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摇了下头,帝俊牵过她的手,将自己的掌心覆盖在她的手背上,指引着她点了点画中最靠近划痕的那一队天兵队列,“此处应当是圆列,可你仔细看看,是不是多了一个人?”
士兵的站位大致上呈现一个圆状,多一人少一人,比起方列而言并不明显。施蓝兰在心里默数了一下,还是不明白画中的意思。
“这究竟有什么含义呢?”
帝俊盯着多出来的那一人仔细观察,这画卷上的人物虽小,但是该有的细节却一点不少。
天兵身上的配饰武器全都清晰呈现于画卷之上,就连武器上的各种花纹图案都十分详尽地被描绘出来。
“这人盔甲上的纹路,是不是与我们进门时看到的大门边纹十分相似?”
施蓝兰闻言,急忙从帝俊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取出被自己偷懒塞进口袋中的令牌,仔仔细细比照。
“这哪是相似啊,简直是拷贝过去的!”
除了大小之外,令牌、大门上的刻纹以及这画上的花纹,简直一模一样。
掌心空了一空,帝俊看着她微微泛洪的脸颊,垂下眼睫,眼中飞速闪过一道调笑,再抬起眼,又是一副正经凛然的样子。“这天兵,或许与战神有关。”
帝俊并没有直说,其实,他认为,这隐藏于兵列中的天兵,或许正是已经坠下仙台落入人间的战神。
对于堂堂一届战神而言,得知天界有难,怎么能袖手旁观呢?伪装成天兵,恐怕是为了引起不必要的争议罢了。
“难道我们要找到这天兵,才能得到战神的金精的下落?”施蓝兰撑住自己的下巴,有些苦恼,“这人海茫茫,我们怎么找到他呢?”
“莫要忘了,你手中的令牌,与这天兵上的花纹可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帝俊冷着一张脸,快速捏了一把她鼓起的脸颊,细嫩柔滑的手感从指腹间传来,“虽然这令牌以认你为主,但是它的前主人,可是战神啊。”
瞪大了双眼,施蓝兰甚至来不及把脸上的爪子拍开,不可思议地两手捧着令牌,原本普普通通的通行令牌,在她眼中瞬间变得光芒万丈。“你是说,这令牌曾经的主人是战神?哇,这真是何等荣幸啊!”
帝俊看着她一副谄媚的模样,向来冷淡的面容上勾起一道极浅的笑容,“你怎么不说,我还是帝俊天神呢。”话里话外,一副施蓝兰捡到宝的意思。
施蓝兰轻咬下唇,脸上一阵热烫,刻意侧了侧身,想要躲开他调笑的目光,“那、那,那我要怎么用令牌找到那天兵呢?”
如施蓝兰所料,正经起来的帝俊果然将视线从她的身上转回到平躺于她掌心的令牌之上。心里说不出是失落还是庆幸,施蓝兰强迫自己将注意力重新转回到寻找金精一事上,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突然从大脑中闪过。
“你说,有没有可能,那金精就附在这令牌上呢?”
听到施蓝兰的假设,帝俊也禁不住皱了下眉,凝视着她手中的令牌,不断排查着可能。
‘金精附着于战神令牌上?也并非不可能。更何况,自己确确实实,曾在这块令牌上感受到有别于自己与魔礼青的强大力量,难道,那真的是属于金精的力量吗?’
越想越有可能,掌心覆盖于令牌之上,那股原本暗自涌动的力量在进入这件房屋之后,果然变得越发强烈,甚至有些难以压抑。尽管施蓝兰看不见,但是帝俊却能看得一清二楚,从房屋四处渐渐凝聚出无数金色的能量,一点一点汇聚在令牌之上。
心下顿时有了答案,抬起眼,目光静静地扫过施蓝兰脸上的每一处,帝俊的脸上忽然挂起一道从未出现过的灿烂笑容,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显得更加魅力四射。
“你啊,还真是敢想。”偏偏还真给她猜中了。
第48章 来日方长【二更】
一切正如帝俊所言,有了令牌作为索引,再加上帝俊的仙术加持,身为现任主人的施蓝兰想要找到前任留下的点点痕迹并不是难事。
在二人寻找画中那个神秘天兵的下落时,嘲风已经将魔礼青带回了他的兵营,螭首虽然调皮了些,但是在一群天兵的围堵之下,也不敢再到处流窜,只得安安分分待在自家龙兄的身边,面对一些完全看不懂的天书摸脑袋。
一阵细琐的爆破声在螭首的注视下响起,螭首无辜地摆了摆手,表示自己的清白。“不是我搞的!”
随着轻微的爆破声响起,一卷米色的天书横空出现,飘飘然掉落在魔礼青面前的桌上。
“是帝俊大人的信?”魔礼青座下的一位将领见到信口熟悉的名字,兴奋地站起身,“帝俊天神竟真的回来了!”
原本站在边上不知在想写什么的嘲风,听到帝俊,也终于回过神。转头的刹那,肩上的发丝扫过边上昏昏欲睡的螭首,惹得他难受地挠了挠脸颊。
“信上怎么说?”嘲风目不转睛地看着沉默不语的魔礼青,其他人或许难以理解,他却能明明白白地感受到魔礼青掩藏极深的急切心情。
迅速地扫过信上的内容,三言两语间难以解释清楚,魔礼青索性一挥手腕,整卷天书在空中展开。信上的黑色文字从书卷上浮起,在屋内几人的视线中逐渐变大。
“那块令牌是战神的?”嘲风惊诧地抚摩着下巴,他曾经在施蓝兰撞晕之时取下那块奇特的令牌仔细打量过,并没有感受到什么特别之处啊。
说到这点,魔礼青也难以理解。施蓝兰作为天界存在的唯一一个人类,于此说那块令牌是天界授予她的通行令,不如说,是战神的令牌在冥冥之中已经暗自选中了她。
“那个人类有一生蛮力,人又粗鄙不堪,不知战神令牌怎么会认她做主人。”作为曾经被施蓝兰“欺负”过一次又一次的手下败将,螭首看完信上的内容,心生不服,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不可胡说!”嘲风用力揉了一把他的脑袋,愣是将他一头乖顺的头发又给揉得乱七八糟。
螭首挥打着双臂想要反抗,却又被眼疾手快的嘲风给抓住了双臂,上半身被迫半悬在空中,偏偏又不敢出言反抗,只能用一双大眼瞪着自己龙兄以表达自己心中的极度不满。
魔礼青早已习惯这两人打打闹闹的相处模式,自然不会出言阻止嘲风管教他自家口无遮拦屡教不改的弟弟。可屋内到底还有另一位天将,只能轻咳一声表示提醒。
尴尬地别开眼,坐于魔礼青座下的天将万万没想到,两位堂堂龙子,竟然如此幼稚。见嘲风逗弄螭首的动作越来越大,索性站起身,面朝着同样不知该说些什么的魔礼青。
“帝俊天神在信上提到,与施姑娘手中的令牌发生联动的人就在我们兵将之内。那,还请南方增长天王大人尽快做出指示。”
其实魔礼青也想尽快找出那个据说与战神战纹和金精有关的兵将,甚至,他也隐隐猜到,那个能够佩戴战纹盔甲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天界曾经的战神本人。
可是,战神金精一事是出自东王公之口,若是自己大张旗鼓地于天界兵营内寻人,岂不是将东王公再次卷入三界之中?
从魔礼青充满顾虑的眼睛中猜出了一二,嘲风松开抓住螭首的手心,懒洋洋地起身舒展着双臂,手背上若隐若现的龙鳞随着动作泛过一道银色的痕迹。
“原以为龙王年岁上去后忘性变大,没想到他倒牢牢记得战神的事情。”三言两语,倒将这金精一事推到了东海龙王的身上。
其实嘲风并未说谎,当初也确实是东海龙王让他在前往昆仑的中途,去拜访东王公询问有关天魔交战一事,期间也曾感慨过若是天界战神仍身在天界,或许事情便不会变得如今日这般紧迫。
只是当时,嘲风在东王公门前吃了个闭门羹,只能一路朝着昆仑而行。好在魔礼青也他离开后不久来到了东王公处,这才顺利得到了关于战神金精的准确预言。
既然嘲风已经给了个台阶,魔礼青自然要顺势而下。“既如此,便——”
“不必了。”一声清澈温婉的女声从外面传来,身段柔美的人缓步走进。
与她一同进来的,是满眼疲惫的施蓝兰,和正搂抱着她的帝俊。
“赶快坐下歇息。”
花神顶着几人惊异的目光,扶住施蓝兰的肩膀,将人慢慢地放低,看到她安心地靠在帝俊怀中陷入深深的睡眠后,这才转过身迎上众人不解的视线。
“我知道他在哪。”便是众人都认不出他战神的模样,花神也绝不会忘记战神身上独有的那一种气息。
曾经的天界并非如今这般开明,仙人之间的情分是断断不可被旁人知道的。只是数百年前的花神从未想过,那人竟会为了保全自己,甘愿除去仙位坠落仙台。
那人刚毅的面容与硬挺的身姿镌刻于脑海,数百年过去,竟没有一丝一毫地褪色。难得知道内情的几人都以为花神心性无情,面对那人的离开无动于衷。
只有她自己知道,继续逍遥自在地在天界维护好花神的身份,才是那人最希望看到的画面。况且,花神何曾没有怨过,怨她将自己一人空空留在这天界,可是她又不舍,不舍得白白辜负了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