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仙婆收拾东西的声音,而后一群脚步声熙熙攘攘的走了。外面声音渐远,她都未敢睁开眼睛,生怕一不小露出了破绽,屋子里埋伏着什么人。
吵吵嚷嚷的折腾了已经过了大半天,她一直熬到了天黑,才算睁开了眼睛 ,四下查量了一番。这仙婆走了,将她这屋子祸害的乱七八糟,那烧过的纸还在那呼煽呼煽的动。
一天没吃东西,简单吃了点东西后,又将所有东西恢复原样。
躺了一天,这会她可再也躺不住了,窗子开着,月色又明,窗前这棵梨树花还未落,一片雪白的梨花上,一轮玉做的明月当头,静美得就外公嘴里常讲的那生动的画一样。
想想那块玉环,她就有点迫不急待,不过大晚上还是别出去的好,她思量了下,给自己选了一个最好的时间。
第二日一清早三点多听见一声鸡叫,她便起了身,给自己造了一个农妇的造型,头上系了一块围巾,然后鬼鬼祟祟的溜进了坟地。
这富家一片坟地,前前后后,从上到下,祖宗十八代也有几百个坟头。若大一片在占满了山坡,有的在树林下,有的在光秃秃的草坡上。
她上下左右查看一番,这么大一片坟地,那么小一块玉去哪儿找呢,她眉头一皱,拎着铁锹四下张望,最后从一头胡乱的挖起来。她猜想,这玉环不会埋得太深,从一头,每天一点儿,总有一天能找着玉环,到时候还了钱,她也不用这样躲躲藏藏,像个鬼一样昼伏夜出。
她心下琢磨着,开始动工,一想到那玉环,她便来了劲儿,这坟连着坟,墓连墓,便是没想挖坟也动了四周的土,将那坟的四下挖得坡烂不堪,还差点将人家的墓碑挖倒。
她赶紧用手扶了扶,又给人家重新立了好,拍拍胸口,在祖坟里动土已经是大不敬,这要是挖倒了祖宗的墓碑,还不又将被祖宗带走。
她想了想,放下铁锹跪地给祖宗们磕了三个头,拎起铁锹又开始挖。
东方渐白,天亮一眨间,她只觉得这地上的土和草看得越来越清楚,两只眼睛在土里搜查着那碧绿的玉环,竟然间没注意到天已大亮。
就听到山坡上有人喊
“谁?在那儿干什么呢?”这一嗓子在清晨里分外清脆。
云格来不及多看,扔下铁锹,就往林子里跑,山下那个人三步并作两步就往祖坟这边冲过来。到坟地一看,顿时傻了眼,这坟地被挖得乱七八糟,气得头顶冒烟,嘶叫着往林子里追来。
要说云格这体格虽然瘦弱,可那腿脚还算灵活,尤其这山路,她像一个小鸟一样在林子里穿梭加之树林厚密,身后那个人逐渐没了影儿,她才停下来歇口气,然后从山里绕了一圈,从后门进了家中。
之后,她在屋子便听见外面有人吵吵嚷嚷,一个个惊骇的声音。不用出去看便知他们已是将这个挖祖坟的家伙恨之入骨,她吸了一口冷气,这要是被抓到,非把她扒了皮不可,蒙上被,她暗自提醒自己小心行事,小心行事。
一连鬼鬼祟祟,昼伏夜出的过了几天,其间也有族里的婶子过来跟她点汤水喝,她心下已然很感激。这些乡里乡亲没有见死不救,不过欠人家那笔礼金是个大数,但是族人之间谁又愿意拿那么一大笔钱替她赎身呢。
想来想去,虽然挖墓地危险,但这行还得干,一天几天听说都有人看着墓地,这几天也没有什么动静,怕是他们也该懈怠了。
一天清晨,她换了一把小的铁锹,系了围巾,又用纱布蒙了脸,悄悄的又朝着坟地而去。
四下望了望,也没见有人把守,又蹲了一会,也没有什么动静,接着上回挖的头儿,她又开始挖起来。
草从够高,这次她蹲下身,没在草从里,天又不是很亮,不仔细看也看不出什么来,她放松警惕,一心盯着土里那草根石头烂土,虽然这土里还仿佛夹着腐尸的味儿,为了玉环她也是忍了。想当初,与其这样费劲还不如直接去挖那片古墓,如今从古墓出来,再去找那个地儿,她还真找不到到底这片山的哪个位置了。
现在只剩下这一条路了,想想那个小神仙,就是又恨又气,他将她送回来,又不给她活路。哪怕用个点金术什么的将那石头变成金子送给她,她也不至于让人追得满山跑。如今他仙身不知飞往何处,隔界遥远又凄凉,为了不嫁给那个东村傻子,她连冒犯祖宗的事都干了,一声叹息,世态炎凉逼得她除了此法已无路可走。
她一眼睛盯着那土里的小铁锹铲起得土扬得多高,打在草从里,好像有野物在其间窜动,她一铁锹一铁锹正扬得起劲,忽听不远处一声呐喊
“快点,别让他跑了——”
这一嗓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顿时让她慌了神,蹲在寻儿,脚一下子软子,还未等她站起来,两个大汉就到了跟前,那两只大手像个铁钳子长了翅膀一样朝她捕过来,那两只大眼睛像看到猎物一样激动的瞪着她。
这要是被抓住这些人就得在祖宗面前扒了她的皮,人为了求生再笨的人也是会急中生智,也不管会不会伤到人,她拿着铁锹朝着这两个就掷过去,随后草皮土块向雨点一样砸了过去。
这两个人捂着头,一睁眼,人已往树林里跑了,两个人一边呼喊着一边追 ,不远处又过来一群人,跟着往树林里追,一时满山遍里一片呼喊声。
“快点,再去叫人,今天就算把山围起来,也要抓住这个扒坟的家伙”
那声音高亢又激昂,火热的劲儿恨不得把这一片山点一把火烧了,将这个挖祖坟的家伙也一起焚了。
她意识到事态严重,她故意没往山坡上走,下到山下的沟里面,这里树木连个兔子都穿不地过去,她一步步小心翼翼,顺着沟走,叫喊的声音一直在山上头,她暗自庆幸还没有人注意到这沟,她得赶紧快走。
树林里根本辩不清方向中,沿着沟走,绕过了一座山,出了沟,眼前一又是一片树林,她看了看太阳,往前一片峰峦叠障,这里只有西南处都是大山,无人居住,看来她又进了这一片山区,上次就是在这边遇到那个小神仙,难道他住这山里?
即然已经到了这儿,那就往里走走,反正那些人一定还在山上没走,他们不找到这儿来已经不错了,若是现在回去,就只有被抓的份儿了。
她扯下脸上的丝巾,脱去外面的衣服扔在地上就往山里走。
没走多远,便听见后面有喊声
“这边都没有,那家伙一定进山了,往那边追吧”
她听见一群声音往这边来,心头一震,把腿又往山深处跑,身后的树影一片一片往后倒,她这一路又跑出去很远,四下一片安静,再听不到什么喊声。
山风掠过树林,穿过细密的松林,发出呜呜的声音。环顾四下,一片蛮荒,苍无人迹。她还未进过这么深的山,这边也很少有人进来,从小时就听说这山里有蛇,有孤,各种野生动物。她心里瞬间划过一丝恐惧,想往回走,又不敢往回走,两条腿软得像棉花一样,跑了这么半天,她整个人已经浑身是汗,体力透支得虚脱了。
地上满是年年蓄积落叶,一屁股坐在地上还真像做在一个软垫子上,休息了一会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人还是要一日三餐的,看看天色躲躲藏藏大半天,便是她一日吃不上三餐,还是要吃东西的。
起身又走过一片树林,林子的地上有落地的枣和榛子。她找了两块石头,像个松鼠一样填饱了肚子。
起身,回路已是一片茫茫,山间不知何时又起了雾,罩在林间,四下茫茫一片。
折腾了半天,又见天暗下来,涌动的雾气缥缈流动看似仙境,却是毫无生息,一片飘凉。
向上走了一段路,雾气渐稀薄,露出星光,四下又是一片茫茫夜色。
远处传来几声幽远孤寂的嘶叫声,这山里有兔子,蛇,狐狸,她忘了还有狼,那叫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饥肠辘辘的气息正在由远及近。
她不敢走动,躲在一片草从里,冷意从四下垄来,冻得真打冷战,然而四下都是狼叫的声音,在山间交错回荡,她连动个地儿都不敢,哪还敢奢望有份温暖。从家里出来,她这次真是忘带了火了,若是有一堆火,即可以娶暖,又可以赶走狼,可是她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瘦弱的身躯,像个小兔子一样畏首畏尾的躲在草从里。
抬头是一片树影遮挡的月光微弱的透过林里,到眼前已是一片漆黑,忽然她看见一对碧绿雪亮的珠子,带着寒冷和杀戮,正一点一点朝这边逼近。
她当即站起身来,她是跑还是等在这里等死,她一时间茫然失措,跑这个家伙一定会一下子捕上来,不跑这个家伙还是会照样捕上来。和它相比,她这两条腿是绝对比不过那四条腿的,况且它那两条腿又会跑又会捕,那双绿珠子眼睛可要比她这双黑眼睛精敏得多,对它来说她就是一只小鸡,随时随心所欲嘶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她的眼睛扫过四下,一片漆黑中,她发现绿眼睛不只这一双,旁边从三个方向又来了两双,后面没有。她扫了一眼,暂时还没有发现,不过狼这个东西向来都是群体合作,四下围捕猎物,想必它们是事先便计划好了对付她的方案,至于后面的说不定它正潜伏在哪个角落,待她不注意,从后面直接捕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