肉,岂是原来那副衰老残破的身子能比的?难怪那么多人不惜倾家荡产想办法恢复青春。”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返老还童(中)
司马岸眼里的狂热,让司马郁堂意识到祖父已经入魔太深,回不了头了。
“如果您不肯自己停手,我只能逼您停手了。”司马郁堂失望地退了一步,从腰间拔出玄晶刀。
黑色的刀刃在月光下竟然泛出银色的光。
“这把刀还是他留给我们祖上司马彦的,没想到有一天会被司马家的人拿来对着自己的人。”司马岸望着那把刀喃喃地说,“我知道他一定还活在这个世界,所以为了让他记得我们是司马彦的后代,还特地给你父亲起了个相似的名字叫司马延。”
司马郁堂痛苦地闭上了眼:钟馗说得没错,果然,跟‘吸血魔’一起逃亡的那个小吏果然是司马家的人。虽然族谱里没有记载,可是大家都心知肚明。始终都只有他被蒙在鼓里。
“他果然在我奄奄一息的时候来找我了,教给了我这个换老返童的法子。”司马岸仰头看着月亮,脸上带着喜悦。
“你为了方便出入,才躲到这里来避开我们的。”司马郁堂冷声说着,脚下瞧瞧朝那个纸人移动。
纸人脸上已经显出活人的光泽,眼睛也亮堂起来了。地上的士兵却面色苍白,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无常衣还在不停重复着收缩、松开、吸走精华的动作,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
士兵只能任由摆布。
司马郁堂忽然朝纸人刺了出去。
司马岸手指一弹,一把小匕首从指尖飞出去,挡开了玄晶刀,淡淡一笑:“你的功夫还是我教的。我年老体衰之时,你都占不到上风,你觉得能赢得了现在得我吗?”
司马郁堂跪了下来:“祖父大人,求你不要再造杀孽。”
“给我闭嘴,到一旁好好看着。”司马岸沉下脸,“明早你就下山,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回去后跟谁都不要说,不然司马家上上下下都会被连累。”
“您既然害怕连累我们,就不要再错上加错了。”司马郁堂见亲兵脸上已经透出一股死气,司马岸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只能咬牙朝无常衣伸出手去。
“住手。”一个东西从角落里和司马岸的方向飞出几乎同时打在了司马郁堂的手上。司马郁堂吃痛,不由得把手一缩。他捏着手背,看向那个黑暗的角落,低喝了一声:“谁?”
此人在那里不知站了多久,他和司马岸竟然都没有察觉。
角落里的纸人,忽然着起了火。那火苗像是有生命一般,只围住纸人。不一会儿,纸人就跪了下来,蜷缩成一团,然后慢慢化作了白灰。
缠在士兵身上的无常衣也‘砰’的一声化作了漫天粉末,被夜风一吹便不知道散到了何处。
司马郁堂忙上前把士兵拖起来,关到了屋子里。
带着人皮面具的钟馗从黑暗里慢慢走了出来:“我就知道你搞不定,还好我跟来了。你这个蠢货,要是被无常衣缠上,就连司马岸也救不了你。”
“你怎么跟来了?”司马郁堂皱紧了眉头。原本他想瞒着所有人神不知鬼不觉解决这件事,这样大家都不为难。
“我思来想去,只有可能是要死的司马岸才可能长得跟你一样又会受到‘吸血魔’的蛊惑。”钟馗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近,“你放心,不是你出卖了他。因为就算你不来找他,他不出手,我也有法子确认他的身份。”
司马岸看见钟馗却并不慌张,脸上依旧带着似有若无的笑:“主上果然英明,料你会跟来,你果然就来了。”
他一抬手,黑暗里忽然响起‘嗡嗡’的声音。
这个声音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毒蜂?司马郁堂心里一惊,跑去拿了玄晶刀又站回了钟馗身边,与他背对背站着。
他这样下意识的动作,却引得司马岸脸色一沉:“你现在,竟然毫不犹豫地就站到了外人那一边。”
“祖父受了‘吸血魔‘的蛊惑,我自然不能与你苟同。”司马郁堂紧张地盯着黑暗中逼近的未知物体。
那“嗡嗡”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大,像是钟鸣一般,振得人心慌。
钟馗咂咂嘴:“好黑,看不清楚。”
玉玲珑便从他怀里飞了出来,升到半空变成一个荧光熠熠的巨大圆球。
现在,他们能看清楚了,然后便不由自主都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已经被毒蜂包围。那些毒蜂密密麻麻全都将毒针朝向他们。
“只要我一声令下,你们就会被扎成刺猬。”司马岸得意地笑了笑。
普通人被毒蜂扎一下,轻则昏迷不醒,重则一命呜呼。这么多毒蜂完全可以让整个长安城的人都死于非命。而且,任何军队都对毒蜂毫无抵抗力。
司马郁堂咬牙切齿地说:“祖父莫非要造反。”
司马岸摇了摇头:“我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只想保护自己。”
“怎么办?”司马郁堂侧头悄悄问背后的钟馗。
“没想好。”钟馗老老实实回答,“上次被蛰了一下屁股,到现在还觉得疼。肯定是有刺在里面还没拔出来。要不你帮我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