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椫心底涌起一股恶寒,与水牢中由外而内渗入的寒气完全不同,那是一股从心底发出来的寒冷,令她不由地打了个哆嗦,嘴唇颤了颤,想说什么,却一句话说不出来。
土役道,“我听闻,狐族丧失灵力之后便会化为原形,你让我看看原型,我这便信你。”
闻言,小椫猛然一阵哆嗦,身体不由自主后退,直退到墙壁上,双臂紧抱,凶狠狠地瞪着栅栏外的土役,警惕异常。
小椫出生时是条小白狐,花了十几年时间才化为人形,修得了一身灵力。倘若此时丧失灵力,则意味着一生的修行化为乌有,形态也会变为出生时的模样,再化为人形则不知又得消耗多少年的时间,这几乎堪比直接杀了她!
土役往前一步,身体竟跨过栅栏,如幽灵般走进了小椫所困的水牢中央,她一只手伸向小椫,脸上带着与阴暗水牢中毫不相衬的诡异笑容,如同地狱里派出来的死神,又像是坟墓里钻出来的僵尸,小椫后背贴着墙,明显感觉到呼吸困难,心脏几乎扑腾而出!
她伸手来抓小椫,小椫立马甩开她,往一侧躲开,蹭到另一面墙上,土役又转身逼近,小椫再次闪躲,这一次小椫惊觉背后的墙壁软了下去,如同自己身体扑了个空,正要提防跌倒,不料那墙壁竟弹了回来,推着她往土役面前送!
小椫再次离开那面墙,另一面墙壁也送了出来,厚重的墙面突然像薄纸一般折出一个生硬的角度,将边缘和另面墙衔接在一起,折成一个三角形,把小椫围在中间。
“放开我!”小椫一张口便吃了一口泥土,吐也吐不得,含在嘴里十分难受,周遭的空气似乎被完全抽走,使得她呼吸困难,动弹不得。
天昏地暗,她挣扎着捶打墙面,可每一次使命挣扎,泥土又会填满新的缝隙,如同陷入了泥沼中无法自拔,又像是被人活活埋进了坟墓,恐惧铺天盖地而来,血肉中那颗心脏都在虚弱地颤动,那一刹,她感觉自己在活着,同时也察觉到自己在死去。
土役的声音隔绝在一堵墙外,她笑了笑,似乎觉得眼前的游戏很有趣。
两面墙将小椫紧紧困住,像卷棉被一般越夹越紧,小椫喉咙里发不出任何声音,浑身无力,关节处被压得咔擦作响,脑袋也几乎快被压扁了,她再没办法思考,只觉得痛,浑身都痛,好想死!好想了结!
土役再没发力,维持着这样令人窒息的动作,小椫再没任何挣扎了,她不断地昏过去,醒过来,意识断断续续。
墙外土役终于对无力反抗的小椫有些满意了,她放开小椫,走近,俯下身,一只手抚了抚小椫头顶,蔼声道,“如此才好,乖,别躲了。”
小椫瘫倒在地上,全身无力,土役那只有温度的手令她丝毫不觉得温暖,反而汗毛竖立,全身发麻,她无处可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土役捣腾自己的身体。
土役将小椫放平在地,在她四周涂画着复杂的阵法,一遍遍兴致盎然地尝试不同的方法,小椫意识模糊,喘息不断,只觉得时而全身发痛,满地打滚,时而如蚂蚁撕咬,刺痒难耐,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仍维持着微弱的意识,土役似乎对自己阵法不是很满意,不时重新打起精神,孜孜不倦地进行下一步尝试。
小椫已经完全崩溃了,可那一丝灵力不从自己身上剥除,土役怎会轻易饶过她?此时此刻她已经恨不得以死了结,或是自行废除一身灵力,免受这蚀骨销魂任人宰割之苦。
模糊之中,她听到一个清晰有力的声音喝道,“住手!”
土役怔了怔,撤销对她的禁锢。
小椫终于顺了口气,泪水从眼角不断流下,余光瞥到一抹身影,温煦如初阳,明亮如晴雪,令她一颗被蹂躏地皱巴巴的心终于松了下来。
第40章 既见公子
“水尹君,你怎么在这?”土役面露惊色,温声问道。
元牧凝眉,越过栅栏,跨入水牢中央,跪坐在小椫身边,扶起小椫上半身,手掌贴在小椫额头,小椫感觉到一股温热的灵力涌入,顿时精神恢复不少,强睁了眼,紧紧注视着眼前之人。
元牧正低头看她,眉头紧皱,令人忍不住想拿手指去舒开,小椫望向他的目光,如见满池清辉,漫天星河摇曳其中,柔光款款,直教人心底也变得柔软,仿佛之前所受的伤害无足轻重,天下间最温柔的事物也抵不过如此。
元牧一手扶着她,一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泪水,柔声道,“你怎么样?”
小椫微微一笑,轻轻摇头。
元牧转过头对土役道,“小椫可曾做错任何事情,为何如此待她?”
土役神色微僵,道,“她劫刑场,试图救走沈卿,可见其与谬帝关系不浅。”
元牧目光一沉,道,“土役,炎卿审判之事,我与东灵俱不在场,如何作数?”
土役道,“人证物证俱全,沈卿也已当众认罪,况且形势危急,根本不容我等细思。”
元牧道,“容我细查。”
土役温声道,“沈卿已当众认罪,水尹君究竟有何疑虑?”
元牧道,“事情发生时,我在嘉山受刑,尚有许多不明白的地方,有待亲自查证。”
半响,土役望着元牧,叹道,“也罢,有水尹君来细查此事,自是再稳妥不过的。”
元牧道,“只怕我有心无力,只离开了一段时日,不想五行殿中发生了这么多事。”
土役拢着袖子,徐徐道,“水尹君,不是我说你,有些事情,你本不必管的,南越的事,墨使徒的事,与你并不相干,你管的越多,只会越来越累。”
元牧只顾扶着小椫,并不答话。土役道,“眼下看来,这位聂姑娘的事,你也要管了?”
元牧淡然道,“土役既已知道,又何必再问?”
土役笑笑,望了两人一眼,转身离去。
小椫仍睁大双眼望着元牧,周身疼痛早已不顾,仿佛一闭上眼,眼前之人便会消失。许久,小椫将手覆在元牧手上,贴着他不温不凉的手,慢慢将他挪开,轻声道,“元公子,我无大碍了。”
元牧嘴角微微扬起,道,“没事就好。”
小椫顿觉委屈至极,明明一开始她也不想招惹是非,饶是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炎卿死在巨斧之下,没办法看着失烟霞受金丝银线穿心而死,才上了天合坛,落到如今这般地步,竟不知道该埋怨何人,只盼望着元牧能相信她,相信她与谬帝并无任何关系,相信她纯良赤子之心。
元牧又拿指尖擦了擦小椫湿乎乎的眼角,皱眉道,“你可真能哭。”擦了擦又道,“不过也无妨。”
小椫笑了笑,从元牧怀中爬起来,对坐着,吸了吸鼻子,道,“元公子,此番多谢你了。”
方才土役对她动手动脚,她浑身难受,怕的要死,绝望无助,是元牧出现制止了土役,对小椫来说,此时的元牧便是天神降世,她的救命恩人,救她脱离苦海,实乃她的再造恩人。算来,今日刚好是元牧水刑结束的日子,若不是他刚巧来了,小椫此时可能已经被土役剥夺了灵力,只剩下一条什么都做不了的白狐了。
元牧道,“我刚回五行殿,海珀便跟我说了你的事情,经这么一遭,可真是委屈你了。”
小椫撇嘴道,“元公子,你可信我?”
元牧道,“我信,只是眼下五行殿分崩离析,局势动荡不安,我有太多事情需要顾忌。”
话虽如此,但小椫此时此刻只想离开这冰冷的水牢,再也不要回到五行殿中,再也不要见到土役、金司的面孔!
可元牧既然说信她,那接下来该如何安排她的处境,是让她继续待在水牢中,还是想办法救她出去,元牧心中自然有数。
小椫心中忐忑,垂眸不语。
元牧道,“金司已率五行师使徒前往东楚皇都截杀堕魔人大军,此战非同小可,我打算前去支援。”
小椫目光暗沉,略为沮丧,心知元牧受刑回来,面对崩乱的局面,分身乏术,无力再在自己身上耗费精力,乃强笑道,“若在以前,这种热闹,我也是要凑一凑的。”
元牧淡然笑道,“你莫过于忧心,我此行离开洛水,定会安排人护你周全。”
小椫拭泪道,“别的不说,就刚才那位土役,几乎是要了我的性命。”
元牧道,“我会跟她解释,在这之前,你可否告诉我一些,跟你身世有关的线索?”
小椫愣住,一时不知该如何说起,说她爹娘是世外高人?可实际上她根本不知道爹娘身份、生平经历,又该如何与他人谈起?
元牧见她沉默不语,乃细心解释道,“五行殿与青丘狐族颇有渊源,你若能提供与青丘狐族相关的线索,我想土役绝没有胆子为难你。”
小椫摇头叹道,“我从未去过青丘,除了阿爹阿娘,我再没见过其他狐族。”
元牧道,“我是。”
小椫睁大双眼望着他,舒眉朗目,凤眼眼角微微上挑,皓白皮肤如染霜雪,墨色长发披于肩后,一派俊逸出尘模样,相识至今,小椫原以为自己很了解这位水尹公子,竟不知他与自己同属一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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