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热柔软的触感从指尖传递到大脑,施蓝兰看向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奇妙又熟悉的感受浮上心头。抬头,正好看到那人弧线优美比例完美的侧脸。更重要的是,那人脸上的认真和眼中满满的保护,确实与南博文一模一样。
“怎么了?”依照脑海中浮现出的场景,帝俊掐出一道法诀,眼前深灰的墙面竟然在两人面前渐渐变得模糊,最终消失一空。帝俊回过头,便看到目光直直投在自己脸上、痴痴站在原地的施蓝兰。
帝俊手上一个用力,本想提醒走神的人赶紧回神,可是手上一时没有控制好力道,施蓝兰整个人被她拽得往前一扑,不多不少整整好好在帝俊的怀中扑了个满怀,二人一齐倒进了大敞开的院内。
眼底浮上一层难以觉察的笑意,帝俊轻咳一声,双手平摊,躺倒在地,任由施蓝兰压在自己身上,丝毫没有将人推开的意思,偏偏嘴上还要挣扎一下以表自己的淡薄形象。
“压够了没?”
冷淡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施蓝兰赶忙手脚并用地从他怀中起身,手掌一阵胡乱摸索,倒将身下人的胸膛摸了个一清二楚。
脸颊腾地一下染上两抹红晕,施蓝兰尴尬地直起身子,眼神飘忽不知该落在何处,双手不停揉搅着自己的衣角。“压够、够了。”
这一起身,施蓝兰才忽然发现,院内的情景,与自己之前看到模样大相庭径。
原本的长廊全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间装饰典雅的独屋。屋上正中是一扇棕黄色的纯木大门,整扇门粗粗看去毫无特色,但是仔细一观察就能发现,门的外沿全都雕刻着一圈精细的镶边图案,这图案,看起来无比熟悉。
“令牌?”从自己的衣领中掏出缩小的令牌,“这大门山的镶边图案,和我的令牌刻纹竟然一样?”
早已发现了院内第二重大门不对劲之处的帝俊扫了一眼捏在她手中的令牌,伸手接过,指腹慢慢摩擦着上面的痕迹,一股淡淡的不属于施蓝兰、不属于魔礼青,更不属于自己的强大仙力渐渐在令牌上流动起来。
起先,在巫族之中,自己曾简单教过施蓝兰如何操作法术运用这块仙界派发给她的令牌,那时候,明明没有感受到这股仙力,而且,这缓慢流淌于令牌内的仙力显然出自某个强大仙人之手。
‘难道——’锋利的目光射向突兀地出现在南博文院内的第二道大门,‘真的与这门里面的事物有关?’
“在我们分开之时,可曾有第二个人碰过这块令牌?”帝俊细细地捏住令牌上的编织条,撩起施蓝兰有些散乱的发丝,替她重新系在脖子上。
丝毫没有意识到二人之间的动作有什么异常,施蓝兰半垂下眼,仔细回忆。“没有啊。”
“好,那我们便闯进去瞧瞧。”再次理所应当地牵起施蓝兰的手,这一次,直接带着人朝出现的大门走去。
“其实。”施蓝兰犹豫地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掌,挣脱了一下,却不见丝毫松懈,“我们不必——”
帝俊自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尽管心里清楚这样的行为与平日的自己完全不符,可手心依旧牢牢包裹住另一人柔软的手,语气满不在乎。“我承诺会保你安全,自要将你牢牢攥在手里。”
等二人走到大门面前,一道门幅突然从门柱上啪地落了下来。
施蓝兰本想捡起那道门幅放在一边,视线却注意到原本门幅位置上,一个被掩盖住的小小印记。
那是一个近似矩形边缘凹凸不平的小格,长度大约一根手指那么长,宽度约为拇指那么宽。自外向内看,里面漆黑一片,就着外面的光线侧身观察,隐隐约约露出一点灰黑的底。
“看起来,不是很深啊。”施蓝兰凑近观察了一阵子,回头语气困惑地猜测,“会不会是以前有人藏了什么东西,后来被人取走了,所以条门幅才会那么容易松动。”
南博文若有所思地观察着小格外面那圈不平整的边沿,视线转动,又看向了被自己重新挂回施蓝兰脖子上的那块令牌。
“或许,这便是打开大门的钥匙。”
果不其然,在施蓝兰将令牌平着横向塞入格中,并轻轻用手掌推动令牌按下之后,那道原先纹丝不动的棕色大门徐徐打开,大门看似笨重,在打开的过程中却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噪音。
待大门完全打开之后,令牌又悠悠飘荡在空中,待施蓝兰一伸手,便咻地一下垂落着躺在她的掌心里。
施蓝兰条件反射地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帝俊,在得到认可的回应后,这才迈开步子朝敞开的门内走去。
一进门,视线所及的画面便将二人怔愣在原地。
推开大门,入目便是一间宽敞干净的书屋,书屋的正中,挂着一卷壮阔的战役墨画。
画中的魔族仙族呈现对立状态,天界领头的天将嫣然是正在远处修养元神的魔礼青,而在魔礼青身侧的那人,竟然是一身戎装的施蓝兰。
“这——难道是一张预言图?”施蓝兰看着画中的人物,仔细分析着战场上众人的面孔,每一处场景,每一个人物,甚至连武器与运术的动作都是如此的栩栩如生格外逼真。
从墙下取下画卷,完完整整地平铺在书房内的长桌上,帝俊第一时间便注意到了画上的落款。
‘东王公?这画,难道在东王公离开天界云游四海之前,便已经预料到了?’
帝俊虽为天神,天性淡薄,但是他与已经定下“不干涉三界争乱”的东王公却不同。
东王公是在看空一切后,决定抽离于三界之外。
只有帝俊,是生来便对一切毫不关心,唯一能令他专注的,只有心无旁骛潜心修炼,不过,现如今,或许还多了一个人,自此,能够拨动他的心弦。
目光不由自主地跟着屋内不停找寻找其他线索的施蓝兰移动着,帝俊的眉头紧锁,思及画上的人物,陷入沉思。
与施蓝兰想要快速找到其他与这画有关事物的反应不同,更令帝俊在意的是——为何身为凡人、自身并没有什么仙力的施蓝兰,会身着一身战神铠甲,站在两族战领中间?
第47章 神仙的心思真难猜
屋内面积宽广,大型摆件并不多,但是精细的小物却有不少,其中以冷兵器为主,显然书屋的主人是个崇尚古代武艺的人物。
屋内每一样东西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井然有序,就连纸笔间的距离都控制得格外严格,看起来屋主对自己必然要求异常严谨。
“这战神的金精究竟长什么样子呢?”施蓝兰毫无目地的四处翻找,既然是一样十分宝贵的东西,那肯定藏在某个隐蔽的角落,难道会有什么暗道吗?
伸出手,轻轻抚摩着画上的落款,凹凸的触感在平滑的纸面上显得有些突兀,帝俊听到她的提问,这才想起来告诉她。“金精乃是战神的元神,需要依附在某样实体上。”
“啊?那这样,我们怎么知道金精依附在哪里啊?”目标范围实在太大,施蓝兰手插着腰,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上百样物件,随手拿起一个花瓶,眯着眼睛往里面探去,“万一那金精不在这里呢?”
战神消失的时候,正是帝俊沉睡于南博文体内的那段时间。脑海中不断试图探寻属于南博文时期的记忆,帝俊出神地盯着手持花瓶的施蓝兰,手指轻轻敲打着画卷。
“会不会跟这副预言的画有关呢?你们神仙的心思真捉摸不透。”施蓝兰没有注意到帝俊的走神,走到他的身边,做势要扬起画卷检查。
帝俊的指尖刚好按压在画卷上,被她这么轻轻一拽,光滑的画卷上被划出一道长长的划痕。
半张着嘴无措地看着手上的画卷,施蓝兰的心里不断打着鼓。这可是不知道哪位神仙大佬作下的画,就这么被自己给弄坏了,惨了惨了!
心里发着虚,小心地低着头瞅了眼双唇紧抿面上毫无表情的帝俊,却发现他正盯着那道刮出的划痕若有所思。
“你,你有办法把这画恢复原样吗?”
施蓝兰见他看得认真,自暴自弃地想问问解救之法,兴许仙界有什么复原的法术呢!
朝着施蓝兰的方向侧过脸,目光却依旧粘在画卷之上,帝俊仔细盯着画卷看了一会儿,这才将视线挪到施蓝兰脸上。
“你重新看看这幅画,”说罢,手指在划痕周围画了一个圈,“有没有看出什么异样?”
弯着腰,顺着帝俊手指的地方认认真真观察起来。
画上的划痕是在天兵一处,长长的一道痕迹正正好好将密密麻麻蓄势待发的天兵分成了左右两列队伍。
若是没有这道划痕,猛地看去,这画卷上的众多天兵站位与排列看起来杂乱无章,有了这道充满巧合的划痕将天兵分成左右两队之后,才竟然发现,这布列方式似乎是以正中的列队为分割,呈现方圆交替的格局逐一替换着方位。
“这个,难道是在提醒我们接下来如何布兵排将吗?”
施蓝兰细细地将面前的格局记在脑里,尝试性地抬头询问帝俊,目光晶亮地期待着他的回答。
不知从何时起,帝俊在她心中,似乎便成为了无所不能的存在,无论何时,都值得她全身心依赖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