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馗微叹:这里虽然苦,却总比去宫里做太监,或者去青楼好。所以琉璃虽然可恶,却也为一些可怜人家的孩子,提供了一个避风港,也算是顺便行善。
“你的身份鉴。”一只手伸到钟馗面前。
钟馗看了一眼司马郁堂,接了过去。
这一次抓了‘吸血魔’唯一收益的,怕只有司马郁堂了。官方只字不提钟馗的功劳,反而说司马郁堂替钟馗洗清了嫌疑。
“这一次,其实是你破的案,我抢了你的功劳。”司马郁堂虽然强装若无其事,话语里去还是隐隐透出不安。
“司马郁堂,你真的觉得破了案了?你不觉得,是有人把我们一步一步引向了琉璃吗?”钟馗皱眉的冷冷打断司马郁堂的话,就要走。
司马郁堂一把捉住钟馗的胳膊:“你要干什么?朝廷都不追究了。你再纠缠不休,只会自己吃亏。”
钟馗不着痕迹挡开司马郁堂的手,不再说什么扬长而去。
司马郁堂望着钟馗的背影,满眼落寞。
从此他们又是官和民,再无这样并肩作战的时候。
在离开司马郁堂的视线之后,钟馗伸手摸了摸怀中的东西。他早在昨夜琉璃唱戏时就溜到琉璃院子里把琉璃堂历年的名册翻了一遍,并把重要的那几页藏了起来。
“柳君良”钟馗喃喃念着他找到的那个名字。
名册上对柳君良备注只有六个字,却让钟馗惊心动魄。
“献,不从,入狱,亡。”
红绫说的,果然是个真实的故事。
‘吸血魔’如果是柳君良的话,如今已经一百多岁了。这几十年来,他都靠吸食鲜血保持青春样貌,只是为何如今才把哪些女尸放出来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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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不消停(上)
胡笙等人只说是被琉璃胁迫才冤枉钟馗,对琉璃所做的事情一概不知。官府也没有再追究,只是解散了琉璃堂了事。
一夜之间,繁花似锦的琉璃堂便败落了。
三王爷上旨说琉璃堂就这么放着可惜了,所以跟皇上讨要来作为王府新址。
皇上欣然应允。一来原三王府太小,本就要扩建,二来琉璃堂奢华宽敞,也不委屈三王爷。
司马家原本眼巴巴望着司马郁堂能凭借此次捉捕‘吸血魔’有功,连升三级超越祖上成为司马家第一个刑部尚书,朝廷却只是把司马郁堂升了两级,让他补了一个刑部侍郎的缺。
而刑部尚书的位子则被皇上派给了三王爷的舅舅,李妃的弟弟,李耀祖。李耀祖原本是个斗鸡走狗的浪荡子弟,毫无做官经验,领了官印之后就出去花天酒地庆祝了,把刑部荒废已久的烂摊子全部丢给了司马郁堂整理。
司马郁堂跟属下把近期各地报上来的案件梳理了一遍,该复核的复核,该审理的审理。全部理清已经是数日以后的事情了。司马郁堂这个常年习武之人,也禁不住头晕眼花,腰酸背痛。他决定出去逛逛,才惊觉钟馗这几日好安静。
想起钟馗那日离开琉璃堂时说的话,司马郁堂心里有些犯嘀咕,决定去看看钟馗。
老远便听见王家宅子里发出欢笑之声,司马郁堂站住了脚,侧耳细听,心里也疑惑梁柔儿如何会肯钟馗带女人回来。
“钟公子,司马大人都升官了,您怎么还窝在这里陪我们玩?”一个女人娇声说。
“司马大人是官家人,当然要升官了。我只要钱。”钟馗嘻嘻笑着回答。
朝廷说钟馗将功补过,完全不顾开始发的誓言,给了钟馗十两金就打发了钟馗。司马郁堂知道钟馗一定十分不平。
“钟公子有钱就好。钟公子有钱,我们就有钱了。”女子哄笑起来。
“来来来脱衣服,让我好好看看。”
司马郁堂实在听不下去了,走到紧闭的门边伸腿一踹。
“哐当”,门应声而开。坐在院子里的人都转头瞪着司马郁堂。那些女人脸上都涂满了白色的油彩,在阳光下亮闪闪的,仿佛一群小丑。钟馗脸上倒是干干净净。
“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要是乖,等下,我让你们尝尝他的滋味。”钟馗愣神片刻之后,指着司马郁堂对那些女人说。
那些女人立刻笑得花枝乱缠。
钟馗却伸手:“嘘。表情别太大。等下油彩花了,我就看不出效果了。”
司马郁堂此时才知道,原来钟馗是在晒脸上的油彩。
“你这油彩哪里来的?”司马郁堂沉下脸。那一日轻点赃物的时候,是他亲手把这些油彩作为重要证物封存在了刑部库房里。如何现在又到了钟馗的手上?
“从你那里借了钥匙,自己去取的。”钟馗理直气壮,神色淡然。
“你好大胆子,竟然敢到刑部库房里偷东西!”司马郁堂气得脑子里‘嗡嗡’响,飞身就朝钟馗扑了上去。
只是到了半空,他瞥见廊下端坐一人,脸色煞白一动不动,身形看着很像梁柔儿,便不由自主分了神。
钟馗趁机往地上一倒,捂住自己口鼻,冲司马郁堂一扬手。司马郁堂心里暗道不好,却来不及躲了。面前一阵粉末飞扬,他落在地上捂住口鼻,却已经吸入了不少。
眼前一切开始摇晃,脚也发软,司马郁堂单膝跪在地上。咬牙切齿地骂钟馗:“混蛋!你竟然对我用迷药。”
钟馗抱着胳膊,笑得很讨打:“切,连梁柔儿那只母老虎我都敢用迷药。何况是你。”
头上的蝉嘶鸣着,司马郁堂和梁柔儿被并排五花大绑在院子里的椅子上,脸上涂满白釉一样的油彩,身旁坐了一排脸上一样涂了油彩的女人。
刚才司马郁堂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身陷这种尴尬的境地。
“这个畜生想干嘛?”司马郁堂暗暗用力挣脱绳子却发现徒劳无功后,终于放弃了,无奈地问梁柔儿。
梁柔儿叹气:“他好好的抓鬼大神不做,想要学那些科学家,做什么实验。”
“什么实验?”
“他说他想看看琉璃堂里搜到的油彩涂在人脸上,到底跟那些女尸身上的一样不一样。”
“那他自己怎么不涂?”
“他说他不是人。”
“呵呵,难得他有自知之明。”
钟馗正在从队伍那边走过来,附身凑到那些女人脸上,挨个闻着。那些女人都红了脸抿嘴‘吃吃’笑。
“禽兽不如。”梁柔儿和司马郁堂不约而同低声骂了一句。
等钟馗走到面前,梁柔儿大叫:“你要敢这么对我,等我挣脱出来,我就剪了你的子孙根。”
钟馗想了想,对在树下乘凉的棉花糖招了招手。棉花糖极其不情愿地往这边走了几步,伸头远远闻了一下,冲钟馗摇了摇头,又慢悠悠走回去躺下。
“诶,别走大,还有一个。”钟馗指着司马郁堂。
棉花糖翻了个白眼,没理他。
钟馗犹豫了很久,好几次想要弯腰靠近,都被司马郁堂冷冷的眼神逼退了。
“你要敢过来,等下我一脱身就把你剁成肉泥。”
钟馗一听反而不怕了,靠近闻了闻,直起身。
“如何?”虽然嘴里骂他疯,其实司马郁堂也很想知道结果。
“不知道。”钟馗爽快地回答。
司马郁堂恼了,凝神用力,低喝一声,绳子应声断开。他揉了揉酸痛的手臂,阴森森地逼近钟馗。
“那个,你涂了油彩特别帅。真的。”钟馗一边后退,一边语无伦次地说着。
司马郁堂伸出拳头捏的咔咔响。钟馗打了个哆嗦,却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得背靠大树,无处可逃。
“司马大人。”陆仁甲一边叫一边冲了进来。只是他一见满院子的‘瓷人’又立刻麻溜地转身往回跑。
“去哪儿?”司马郁堂哭笑不得。
这一阵子,手下都被‘吸血魔’搞怕了,别说是他们这样涂得像死尸一样诡异地坐在太阳下,就算是晚上猛然看见一个长得白净点的人,心都忍不住抖三抖。
陆仁甲听见司马郁堂的声音,才又回来,拱手弯腰:“出事了。司马大人。”
司马郁堂不顾钟馗的挣扎,从钟馗怀里扯出一个东西擦着脸上的油彩。只是瞥见自己拿着的原来是女人红艳艳的肚兜,他又立刻像被针扎了一般,扔了。
“什么事?”司马郁堂努力镇定自己,问陆仁甲。
“南郊林子里又出现了女尸,样子……样子就像先前一样。”
钟馗和司马郁堂绵绵相觑,不约而同往外跑去。
“诶,还有我。别把我抛下。”梁柔儿在他们身后大叫。
钟馗和司马郁堂像是没听见,越发加快了脚步,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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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不消停(中)
梁柔儿气得直咬牙:“两个混蛋,竟然给我装聋!”
她请周围的人给她把绳子解了正要出去,棉花糖却无声无息从树下站起来,躺在了门口。
“我去看看,什么也不做。”
梁柔儿向棉花糖陪笑着。
棉花糖却只顾着蜷成一团呼呼大睡,也好像没有听见一样。
只是那些女人们见梁柔儿跟一个小狐狸一样的萌物作揖,便都捂着嘴笑了起来:“钟公子家的人好生奇怪,出门竟然还要跟这么个没有三斤重的小东西报备。莫非你是怕他咬你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