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郁堂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凡事不可强求。”
钟馗和司马郁堂落在院子里时,栖凤宫里已经是哭声一片。
皇后眼睛半睁半闭,眼看就要不行。
皇上捉住钟馗:“快快快,救救我的妻子。”
这个时候,即便是九五之尊也跟普通人一样仓皇和无助。
钟馗暗暗叹气,上前用手给皇后渡真气。
皇后睁开了眼,叫了一声:“皇上。”
皇上立刻上前捉住她的手:“芙蓉,我错了,你别丢下我。我以后只留在你身边,哪里也不去。”想他们一起陪伴,走过几十年风雨,一说分开就是永别,真是让人唏嘘。
“臣妾不能陪皇上了,求皇上看在臣妾几十年勤恳的面子上,饶恕臣妾罪过和皇儿的罪过,不要让任何人夺走属于我们孩子的东西。”皇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握紧了皇上的手。
皇上只犹豫了一瞬,便点头:“芙蓉放心。我的皇位只会给我们的孩子。”
皇后转眼看着钟馗:“柔儿交给你了。”
钟馗点头。皇后闭上了眼,没有了呼吸。
黑白无常飘了出来,默默立在床脚。
钟馗松开了手,任皇后的魂魄飘出来,跟着他们走了。
温宜柔叫了一声“母后”就晕了过去。钟馗忙抱着她,要给她灌阳气。
司马郁堂却阻止了钟馗:“现在这种时候,她醒着比晕着要痛苦。”
钟馗放下手,默默把温宜柔抱了起来,走了出去。
不到一个时辰,栖凤宫的消息就传到了三王爷的耳朵里。
听人禀报了皇上的话,三王爷愣了许久。
这个意思,就是他永远都不会有机会登上那个位子了?皇上亲口许诺过他的。他从懂事起就在为了那一天做准备。他做了那么多昧著良心的事情,还牺牲了最爱才熬到了如今。怎么说不给他,就不给他了?!
三王爷咬紧牙关,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桌子立刻碎成了片。
仆人们吓得全部伏在地上,不敢动弹。
“进宫。”三王爷冷冷地说。
“啊?王爷此时去问皇上怕是不妥。”属下忙劝三王爷。
“蠢货,本王现在进宫,自然是去哭丧的。”三王爷冷冷斜乜了属下一眼,“怎么说,皇后也是我的母后。”
三王爷在皇后寝宫外遇见了李耀丽。母子两跪在栖凤宫外真真假假哭了一阵。皇上叫他们回去休息,三王爷才敢搀着李耀丽离开,回了菡萏宫。
屏退众人,关上了门,三王爷低声问李耀丽:“母妃,如今如何是好?”
李耀丽冷笑:“他不给你,你不会抢啊。”
反正皇上没几天好活了,所有兵权都在他们手里,温宜渊手里只有不足一万长安卫兵力。要是打起来,温宜渊绝对不是对手。
“真要打?”三王爷皱眉。
他想过用各种阴谋阳谋废了温宜渊,却从没有想到过有一天要跟自己亲哥哥兵戎相见。
“妇人之仁!你以为温宜渊一旦登基会留着你!?”李耀丽斜眼望着三王爷,“你好天真。”
三王爷心里比谁都知道:这条路从来没有风平浪静,兄弟和睦,就好比一群狼只能用厮杀决定头狼一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那就动手吧!事不宜迟!等父皇把我兵权夺了去,说什么都晚了。”三王爷攥拳,眼中发出坚决的光。
李耀丽嫣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三王爷的头:“嗯。这才像我的儿子。到了嘴边的肉岂有吐出来的道理。”
皇上扶着皇后的灵柩大哭不止,因为悲伤过度,竟然晕厥了两次。
温宜渊跪请皇上进去休息,皇上才勉强让人搀扶了进去。
只是夜里,皇上寝宫忽然爆发出哀嚎声,虽然太子竭力隐忍,消息却依旧传了出去。
☆、第两百六十九章 宫墙悲(上)
“皇上驾崩。太子勒令秘而不宣,明日登基。”
三王爷听他安插在皇上寝宫中的眼线跟他说了这个消息之后,越发对李耀丽心生畏惧。因为李耀丽说过,皇上的命书上记录的死期就在今天,没想到竟然真的应验了。
三王爷让眼线回去,然后一个人坐在黑夜里自言自语:“现在,我那个好哥哥假借父王名义夺我兵权的诏书大概在路上了。”
果然,三王爷的眼线还没来得及从王爷府后门离开,王爷府的大门就被传诏的人叩响了。
拿着诏书的太监进门之后看见三王爷端坐在大堂上,既不下跪也不起身不由得微微皱眉,用尖利的声音叫了一句:“圣旨到。”
三王爷冷冷地问:“谁的圣旨?”
“大胆,当然是当今皇上的旨意。”太监瞪大了眼睛。虽然他只是个奴才,不过捧着圣旨就是代表皇上。像三王爷这样直接表示蔑视的,他还是第一次遇见。
“圣旨上说什么?”
“让三王爷殿下交出兵权。”
三王爷发出一阵低沉的笑。
一阵脚步声响起,太监回头发现自己已经被身着重甲手持利刃的士兵包围了。
“你你你要干什么?”太监面无血色,脚下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三王爷嘴角勾起邪魅的笑,不紧不慢拿出弓,搭上箭瞄准太监:“矫诏之罪,当诛九族!”话音刚落,那箭便夹着风呼啸而去,把太监当胸射穿。
三王爷发虎符急召边关守将回长安清君侧,自己则领着手下几万士兵以奔丧名义到了宫门外。
温宜渊站在宫门城墙上,大声责问三王爷:“皇弟为何半夜带兵入宫。父皇病重,需要静养。你们这样明火执仗喧哗吵闹会吓到父皇的。”
三王爷坐在马上仰头似笑非笑地望着温宜渊:“皇兄,父皇现在最想看到的应该就是本王。毕竟,本王才是他最钟爱的儿子。”
温宜渊板起脸:“大胆,你这是谋逆你知道吗?”
三王爷也沉下脸:“我只不过是来取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他搭箭张弓朝着温宜渊就是一箭。温宜渊被人推开才险险避过。
“你若现在开门,还能少些伤亡。”三王爷抬高了音量。
温宜渊没有回应。三王爷知道,温宜渊一定是躲起来了,不由得嘲讽的一笑然后沉声说:“撞开宫门。”
士兵们齐声应了,声音洪亮,宫墙似乎都被震得抖了抖。
守宫门的士兵哪里是三王爷那些狼虎之兵的对手,见到这种情形气焰都矮了三分。
不消一个时辰,宫门便被三王爷攻破。三王爷命令不得惊扰内宫,直接入皇上寝宫。
皇宫内静得出奇,就连一个侍卫也没有看见。
宫人们收到风声自然会躲起来,哪里还会冲出来送死。
三王爷以为侍卫自知抵挡不住索性也躲起来了,所以也没有细想,直到他长驱直入进入皇上的寝宫才觉得不对劲。
若是皇上驾崩,即便是要封锁消息,太医妃子什么的也该在外面候着,怎么现在连一个人影都不见。
三王爷站在寝宫围墙外皱眉静静立了一阵,才吩咐士兵:“你们在这里等着不得喧哗,等我号令,才准进来。”
钟馗坐在最高楼的顶上,默默看着三王爷带人冲进宫。
司马郁堂被他定住困在身边。
“为什么不让我下去?”司马郁堂的脸比夜色还黑。
“你下去干嘛?他们的家事就让他们自己处理。”
“三王爷这是谋逆。”
“这个你说了不算,皇上说是谋逆那就是谋逆,皇上说不是,那就是三王爷心情不好闹着玩。”
司马郁堂沉默了。
钟馗忽然笑了笑:“你实在是不放心,我们就去下面旁观,万一有什么不对,还能来得及施救。”
说完他便拽着司马郁堂落下去,隐身进了皇上的寝宫,立在角落里。
三王爷独自推开寝宫的大门,走了进去,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坐在主座上。
“何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坐我父王的位置?!”三王爷立刻低声喝道。
那人身旁的灯笼被人点亮,幽幽照出了那人的脸。
三王爷看清楚那人的脸,立刻跪了下来:“父王。”
皇上怎么没死?难道是温宜渊给他故意传的假消息?不对,如果是这样,李耀丽也没有叫人来制止他。或者上面这人根本就不是父皇,而是某人假扮的。李耀丽也常用这个的手段。假扮出来的人就算看着再像也是假的。
三王爷脑子转得飞快,思索着现在自己的处境,一会便有了计较。
大殿上的灯也被一盏一盏点亮。那人身上的黄袍也显露出来,明晃晃的闪耀在烛光下。
“我儿深夜来访,所为何事?”皇上声音有些虚弱。
“听说父王身体不适,儿臣彻夜难寐,特来探望。”三王爷抬头看着皇上。
皇上轻轻点头:“我派去传旨的人呢?”
“儿臣把他杀了。”三王爷声音镇定而冷淡。
皇上大概是没想到三王爷承认得这么痛快,静了片刻才大声说:“大胆。你现在是越来越骄纵,连我都不放在眼里了。”
三王爷站了起来:“你不是我父王。你若是我父王,绝不会深夜夺我兵权。也不会把许诺我的东西给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