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湘不快地“嗯?”了一声,并没有收回手,或许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或许是认定了七浮会对雨麦不怀好意。
闻九空正好停罢马车,见状忙赶来解围:“连大人,依小的看,还是让这位小姑娘留在少寞堂吧。她身子弱,晚上冷风一吹就会受凉,留在少寞堂也好有药可用。”
“行吧,既然闻先生都发话了。”连湘这才收回手,干脆地拂袖而去。
七浮便带雨麦进了少寞堂。他让雨麦在书房中等候,自己去了仓库搬出一卷草席与被褥枕头,铺在少寞堂正殿的一个靠窗的角落。他才理完床铺,就有人送了晚饭过来。
雨麦并不需要进食,七浮用餐时她只在旁边看着。见盘中还盛有一青瓷瓶,附一青瓷杯,七浮正奇怪,雨麦却道:“主……浮公子,这灵酒可否赏给雨麦?”
……原来这便是酒。祁环居的清规,让他自小不沾滴酒,家族也明白他清修,故他甚至连酒瓶也不曾见得。
“需要什么尽管拿去,不必询问我啊。”七浮将青瓷瓶直接放到她手上,“我们并非主仆,你只是我的一只猫……不,一名伙伴罢了。”
方才雨麦发间的猫耳一动一动,害他差点脱口说错话。
风吹油灯,火焰明灭不定。七浮环顾书房,对正斟酒的雨麦道:“以后你在我书房歇息吧,在於虚尽量维持人形,灵力不够与我说一声就是,莫让他人觉出你是妖。还有……”
他放下筷子,伸手拨弄雨麦的长发,细密发丝将一对猫耳藏匿,“耳朵能收一收吗?不能就这般藏起来。”
“雨麦明白。”
“用完餐后把用具送到……嗯,应该是门外。”盯着她手中的酒瓶,七浮继续道,“酒瓶与杯子最好也一起还回去。你这个酒……怎么个喝法?”
见雨麦面露不解,七浮轻咳一声,“实不相瞒,我也想尝尝。”
雨麦嘴角微扬:“浮公子不会喝酒,头一回喝灵酒太伤身。假如浮公子想尝尝,可以吩咐……可以拜托雨麦去向风明赤要一些淡酒来。”
酒才滴入青瓷杯,无意嗅到酒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异香,雨麦神色一变。
七浮只见她无端舍了酒杯,直接握着瓶往口里灌酒液。他惊讶之下,雨麦迅速收拾了餐具,道一声“雨麦去去就来”,自顾自离开了书房。
……
放好餐具,雨麦掠至少寞堂外,足尖在建筑物上轻点,片刻后出现在少寞堂的房顶上。
弦月清辉,点点洒在月下的玄衣公子身上。雨麦上来的时候,那公子正仰头望月,口中低吟着不知是什么曲调的戏。
“七横,莫忘了你我有过约定。”雨麦在他身后五步的地方站定,“那酒,一旦被主人喝下,你也会毒发身亡。”
“呵呵呵,明知你家主人不饮酒,你又有什么好惊慌的?”七宗榆停止吟唱,侧过身,凤目中闪着一丝狡黠,“告诉本座,‘一寸绯’是什么个滋味儿?”
雨麦丝毫不给他好脸色:“一如既往香腻而恶心。”
七宗榆却笑着鼓掌:“不错不错,往日你给本座制的毒香的评价只有‘恶心’,如今竟添上‘香腻’二字,看来本座的制香手法大有长进。”
“雨麦答应了主人去去就回,有事快些说,莫浪费时间。”
七宗榆放下手,笑问:“你家主人正为如何前去锁鹤阁发愁,是这样么?”
“怎么,又要派人惹是生非?”雨麦冷冷盯着他的眼眸,“上一回,你毁去了雨麦好不容易寻来的容器,这一回,又准备打什么主意?”
“本座只是来托你传话,告诉你家主子锁鹤阁这地儿真真是有趣得紧,仅此仅此。”七宗榆的衣袂随风飘动,广袖末端甚至快要触及雨麦的脸。
爪影一闪,招摇的广袖当即被削了一角下来。雨麦依然站在原地,面对一脸错愕的七浮,报以微笑:“雨麦明白,阁下请回。”
气走七宗榆,雨麦迅速返回少寞堂。穿过正殿时,她忽在一处角落里停下。
七浮正和衣卧在草席上,大约天热,被褥被折得很好,放在一边。雨麦慢慢走过去,一听沉重的呼吸声,就知道他已睡熟。
分分钟睡着的除妖师,除了浮君,也只有七浮了。
雨麦倒不稀罕睡床铺上。与浮君一同生活的时候,她从来都是变回原身缩成一团,任浮君抱着睡觉。
她一直纳闷,为何七浮老爱自己睡。先前还在祁环居时,她就必须蹲在三人的书桌上过夜。
七浮与浮君由于灵力极强,体质都偏寒。而她本身的妖力是火行,浮君唯独抱着她睡觉才踏实。雨麦左右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七浮就不情愿?
她当下决定一试。怕挪七浮入书房会惊扰他,雨麦关好窗扉,变回猫轻轻爬到他怀里去。
……
七浮刚醒就遇到两件郁闷的事。
昨天连湘竟然没有隐瞒他迟归的事,一大早又是吕重青亲自找上门来。闻九空在外头听完话后,推门进来就把他摇醒,告诉他他将被禁足三日。
七浮还睡意朦胧,听闻被禁足只是胡乱应着,闻九空一松手,他又睡倒下去。
“……公子,小的提醒您一句,令妹的伤、少寞堂的药物都还未解决妥当,这时被禁足实在是误事啊!”见状闻九空只得好言提醒。
七浮晃着坐起来,揉着眼道:“禁足了还能如何?药物自外州运来至少七日,我不曾习得治疗之术,也不会医术,族中医师处理长昕的伤定是比我要靠谱的多,我三天两头往家里跑,长昕还得嫌我不务正业净偷懒……唔?毛茸茸的是什么?”
闻九空感觉正有汗珠自额上沁出:“是您的助手的头发。”
这话让七浮一僵,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怀中。
自己的双臂……正环着雨麦!
这么环着也罢了,问题是雨麦正睁眼看着他,满脸的期待似乎在希望他道出几句夸奖之言。
七浮彻底石化。
闻九空的声音仍响在耳旁,却并非“公子,小的真是看错您了,您竟然连孩子也不放过”,而是:“早饭已送来了,公子先起来洗漱一番,小的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寻个时机送公子回七家。”
七浮忙不迭放开雨麦,故作镇定地摸了摸她发间的猫耳以示夸奖,掀开不知是何时盖到身上的被褥,折着折着忽觉出了一丝不对。
“闻先生为何突然提起七家?我似乎并没有说过今日要回家。莫不成七家要出什么事吗?”
闻九空正要走出正殿,闻声踌躇几秒。
“回公子,小的不敢说。但请公子早早准备,小的与看门的兄弟商量好就回来接公子出去。”
第14章 014 妖火滔天
闻九空尚在外头与看门的子弟交涉,书房中只剩七浮与雨麦。
拿过一根油条,七浮绝望地咬下一口。
“你当我打地铺是闹着玩儿的吗……下回不许这般粘人了,明白吗?或许浮君好这口,可我……不好!”
雨麦垂头站在他身旁。她分明记得昨夜自己钻进七浮怀中时,还是猫形,为何早上却化为了人形?
一个念头骤然自她脑中闪过。若是能在无意识的情况下维持人形,是不是说明,她的妖力在恢复?
“主人……不,浮公子昨夜睡得可还安稳?”如此想着,她抬头问道,“可有受凉?”
七浮奇怪地看向她:“不曾。大热天怎的会受凉呢?”
雨麦点了头,继续问道:“可有感到身体热乎乎的?尤其是下身,丹田处?”
“……”七浮一巴掌糊在自己额上。
……这妖怎么净问些糟糕的问题?这容易让他忍不住脑补她的前任主人究竟有多污。
对方却脸不红心不跳地唤他:“浮公子?”
七浮感觉自己快把油条捏断了。
“十年前,雨麦因一个承诺妖力尽失。若是接近主人,能让主人感到身体热乎乎的,便可说明雨麦的妖力正在恢复。”不得他的答复,雨麦倒解释起来,“浮公子由于灵力极强,易被其反噬,轻则夜半无端觉得寒冷彻骨,重则无法使用高阶符术——不受控制的灵力将冲断浮公子的经脉。
“而雨麦的妖力属火行,可以辅助浮公子梳理体内灵力。若是雨麦的妖力也能因此得到恢复,那便是再好不过了。”雨麦还想继续说下去,“从前,浮君素来也是以这种方式……”
半截油条“啪嗒”落在桌上,七浮眉一锁,语气却不自觉惊喜起来:“你的意思是,倘若我每天夜中抱着你入睡,就可慢慢能控制住灵力了?”
雨麦诧异他的惊喜,却听话地点点头。
七浮将筷子握得很紧,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咬牙切齿道:“如此……我……允许你与我同……同床睡觉!但是只准睡觉!”
虽说堂堂除妖师抱着猫妖睡觉不成体统,然而连他前世这般厉害的人物都如此做了,他一个半吊子除妖师又有何不可做?
而且今早起来除了搂着雨麦,他的衣物与被褥都是完好的,此妖应当是可信的。
雨麦莞尔:“自然。雨麦岂敢对浮公子有非分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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