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万宝禄的东家姓孙,他们的生意虽没有潮源做得大,但这些年也逐渐做大,泰州本土的许多商号都被万宝禄吞并,可算是垄断了,唯一能与他们抢生意的,也就只有潮源了!”
那边已通报了万宝禄的人,泰安王要查船。
万宝禄很快就有管事的人过来,客气的带他们上船,南昭想到沈如故的事,有些心不在焉,所以她沉默的跟在周仰身边。
“你们这条商船上载的什么?”周仰问。
“是到云州的货,有布匹和酒,还有一些胭脂水粉的。”管事人是个五十岁的老头,白白胖胖的,万宝禄的人都称他为胖掌柜。
周仰便带着人亲自到了货仓,下令让寻龙他们查货物。
南昭看货仓人够了,自己就去后面查看这船上有无那种可以藏货的暗格。
不过最后确定没有,不久,周仰也从货仓里出来,对南昭摇了摇头说:“那都是些普通的商货,没有我们要找的人!”
也就是说,万宝禄的商船没有问题了!现在只剩下潮源的商船了!
在去往沈家商船的途中,周仰提议:“不然你去马车上等候吧,本王可以带寻龙他们上去搜。”
南昭并不打算这样,她问:“王爷是担心结果会令我难做吗?”
周仰默认。
南昭重重呼吸了一口气,强调:“我既都来了,又有什么是不能接受的呢?何况,现在什么都只是我们的猜想。”
对方也点头承认这点,于是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上了沈家的商船。
管事的人南昭是见过的,正是上次报官抓她的裴叔。
本来这条商船已经装载完毕,只等着时间到了出港,突然接到审查的命令,裴叔不得不等在这儿,却没想到,竟看到了南昭。
“是你——”裴叔出了声,才意识到不妥,改了口说:“少夫人,你怎么和这些官爷一同来了?”
南昭上前如实相告:“我受泰安王之托,参与泰州城多女失踪案……”
对方不等她解释完,就一副知道原委的样子,质问道:“所以少夫人就带着王爷来查自家的商船了?”
这件事,说出去,确实令人咋舌。
南昭解释道:“只是巧合!”
“确实是巧合呀!”裴叔别有所指的叹道,然后怪声怪气的说:“那少夫人要查就赶紧查吧,这交货的时间要是耽误了,可是要赔款的,到时候,头疼的又不是少夫人,而是大少爷!”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南昭并无露出多少不是,更怕泰安王因她而为难,所以她以公正的语气道:“王爷,搜吧,如何搜万宝禄的,就如何搜潮源!”
“嗯。”周仰答应着,就让大家去搜船。
南昭同样没有参与搜船,她站在甲板上,等待着消息。
旁边潮源的伙计都知道她凶悍无比,离她远远的在甲板老头低语。
“她前不久才因弑夫被游街示众,若不是大少爷不计前嫌前去求情,她都在黄泉之下了!”
“本以为这几天安生了,却不想,她竟带人来搜自家的商船,这不是恩将仇报,吃里扒外是什么?”
“真想不明白,这种恶妇,大少爷为何不将她休了!”
“嘘,小声点,一会儿被她听见了,小心一剑送你上西天!”
“……”
南昭懒得去听他们的闲言碎语,便也到货仓那头去看搜查的情况。
这时,下面已经搜完了,货仓里,也全是潮源的货物。
裴叔是看见她下来了,特地对她说:“少夫人,都看见了吧?没问题了吧?”
其实听到这个消息,南昭是松了口气的。
但这时,寻龙在最里头喊了一声。
“王爷,这边还有个舱房!”
裴叔听到这一声,表情明显一变,跟着周仰一起到了那边舱房门外,见舱门上了一把锁。
“这门被那些货物给挡住了,不仔细看,是发现不了的!”寻龙对他家主子禀告道。
周仰早发现裴叔的表情有异,他质问道:“这舱房内是什么,为何要特别上锁?”
裴叔为难的回答:“我……我也不知是什么,平时我们也不会进去!”
“打开我们要看看!”
“锁大少爷上的,钥匙也只有他才有……”
寻龙当即就拔出剑来,朝那锁上砍去。
本来以为那锁会直接被砍断,却未想到,剑刃除了在锁身上摩出火花,锁还完好无恙。
“奶奶的,这把锁这么牢!”寻龙看看自己手里的长剑,竟砍出了缺口。
周仰靠近去看那把锁,很快得出结论:“这是有玄铁所打造的钢所,非普通锁可比!”
那玄铁坚硬无比,是打造上等武器的东西,算得上名贵。
而沈如故却专门打了这么一把锁,将这舱房锁起来,里面必然有何见不得人的秘密。
“让我再试试!”寻龙又扬起了剑。
他们便让开,又让他对着锁身狂砍了几剑,但都未能将锁打开。
周仰对裴叔说:“既然只有你家大少爷才有钥匙,此刻速派人去沈府取钥匙吧!有必要的话,还请你家大少爷亲自来一趟。”
裴叔对南昭不待见,却不敢不将泰安王的话放在眼里,立即叫人到沈府找沈如故。
之后,他们便守在沈家的商船上等消息,不过派去沈府的人还未回来,元武与欧阳柏也带人赶到了码头。
他们似乎是听到了泰安王带人查船的消息,便立即过来了,生怕此大案破了,没有他们功劳似的。
两人带着人上了沈家的商船,四处看了看,便来到南昭所在的甲板。
欧阳柏语中有话的说:“听闻这沈家大少爷一出生就先天不足,病魔缠身,不知,这些年都吃了什么名贵的药材,把这个早就该死的病秧子给治得活蹦乱跳的!”
此人虽是元武等人在说此事,目光却一直看贼似的盯着南昭。
南昭有心事,才不愿与他多话。
也不知,下面那个专门锁上的舱房内,到底是什么?会否与女子失踪案有关?
这边,欧阳柏见她不说话,便当她在心虚,竟走过来步步紧逼问:“南昭,你天生就是个煞物,沈家大少爷那种身体,本该得离你越远越好,为何却认定了你,连你提剑弑夫都不休?”
南昭是被他问得烦了,没好气的回答:“欧阳公子本事那样大,卜一卦不就知道了?何必来从我这个煞物口中找答案?”
“你——”欧阳柏今日在州府,仗着有元武给他撑腰,所以放肆得很,听到她的话,竟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寻龙早看不惯这厮了,趁机补上一句:“莫不是传闻中的欧阳公子只是徒有其名?所谓的实力,全靠运气和猜?”
“你竟敢质疑我的实力?”欧阳柏十分自负,此刻更气得脸色都变了!
一直未说话的周仰温淡开口道:“有实力的不怕质疑,往往是没有实力之人,才怕人质疑吧!”
“哼!”欧阳柏冷笑,附和道:“泰安王说得对,有实力的人不怕质疑,我欧阳家在道门的名声不是凭空而来,怎会怕人质疑?不过,王爷既都提出来了,为了不给我家族丢脸,自然要证明一番。”说着,他目光看向南昭:“既你是青云子高道的关门弟子,年纪轻轻,就已人尽皆知,想必,有些本事,不如,我们就当着元将军和泰安王的面,斗法切磋一番,看看是我欧阳家的阴阳术厉害,还是你青云观的通天术更胜一筹?”
斗法?南昭迟疑。
从前只听说过那些师叔跟人斗法,如何高深莫测,她自己都没有亲眼见过,怎知是如何斗法?
再说了,欧阳柏是欧阳家的长子,一定受了他们阴阳术真传,而她不过是青云观的小道姑,哪有资格学本观至高道法《通天术》?
周仰当然清楚,以现在的南昭的实力,与欧阳柏斗法简直就是自取其辱,所以他开口说:“欧阳公子是不是忘了,我们此刻在这里,可是有正事要做,现在斗法,有些不合时宜吧?”
元武本性就好斗,他是炎帝的人,品级虽在周仰之下,却是炎帝安排在泰州牵制周仰的重要人物。
此人深知周仰是个被发配到泰州不得势的王爷,对周仰也只有表面的恭维而已,内心里,他是最看不起他们这些只有出生、金玉其表的贵族子弟,所以此刻不嫌事儿大的说:“有何不合时宜呢?大伙儿都忙了一整天了,该有的结果,也很快就会得到,让这两位道门中人斗斗法,给大家解乏助兴,也是可以的嘛,莫非……王爷是觉得这位沈少夫人未战已输,不敢应战?”
周仰可不被他激将,与任然是那副淡然之态笑答:“南昭有伤在身,就算输了,也很正常,本王又何必担心未战先输?”
元武也跟着笑起来,很是刻薄的道:“王爷真是心宽,不在意这些名利颜面,难怪当年德妃死后,王爷毅能偏安于这泰州,不争不抢,元武真是佩服!佩服!”
这话一出口,周仰那俊逸的脸上,所有笑容都随之淡去,转而换成一种隐忍的怒火,在心中燃烧着。
南昭从认识周仰的第一天起,就知道,他温润如玉,性子极好,即便遇见凶厉的山精,他也一副不怕不惧的模样,何时有过这种情绪变化?更别说动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