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楚珩高高的看着她,没有一丝的怜悯。
最后她化成一对白骨,如同腐朽的树枝一般,埋葬在冰冷的雪地里。
过了许久,他才冷冷的一笑,回眸时,原本留下的一排排狐狸的脚印,在风雪的掩盖下,没有了一丝的痕迹。
他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没有一丝的星辰。
红鸢坐在成山的垃圾里,身上红色的裙子,早已分辨不出颜色,散发着的恶臭,让人作呕。开车车来倒垃圾的司机,只以为她是个疯子,捡起一块砖头,就像她砸来。
“滚,疯子。”那司机露出满口的黄牙,“身上一定有什么病毒,还不快滚,真是晦气——”
她刚刚躲过冲着她脑袋砸过来的砖头,背后却一痛,竟是一块带着棱角的石块砸到了她的腰上。
红鸢顿时摔在了撒发着恶臭的垃圾堆上,双手碰到碎啤酒瓶上,顿时鲜血苒苒的流个不停。
“哈哈哈……臭乞丐,死疯子,你怎么不躲了?”
红鸢何曾受过这样的欺辱,她自从做了人,好似将一千年来的苦都受尽了。她黑沉沉的眸子里突然闪现出一丝青绿色,然后发出野兽的咆哮声。
那声音好似从她的喉咙里传出来的,也像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那原本大笑的男人须、笑意未止,却已是吓得跌倒在地上。
“鬼啊——”
红鸢慢慢的走进他,“你瞧,我漂亮吗?”
那男人脑子里顿时一片空白,渐渐地发觉他的四肢根本无法移动,而自己的眼睛也不受控制的往那疯女人的脸上瞧。
那女人长长的头发因为长时间未洗,而乱作一团的粘在了一起,脸上也不知粘了什么东西,只有一双澄静的眸子,带着某种蛊惑人的力量。
红鸢嘴角满是冷笑,流着血的手上不知何时竟然多了一截碎裂的啤酒瓶,尖锐的棱角发出渗人的光芒。
她走到那个刚才伤害自己的男人身旁,只要狠狠的刺进去,自己心头的火气就会消了。她原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遇恶则恶。
红鸢就在要刺进去的一刹那,忽然间想起了席霈楷。他曾告诉过她,无论多么的生气,都不能杀人,否则他会厌恶她。
若是他知道了她杀了人,会不会生她的气,会不会不要他?这世上她只有这么一个朋友了。
席家二少婚礼当天,新娘逃婚,新郎一气之下,进了医院,这样的新闻,自然成了第二天的头版头条。
医院里散发着浓烈的消毒药水味道,席霈楷站在窗台前,看见远处的救护车上推下来抢救的一个男人,身上满是鲜血,而他的妻子却追在他的身边,嚎啕大哭。
一个人能为另一个人的离去伤心多少天呢?几天或者是几年?千百年后,永远都不会有一个人如同红鸢一样,满世界的在寻找着自己。
台阶上的声控灯坏了,他恍恍惚惚的下着楼梯,那台阶处不知被谁扔了一个啤酒瓶,他脚下一滑,险些摔了下去。
而此时一个瘦弱的手拽住了他的胳膊,“霈楷,你有没有受伤。”
他站直身体,转过头来,却发现苏淼淼满脸担忧的站在他的身后,脸上带着厚厚的口罩好太阳帽,只留下一双漂亮的眸子,直勾勾的盯着他。
“你怎么来了?”席霈楷目光复杂,“我当初已经跟你说的够直白了,还不快滚。”
苏淼淼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猛地上前抱住了他精壮的腰,“你现在都这样了,我怎么能离开你呢?”
席霈楷猛地推开了她,许是用的力气太大了,脚下一软,整个人甩下了几个台阶,若非穿的平底鞋,只怕定是个头破血流了。
“我只怕你是怕连累我,可是我不怕,我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为了你我愿意放弃一切,放弃所有的名利,地位。”苏淼淼泪如雨下,不断的告诉自己,如今他一无所有,一定会将自己留在他身边的。
“可是我不爱你,你照照镜子,对着男人摇尾乞怜的样子,真让人恶心。”他脸上满是厌恶,“还不快滚……”
苏淼淼蜷缩在台阶上,也不知摔伤了哪里,只觉得全身都撕心裂肺的疼痛。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男人消失在走廊里,而窗户的玻璃上正倒映出她狼狈不堪的样子。
阿恒坐在走廊的椅子上,见席霈楷过来,赶忙站起身来。却见他脸色沉郁的可怕,还是壮着胆子说,“席少,你这又是何必呢?苏小姐真的是个好姑娘。
席霈楷扭头看了一眼传来与喁喁低泣的声音的楼道,脸色深沉的如同冬日的雾,“去将她送回去吧,以后她要是再来,就把她从医院里赶出去,我不想再见到她。”
阿衡重重的叹了口气,然后指了指病房,“二少刚才醒了,问起了红鸢小姐。现在正要您过去呢。”
☆、第44章 相认1
他抬起脚往病房里走去,却见席檀正看着天花板神色恍惚的样子,时而不知喃喃自语着什么。
他的身体越发的孱弱,单薄的唇惨白的有些可怕,唇角有些皴裂,好似一牵扯就会裂开。他单薄的就像是寒冬烈阳下的冰棱,风一吹,就断了。
听见脚步声,微微的抬头,“哥……红鸢呢。”
“你放心,哥会找到她的。”他走过去,给席檀倒了杯热水。“你拿走了保险柜里的东西是不是,你知道那些东西流出去,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吗?”
“我知道啊,我们席家所有的秘密将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你将失去高贵的席家大少爷的身份。”
席霈楷看着这个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弟弟,良久才叹道,“席檀,回头是岸。”
红鸢一身狼狈的走在街上,鞋子也不知丢在了什么地方,脚下踩着的是绵绵的积雪,咯吱咯吱的,她苦中作乐的一蹦一跳的。
而路旁的行人都把她当做了疯子,妇女将地上的孩子紧紧抱起来,生怕眼前这个邋邋遢遢的女人伤害自己的孩子。
红鸢满不在乎的别人的眼光,在垃圾桶里不断的翻找着食物,她将垃圾桶里的东西都倒腾出来,扒拉个不停。
忽然一双冻得通红的手捡起来她身旁的塑料瓶子,装进了身旁的塑料袋子里。红鸢抬起脸,却看见一个四五十岁的女人,也正在打量着自己。
“这么俊的闺女,这样可怜见的。”那女人从身上的布兜里掏出半块烤红薯来,也不知放了多久,那上面隐隐的结着冰晶。
“这是什么?这东西能吃吗?”红鸢满脸的嫌弃,然后摸了摸瘪瘪的肚子,“我想吃肉。”
那女子脸上一愣,却十分无奈的看着红鸢,无奈叹气道:“可惜了,这闺女长得这么漂亮,却是个傻子,作孽啊。”
红鸢不明所以,傻子?难道是在说她?她从便当盒里翻出了一个啃了一半的鸡爪,然后狼吞虎咽的放在嘴里,然后发现她布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露出了一角。“这是什么东西?”
那女人顺着她的手指,满脸悲痛的拿出一个模糊不清的照片,“我叫秀铮,这是我儿子,八岁那年去学校被人贩子拐走了,现在我一边打工,一边找她。”
红鸢忽然有些食不知味,整颗心都微微一颤,不由自主的说,“我帮你找好不好?”
地上积雪尚未融化,结了一层薄薄的冰,连车子都慢慢悠悠的开着。晏楚珩的目光不断的在周围逡巡着。
他却是从未有过的紧张,他的双手微微的颤抖,仿佛每一个细胞都是带着悔意的,她是不是会恨他,曾经显些将她杀了。
犹豫路滑,他的车砰地一声撞上了马路旁的栏杆,原本被拥挤的车流,顿时由于这场事故而水泄不通了。
他下了车,点了根烟,吸了一口。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一个衣衫单薄的女人身上,那女人满身的泥污,却一蹦一跳的,那样的快乐。
他将车子扔在了车水马龙的马路上,全然不顾身后汽车司机的叫骂声,追了出去。
拥挤的广场里,白鸽飞扬,而喷泉的下面却是一个乞讨的男孩子,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让人忍不住的从兜里掏出些零钱,扔在他面前的纸板上。
那男孩子如同一只断翼的白鸽,光秃秃的失去了胳膊。
“你瞧瞧,这是不是你的儿子。”
红鸢看着那女人的脸色一寸寸的变的灰白,她从未见到过一个人脸色变化的
如此之快,从惊喜到错愕再到绝望。
红鸢撅着嘴巴,好奇的问,“怎么,你不高兴吗?”她想着一定会像狗血的电视剧上演的一样,母女抱头痛哭,她恨不得买桶爆米花,坐下来看好戏。
那叫秀铮的女人却慢慢的走到那失去双臂的孩子面前,然后慢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零零碎碎的票子来,也不知揣了多久,皱皱巴巴的样子。
看着点那叠钞票被扔进了纸箱里,那断臂的男孩在地上不断的磕着头,“谢谢,谢谢您……好人一生平安……”
红鸢似乎觉得剧情慢了,迈着宽阔的步子走了过去,语重心长的说“谢什么啊?这是你妈妈,还不快起来,你小时候被坏人偷走了,你妈妈千辛万苦的才把你找到的。以后要好好的孝顺你妈妈听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