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重青今日乃是亲自向七浮询问药物清单一事,因少寞堂多年被闲置,他亦不知少寞堂该是怎么个管法,需要些什么。念七浮出身行商的名门望族,他想了想,还是认为把买入药物的任务交到七浮手上更妥。
甫一进书房,吕重青刚想道一句“浮公子昨夜可还习惯”,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他来得太早,七浮自然还在卧床做梦。然而他床边正坐着一位看上去只有十一二岁的女孩,她正将手放在七浮发间,轻轻为他梳理。听见脚步声,女孩转过脸,一双兽瞳清晰地映在吕重青眼中。
“哪儿来的妖物!”吕重青只是微愣,下一秒脱口喝道,右手下意识按在背后的刀柄上。
雨麦此时虽能保持人形,体内妖力却一丝也无。见对方的眼神极其凶狠,她下意识离七浮又近了近,望向吕重青,语气平淡地道:“浮公子的妖侍卫,雨麦。”
吕重青冷哼一声:“净扯犊子!昨天我可没从浮公子那里见过你。来,你给我证明个身份先!”
“不可,主人他还没有醒来,雨麦不能擅自证明身份!”哪知雨麦却坚决地拒绝了。
“那你把他叫醒呗,正好我也有事寻他。”说完,见雨麦仍不动,吕重青不由得起疑,须臾双刀骤然出鞘,他拿刀直指雨麦,故意大声道,“不敢叫?还是说你潜入这儿是抱着目的而来?”
吕重青本就是个大嗓门的豪侠,这么一喊,饶是睡眠质量再好的七浮也终于被吵醒。
七浮扶着额头坐起,见离床仅八步的地方正立着一名提刀的人,瞌睡虫马上被吓得无影无踪。他一伸手就从枕边摸出弯钩,闷声不响甩了过去。
见弯钩毫无征兆袭来,吕重青抬手一刀将之磕飞,继而退到门口,收到大呼:“浮公子你慌什么!鄙人吕重青啊!”
听闻这一名字,七浮忙不迭收回悬在半空的弯钩,不动声色地将之藏回枕旁,清咳一声翻身下床:“睡过头了,不知帮主竟会亲自前来。”
眸光无意瞥见窗外麻麻亮的天,这帮主也是个勤快人,这么早就来寻他,也不知有何贵干。
“不过头不过头,就是眼下有个事儿你先给鄙人解释解释。”吕重青看向雨麦,“这孩子自称是你侍卫,可我昨天压根没见到她。”
七浮笑了笑,拍拍雨麦的脑袋,想也不想脱口道:“她啊,的的确确是我侍卫,昨晚才从花幕街赶来,故帮主白天里不曾见到她。”
沉思片刻,吕重青抄手为难道:“咱们於虚规律重,若是侍卫,定要有个什么证明,并且还要将其加入名册当中,哪怕是妖侍卫也要这般。浮公子你怎么说?”
“这个……”七浮顿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看了雨麦一眼,又看了她颈上悬挂的白璧一眼,讲道理,她如今应当是风见月的妖侍卫,而不是他七浮的。
妖侍卫与主人之间的关系,也就是所谓的“证明”,差不多就是定下血契。也唯有这种以血为媒的方式,才可证明此妖与此人是主仆关系。
踌躇之际,雨麦突然向吕重青行过一礼,“如此,雨麦离开就是。”
话音刚落,她便自顾自跳上窗棂,变回原身一跃而下,丝毫不给二人任何的反应时间。
“这?”雨麦的反应让吕重青一愣,“怎么就跑了?我说话有那么严厉吗?”
七浮无奈地摇头,雨麦怕是不想给他添麻烦吧。不知她所剩无几的妖力,够不够支撑她回到风见月身边。
“算了,有事先说事。”吕重青摆摆手,拿出先前七浮提交上来的清单,“我昨天与议事堂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它还给你。”
不解其意,七浮皱了皱眉:“帮主的意思是,这批药物不能够弄到吗?”
“能是能,可对於虚来说比较困难。”吕重青摸着下巴,“浮公子需要的药材,价格非常昂贵。而且,浮公子自己也说过,眼下对于医药一窍不通吧?”
“……的确说过。”
“那么恕我直言,没有足够的利用价值,对于於虚,这笔开支就是浪费了。”吕重青以无法回绝的语气道,“不过浮公子家中世代行商,对于这些药材的采购,应该更为得心应手,所以我还是决定把这任务交给你。”
“如此……事不宜迟,我今日就得请假回一趟家族啊。”七浮扶额。
吕重青笑道:“请假不打紧,反正少寞堂也没事,比起坐在这里等到发霉,去外头跑跑也好。”
……
昨天才从花幕街赶向於虚,今日又要回花幕街,一来一去不到两日,七浮已是换了身份。
他乃是乘着马车回来,闻九空驱车,他只负责坐等马车行至家族就好。
到了闹市街,疾行的马车却突然停了下来。闻九空掀开车帘,摇头道:“前方似乎发生了一些事,公子稍等片刻,小的先下去探一探。”
不用他说,七浮也晓得发生了事。在嘈杂的人声之中,他听到了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而正是这个声音,让他根本坐不住,车帘一掀走了下去。
原来马车到了街上的擂台附近,被看热闹的人阻了路,平时只有摆铺人的擂台上,眼下正有两人执鞭相斗。
令七浮大感意外的是,台上二人,一边是长昕,一边是长公子七宗榆。而他与闻九空下车之时,二人已斗至尾声。
长昕引以为豪的鞭法,在七宗榆眼前却什么也不是了。七宗榆执鞭而立,身着的玄色长袍不曾被对方的鞭扫到半点。反观长昕已是浑身伤痕,一张可人的脸蛋,竟也被鞭抽了两三道,皮开肉绽。
长昕半跪在地,疼得浑身颤抖,耳畔传来七宗榆冰冷的声音:“如何?小妹若要继续,本座奉陪到底。”
长昕咬着下唇,晃着身体慢慢站起来,软鞭紧握,眼中满是不屈。
“好,这是最后一鞭。”七宗榆连身也不动,九节鞭凌空甩动,发出骇人的呼啸,骤然抽在长昕左肩。长昕疼得惨叫出声,终于捂着左肩向前倒下去。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一直有声音在询问为何七家兄妹互相斗了起来。七浮不顾闻九空的阻拦,艰难地穿过人群,终于挤到台下。
见七宗榆收鞭走向台下,七浮抛出弯钩钩住擂台边缘的一根旗杆,飞身上台,冲他的背影厉声:“长公子!舍妹做错了什么,要您在这等公共场所施刑?!”
即将走下擂台的人停住脚步。
“我与小妹一对一公平比武,这算哪路子的施刑?”说话之时,头也不转。
扶起疼得发抖的长昕,七浮心如刀绞,不由得冷声质问:“公平比武?小妹鞭法远不及长公子,莫非长公子喜好以强欺弱吗?”
擂台那边传来七宗榆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有趣!真真是有趣!今天这比武,是小妹自个儿向本座提出的,倒不妨说是她自不量力,与本座又有什么关系?本座只负责全力迎战,直到将她打倒为止。”
“可是长公子你——!”七浮还准备给长昕讨公道,长昕却拽了拽他的衣服,“兄长……不要问了……是………是长昕自找……”
“与其在这儿浪费时间,你倒不如先给小妹治治伤吧。”七宗榆缓缓转过脸,竟一脸满足地勾着嘴角,看上去非常开心的样子,“尤其脸上的伤不及时治疗,可是会留下疤痕的哟。”
第11章 011 妹控猫控
离开长昕房间的七浮,失魂般穿过园中小径,去另一处院落见父亲。
虽已安排妥当了医师,可他并没有就此舒心。当闻九空急急赶着车将兄妹俩送到七家时,长昕已痛得晕厥过去。他根本不知道长昕和七宗榆谈了什么,对街市上发生的一切,他最后的记忆只有七宗榆看向自己时的眼神——似是一个完全胜利者。
见到小女儿受了重伤,父亲似乎早已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故迅速安排了一切后,便差人给七浮带话,让他整理心情一番,继而去老地方拜见自己。
凉亭之中,冉冉升起香烟一缕。父亲正端坐石凳上,拨弄罢香炉,拎起一壶香茗,为自己与儿子各斟上一杯。
踏进凉亭,七浮默然行礼,而后坐到了父亲对面。
他本想询问长昕的事,父亲却先开口道:“茶是不久前南进的苦丁,无沉不妨先尝尝。”
七浮不自觉眉头一跳。父亲请人喝苦茶,定是有要事相告,或是有长篇大论要讲。
一杯茶饮罢,父亲开了话匣子:“无沉,可还记得为父当年送你去祁环居的理由吗?”
七浮当即答:“习得除妖术法,强化自身。”
父亲却摇头:“错了。也可能是你当年太过年少,对无兴趣的事听过就忘。当年你师父将你从前的身份告诉为父时,为父是又惊喜又忧虑,毕竟我七家之人生来有血脉里的缺陷,无论如何也无法成为除妖师。”
“……父亲,竟还惊喜过?”七浮颇感惊讶。
“浮君是一位传奇般的人物,若非他将妖界入口封印,竹州早已恶妖成灾。”父亲吁了口气,“‘若无沉是这样一位人物的转世,今生也能修习成那样,或许能有资本与宗家叫板’,为父当年就是这般想着,方才同意了你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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