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余生能平平安安,她余愿足矣。
唯一遗憾,便是不能陪在他身边,亲眼看他娶妻生子,成家立室。
君羡眼皮缓缓下坠,嘴角凝出的微笑,既有欣慰,又有怀憾。
而君羡断断续续吐出的一字一句,落在景离耳中,却字字诛心!
“你在胡说什么?”景离哭着,笑起来,眼底猩红越来越盛,“你在说什么啊姑姑?连你也不想要我了?”
“离儿……”无奈的叹息,轻如轻风逸出,被呜咽山风盖过。
“你答应过的,不会丢下我一个人,你若食言,我会恨你,恨死你!君羡,你别忘记,别想忘记,就算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你撑着,活着!”黑暗中,猩红的眸子里翻涌滔天巨浪,景离一手撕扯君羡腰间的乾坤袋,“把这些药吃下去!君羡,快点,吃下去你就能好了,快点君羡!你要是敢死,敢丢下我一个人,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死都不原谅!”
景离的声音由低转高,最后化为嘶吼,透着让人心惊的癫狂。
头顶夜空,突然降落闪电,将夜幕一分为二!
轰隆巨响,就在两人头顶,沉沉的压下来,似下一个巨响,就要将他们轰炸成碎片!
君羡无力的眼睛再次撑开来,眸心生机涣散,不去看头顶紫电雷鸣,凝着眼前陷入癫狂的少年,奋力抬手,盖上他猩红的眼睛。
她要走了。
她不想他亲眼看到她魂飞魄散的模样。
强用仙术,诛杀同道……君羡苦笑,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会是这样的下场。
可是,她不后悔。
眼睛被盖上,鼻端是浓烈的血腥气,景离浑身冰冷,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他感觉得到。
从此以后,他身边,再没有君羡。
这世上,也不会再有君羡。
修长的手,握住女子柔腻冰凉的手掌,将之从眼前慢慢拉下,他看着她,一瞬不眨。
又一道紫电劈下,直直冲着女子而来,景离极快俯身,妄图将她护在怀里。
锥心的痛穿胸而过,下一瞬,他怀中漫出银光点点。
而原本被他紧抱在怀的人,在他的注视下,逐渐虚无,化为千万银星,往四周飘散。
“啊——啊——!”双手乱舞,徒劳的想要将那些银光凝聚,重新搂抱入怀,只抱到冰冷空气。
景离嘶吼着,如同无助的小兽,整个人癫狂!
紫电隐去,雷声远走。
十里坡依旧笼罩在黑暗中,静静的,偶有山风拂过。
这里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所有的一切都被黑暗掩埋。
只除了空气中,飘荡着风吹不散的浓烈血腥味。
景离木然坐在冰冷地面,头发散乱,衣衫血迹斑斑,狼狈不堪。
整个天地,仿佛什么都不剩,她走了,带走所有。
时间最是无情,任由生离死别上演,从不停下自己的脚步。
天际,逐渐透出一缕灰白,黑夜过去,黎明到来。
空寂的空间,传来一声痛苦闷哼,随即有轻微响动。
景离缓缓扭头,朝声音去看去,目光漠然,站起。
从昏迷中刚清醒过来,还带着恍惚,就感觉到一股冰冷视线,景容循着看去,浑身发凉!
他见过景离最冰冷的目光,不及此刻十分之一让他胆寒。那个少年,一步一步逼近,看他如同看将死的蝼蚁,整个人,像是地狱爬上来的修罗,带着死气!
这一刻,景容才真正,觉得害怕。
对死亡即将来临的害怕,他逃不过了。
"
第206章 刽子手里,有他
"“你、你要干什么!”双腿发软,景容骇然的以手着地,拼命后退。
妄图远离死亡的绝望。
少年像是没听到他的话,逼近的脚步一如既往。
“景离,你不能杀我!你、你别忘了,我知道你的秘密!只有我知道你的秘密!你要是杀了我,你就永远别想知道自己亲生爹娘是谁!”后退着,色厉内荏,心底恐惧几乎将景容淹没!
这时候,他也看清了周围的情势。
那个家族耗费大力请来的道士,就躺在他不远处,早就死绝僵硬。
浑身满是拳头大的血窟窿,黑褐色的血液凝结成块,双目暴突,脸色狰狞,保留着死亡时的不可置信。
一次贪念,葬送仙途。
那些家族花费无数财力精力培养出来的死士,也全都死得透透的,尸体堆陈,他们身上流出的血液,染红了十里坡的地面。
全都在对着他嘲笑,嘲笑他的愚蠢。
心念电转间,少年黑色锦靴停在了他眼前。
景容浑身僵硬,木木的将视线上移,此时此刻,他才惊觉,那个曾经被他玩弄掌控在鼓掌之间的稚童,原来已经长大了。
在他被病痛折磨得痛不欲生的几年间,成长成了他最不想见的样子。
优秀,出色,才貌绝伦。
同时,对他恨之入骨!
这样的景离,再不是他能随意操纵的。
今日,角色反转,要跪地求饶的人,变成了他。
“呵呵,呵呵呵!”景容冷不丁笑起来,大笑,狂笑,笑出眼泪,指着景离,“你现在是不是很得意,哈哈哈!以前,我把你打得半死,想让你痛苦求饶,你咬烂了嘴巴都不啃吭一声,现在,你终于可以折磨我了,是不是很高兴?大仇得报啊,哈哈哈!”
笑毕,眸光一厉,面部狰狞,疯狂吼叫,“我告诉你,你做梦!想折辱我,你做梦!你尽管杀了我,反正我这副样子,去哪都被人耻笑!死了反而解脱了!景离,你永远别想找到你爹娘,你这样的贱种,天生就下贱,就该遭人凌辱!我诅咒你生生世世都不得好死,永生永世求而不得!”
下一瞬,喉间被紧紧锁住,一个声音都发不出来!
景离面无表情,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提起,眼睛里死水深潭,不起波澜。
那些咒骂,诅咒,掀不起他半点的情绪波动。
这样的景离,像是活死人,全没有正常人的情感,让景容骂畅快过后,更为心凉。
而喉咙处一寸一寸被收紧,窒息。死亡带来的恐惧再次将景容淹没。
不、不!他不要死!他不要死!
双手使劲扒拉钳制喉咙的手,对方纹丝不动!
发不出声音,连求饶都不能!
死亡,离他那么近!景容双目圆睁,眼底充斥恐惧、绝望、祈求。
景离冷冷对视那双眼睛,另一手微动,掌心现出锋利匕首。
在对方骇然的目光中,将匕首舞动,一片一片的肉片,被割下。
空中,洒落血雨,血腥味由淡转浓。
待天际透亮,景离手中提着的,只剩一具森森白骨架子。
松手,骨架子卡啦,坠落在地。
清晨山风沁凉,刮过树林,刮过地面,刮过满地血稠,吹起少年染满血迹与尘土的衣角,掀起少年被露水打湿的发。
呜呜的声音,像低泣,像悲鸣。
空无一人的山道,少年孑然只身,渐行渐远。
单薄的身影,走得极为缓慢,在他身周,有个无形的气场。
气场之内,全是死寂、苍凉。
那一夜过后,郾城君府,只剩一众下人奴仆。
曾经以容貌轰动全城的君羡与景离,一夕之间销声匿迹。
任有心人怎么寻找,都再没找到有关于两人的丝毫踪迹。
京都皇城,像是被感染了莫名的情绪,空气中都透着让人窒息的压抑与沉冷。
明明春季已经到来,无数庭院吐绿,却没带来春的明媚与温暖。
红墙宫闱之内,亦然。
宫婢内侍们私下里偷偷议论,皇上不知何故,似乎与皇后反了目,自年后四月前国师君羡入宫又离去之后,皇上再没有去过凤栖宫,只偶尔被太后老佛爷叨念得紧了,才传召一次后宫妃嫔伺寝,却也不肯轻易踏足后宫。
其余时候,皆醉心国事,行事作风比以往更为强硬铁血。
太子府建在最靠近皇宫的内二环,距离太子上一次出府,到现在已经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太子殿下都将自己锁在房中,不出房门一步。
对此,太子府下人虽不敢议论,私下里也是揣测纷纷。
尤其是时而听到从太子房中传出来的压抑的嘶吼,让人心惊之余更是好奇。
然谁也没有胆量去探究答案。
厢房里,满地狼藉,司承焕像个人偶,仅着中衣躺在地上,全不顾赃物狼狈。
一个月时间,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眼眶凹陷眼袋青黑,嘴唇干涩开裂,眼睛黯然无光。
他不敢闭眼,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便会呈现出让他痛彻心扉的画面。
郾城十里坡,横尸满地,树林倒塌,大路裂出冗长的缝隙!
那一片的泥土,被鲜血侵染,成了红土!
那不知道,也不敢去猜测,染红那片土地的血液,是不是有她一份。
接到郾城急报,他日夜兼程,亲自去看了现场。
入目苍夷,昭示着当夜这里曾经有过的惨烈!
诛仙绝杀阵。
她是如何在绝地中,救景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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