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想要……做什么？！”
大些的那个虽然也害怕，却依然故作镇定地抱紧了怀里的人，当先大声地质问，眼神闪烁着不敢看她。
他在心虚，畏惧。
空谷看懂了他的情绪，眯了眯眼，脸上的表情也随之舒展开来。
城隍爷的塑像正露出憨态的笑意，看着身前的地上，两个衣不蔽体的乞儿相依偎着躺坐在铺着干草的地上，身上粘着干草的碎屑。
大些的那个看着八九岁，同洛遥差不多，小的那个才四五岁。两人都是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气色倦怠，手脚干瘦，似乎只剩了个骨架在这里，脸上灰扑扑的，倒是看不出面黄肌瘦。
空谷推开门，往前才走了一步，那个小的突然毫无征兆地大喊起来。
“啊——”
是个小女孩。
她一哭，大点的那个小男孩顿时慌了手脚，抱着小女孩的手收的更紧了，嘴里笨拙的安慰着“别怕，哥哥在这，别怕”，重复念叨，眼神一瞬不瞬地盯着空谷身前的空处，渐渐地坚定。
小女孩的声音还未失去童真，故而更加地尖利，听的人头皮发麻。
“别吵！”
空谷不得不吼了声。
小女孩渐渐地停下来。
歪着脑袋，耳朵朝着空谷的方向转了转。
她这才明白，小女孩的眼睛看不见。
“你别过来！”还不等她再次迈步，小男孩大喊起来，咬紧了腮帮子，忿忿不平地说道，“你这人怎么这么记仇！我不过是跟踪了你一路，什么都还没偷到，你也没损失什么啊，至于这么死揪着不放吗？”
他一激动，手下动作重了些，小女孩叫他弄的有些疼，他忙松开手，揉了揉弄疼的地方，又解释道：“我根本都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你发现了，你还想要怎么样？”
见空谷似乎仍没有松口的迹象，他一咬牙，昂着头哀求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只求你给我妹妹一条活路。”
第074章 活水源头
他眼中露出哀求的神情。
空谷没有理会，依然自顾自地放出一丝灵力，倏地钻入了小男孩的身体里，片刻后，她发出一声叹息。
“不是他。”
小男孩懵懵懂懂地看着空谷的一系列动作，疑惑地僵在原地。
确认了眼前的人并不是之前一直跟踪自己的那个人，空谷也没了再待下去的心思，转身就准备离开。
小男孩看着她的清瘦背影，嘴角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话。
庙宇外有一座高高的围墙，经年累月经受风吹雨晒，表面有些地方覆盖了裂痕，有新有旧，颜色也陈旧不一，显然期间进行过多次修缮。
她转着往后面庙宇后面走去。
前面看着不显，她绕到了后面，才发现围墙很长，许是少有人走动，后面的角落里长满了荒草落叶。
她侧耳倾听，隐隐有流水的声音传来。
“活水？”
她走上前去，不顾衣裳被脏泥蹭上，扒开草丛，露出一个一人高的洞口，周围一圈仍有宽大的缝隙撕裂开去。
洞口外，一丈开外处的坡下，银白的水面涌起阵阵浪纹，一波又一波地涌向岸边。
凛冽的风带着水的潮气向着她扑面而来。
……
空谷到的时候，路仁乙跟洛遥还停留在原地，见她回来了，想要询问，见空谷看过来的眼神，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几人在北门前已停留时间过长，引起了守门士兵的注意，已经有人注意到这边了，不动声色地盯着几人，带着探究。
“先回去再说。”
扫了眼城门，几人踱着步子徐徐地走开。
沿街逛了会儿，稀稀疏疏的行人在外行走，倒显得更加冷清。
见着前面有家点心铺子，便拉了洛遥进店。
这半个多月的，能吃的东西虽说足够，花样却也有限。
路仁乙好说也是路家的二少，从小山珍海味养大的，这还是第一次跑这么远的路，身边除了个丫鬟，也没人伺候着，也吃了不少苦头。
不说他，就是空谷也没觉得多好受。
这车里虽然铺了厚厚的一层毛毯垫子，依然免不得一路颠簸，到得杨城，众人几乎虚脱。
现在有了机会，自然是要好好补回来的。
一人挑了几包自己喜欢的点心，打包直接拎回了客栈，又叫小二送了一壶热茶上来，三人就趴在桌子前喝起来。
“空姑娘，刚刚是出了什么事？”
路仁乙喝完，又给自己倒了杯，见着空谷吃的不慌不忙，想到她刚刚的突然离开，随即问道。
不论是说什么，空谷几乎是不避讳着洛遥的。
是以，也没有隐瞒，直接将自己的猜测给说了出来。
“有人跟踪？”
路仁乙大惊，不过也是，对方敢单枪匹马从临仙城一路跟过来，自然是有所倚仗的，就他这三脚猫的功夫，没能发现，也实属正常。
只是想着这么长时间，远远地有个人一直跟在自己后头，自己却毫无察觉，想想还有些心惊。
“这杨城本来就不太平，你叫下面的人也注意点，不要落了单。”
洛遥一年十二个时辰几乎都跟她在一起，没什么好担心的，路仁乙别看长得人高马大的，都是花架子，空谷主要担心的就是他，尽量还是不要落单了。
不过对方既然跟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动手，现在动手的可能性也不大，所以还算是安心的。
第075章 楚军营帐
她又说：“对方出手的可能性虽然不大，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还是要注意点为好。”
路仁乙点了点头，见洛遥拿着块海棠糕放在嘴边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咬着，伸手弹了下她的额头。
笑说：“小丫头片子，你听得懂吗？”
这么长时间下来，大家都已经十分的熟悉了，洛遥年纪不大，又十分喜欢撒娇，他经常会逗弄一下她，往往是惹来对方的一个白眼。
“不就是有坏人吗，我怎么会听不懂？”洛遥的白眼又现，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小丫头，你空姐姐……”话说一半就止住了，他这才反映过来，空谷也才十一岁，比洛遥小丫头也才大了两岁。
只是常常一副庄重的模样，行事成熟，才叫人都忽略了她也不过是个孩子。
房间里随即响起了一阵笑声，传出好远。
相邻的某个客栈靠窗的房间，负剑少年横坐在长椅上，一手拿着剑柄，一手拿着一块绢布，细细地擦拭着剑身，薄薄的剑刃不时闪过冷冷的锋芒。
……
杨城是山雄关下的第一城，也是目前楚王集团军的驻扎地。
从小二口中打探到的消息，楚王集团军现在就在北门外的罗江边上安营扎寨。
北门外有一个长坡，大概有三四里地，旁边就是波光粼粼的罗江水。
此时，楚王集团军，军营。
楚王军的掌军大将熊烋（xiao）大步流星走进了大帐中，在上首坐下，望着底下的一众人，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
熊烋，楚王熊渠的嫡长子，自幼在外拜师学艺，一年前才回到中京楚王府。据传师承不详，却身怀绝技，武艺虽算不上多高超，却极有军事才能。
楚王招贤多年，麾下能人异士不胜枚举，军事方面的大将之士也有两手之数，然论排兵布阵，却无一人能出其右。
这次举兵北上，掌管几十万大军的正是他。
他一进来，原本人声鼎沸的大帐立刻安静下来，熊烋的威视可见一斑。
坐下后，扫视一周，见着人都到齐了，这才说道：”孙江那边如何？“
随后一人站了起来，抱了抱拳，回道：”孙江于两日前抵达京都，已经见过皇帝，将文书呈了上去，结果如何，预计今晚就能见分晓。“
孙江是他麾下的，这次作为使将前往京都面见苍梧皇帝，随身带着的文书上便是他们这次议和的条件。
数月前，楚王集团军披荆斩棘，一路杀到山雄关，苍梧国内天灾人祸四起。
朝廷一边忙着应对猝然而至的灾祸，一边还要与比兵力强盛的楚王集团军相对抗。
自顾不暇之际，还有幽云、伯己等国环伺，不肖月余便被磨得筋疲力尽，最后纵然是派遣了李瑞带领的八十万士兵赶赴山雄关，依然是被早先一步的楚王军凭借五十万的兵力打的落花流水，三十万的兵力悬殊毫无意义。
两军最后于罗江两岸对峙，而朝廷的士气也因此而一度萎靡低落。
就这么总是耗着也不是办法，不知是上边透露出的意思还是其他，两天前李瑞派了一队小兵过来递了一份文书，字里行间透露出和谈的意思。
因此，这才有了孙江的京都一行。
第076章 是个机会
“对岸现在什么情况？”
罗江宽三十丈有余，遇上了好天气，白日里站在岸边依稀能看到对岸的情况，只是从年后开始，江面就异常地出现了一层厚厚的霜雾，可见之处仅一臂之内。
李瑞带兵并不算上佳，却也有两分实力，只可惜，他遇见的是有着军事天赋的熊烋，只能负隅顽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