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眼睛。”李弃不由自主的问道。
“瞎了。”夜平淡地说道,像是看得见看不见都与自己无关一般。
李弃一愣,心想着能弄瞎夜的大概也只有夜自己了,于是正想问起,却突然想起,昼夜之变时,自己好像抠了夜的眼睛,难不成是那时候瞎的
“怎么这么容易就瞎了,他不是很坚硬吗不是刀不入吗不是不生不灭不朽吗怎么能被我抠瞎了”李弃开始胡思乱想起来,于是她开始怀疑是不是那时刚死的昼,转嫁给自己的力量,但转念一想捅瞎夜的还是自己,再怎么说当时自己根本没有失去理智,自己想要制夜于死地怎么能怪在昼的身上。
“为什么我那时会那么糊涂,为什么我居然想杀了他”李弃一想到此处,心中的悔恨便涌上心头,只听得她“哇”的一声便嚎啕大哭起来,就像是要哭尽这几十年来经历的一切委屈。昼、浩瀚、李轻狂包括夜,一个一个最亲的人从李弃脑海里闪过,却是一个一个残忍地离她而去,是这样锥心的痛。
“哎呀,你干嘛弄哭李弃”听到了李弃的哭声,左月从外面跑了进来,一把挤开了守在身边的夜,把李弃搂在了怀里对着夜臭骂道:“叫你好好看着,你居然弄哭她,不像话了亏我还这么信任你”
被挤到一旁的夜手足无措地站着,他不断地听见李弃的哭声,心如刀绞,可他什么也看不见,却只能这般愣愣地站着。
李弃从左月的怀里露出眼睛偷偷看着远处的夜,然后看着陌生又熟悉的屋,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左月、站在一旁完全没有脾气的夜,这一切对李弃来说都是这么怪异,这么的亲切熟悉,这么的向往,就跟做梦一般。
“我终于回家了终于回家了”李弃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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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不久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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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的黄泉酒国里,李弃面对着一桌的菜,狼吞虎咽地吃着,此时左月坐在她的旁爆笑眯眯地看着李弃。桌上摆着:酸梅汤,糖醋鱼,醋溜排骨,酸笋炒鸭健,泡菜,酸汤鱼,醋溜土豆丝,醋溜大白菜
“月娘你知道吗我已经有20年没吃东西了”李弃边吃边说。
“小心吃撑了”月娘骂道。
“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月娘你做的菜完全合我的胃口了,以前你的菜,淡得跟白水一样”说到了这里,李弃不由得感慨道。
“这是你爹点的,哦,看来他真的很了解你嘛”左月笑眯眯的说道。
突然李弃停住了,左月讲起的人突然间让她很难面对,“不是,他不是我爹”李弃几乎是刻意地说道,似乎有点儿此地无银两的感觉。
“我知道,夜先生跟我讲过,上辈是嘛”左月解释道。
“错”李弃拿着筷,举了起来:“上辈他只是我的养父而已我生父是谁我也不知道,他更不清楚,这世上再也没人晓得了。”
“我知道你还气他把你杀了”左月为夜说起了好话:“你爹他是无心的,你的死让他痛不”
“他活该谁叫他是冷血动物,一点人性也没有”李弃打断了月娘的话反驳道。
“哎呀,别这样,毕竟人家好歹养大了你一场”左月又劝道。
“那是有原因的,他才不想养我呢。反正你别劝我了,要不是因为你,他在这里这么碍眼,我早回了再也不呆在这儿了。”李弃话锋一转,原本高亢地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可是话刚出口,李弃心中又好是犹豫,于是改口道:“算了算了,反正我是绝对不会和他再说一句话了”
“这”左月还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
看到左月忸怩的表情,李弃突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月娘,不会吧,他真的又成为我的爹了”
“啊,你说什么”左月一下跳了起来。
“即使夜以前不是我爹,如今你和他有关系了,他还又变成我爹了,不过,应该说继父才对,天啊,我李弃这辈都躲不了夜了,养父变成继父,说不定哪天真变成生父了”李弃鄙夷地看着月娘。
“作死的,你说什么继父,老娘我跟他是清清白白的。”左月不由得狠狠地打了一下身边的李弃。
“清白清白怎么我倒在他家门口你也在里头,大半夜的,黄泉酒国不呆着跑人家那里男女两人孤身呆在一起,一定有问题什么的”李弃一个躲闪避开了月娘,然后怀疑地说道。
“小丫头,你才几岁就知道这些。”左月骂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前世几岁死的。”李弃反驳道。
“没有,我们之间真没什么,他眼睛不好,很多事情都不方便,我只是在酒肆打烊后经常给他收拾东西罢了。”左月声音底了下来。
“眼睛不好,月娘你分明就喜欢人家嘛”李弃倒也是很直接。
“喜欢”左月一声冷笑:“喜欢那又怎么样我是什么人,原就是个下九流的人,又是一个,一个被别人说成是为了寿命才嫁给李重歌的不要脸的女人,即使我真的对他好,但我配得上他吗即使他同意,即使他真的也喜欢我,我也不能嫁给夜,这样我怎么对得起李重歌跟你说,这些年我面规矩矩的,他从不越雷池一步,总是那样冷淡,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我们什么也没有做过,我是清白的,我也不怕多被别人说几次,这种关系很好,相互照顾,相互喜欢,相敬如宾,够了,够了”左月几乎自言自语地说道。
“没有,你没那么想不表示他不这么想,你看,都搬到你家旁边来住了,我很了解他,你别看他什么也不说,行动就能出卖他,他绝对对你有意思”李弃提醒着月娘。
“是,我也知道她对我有意思,可是是真的吗真是对一个左月有意思吗其实我也知道,也许我让他会想起以前让他刻骨铭心的人来了,我曾问过他那段故事,他总是不说,我知道她叫婀城,他老错口这么叫我,也许婀城死了,他拿我来当一个代替”左月说着说着有些嫉妒了,“我是左月,不是什么婀城,他喜欢的是很像我的婀城而不是左月,骸我左月岂是外面人说的那样,见了男人就会扑上去的他对我从来规矩,从来也没有说过一句的话,我左月岂会随便嫁给一个对我不冷不热的人即使我喜欢那又怎么样很多事情已经不一样了,不会再回去了,他想再当你爹,没门了”
“他就是这样,永远不冷不热的,即使很喜欢也不会说的,大概他这辈也没跟婀城表白过什么,”李弃正时反而为夜辩驳起来,“不过月娘,我真的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李轻狂也叫你赶快嫁人,不要在为李重歌背负过去了,改嫁吧,夜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绝对很专一,我被他养那么大从来没见过他还喜欢什么女人”
“想我改嫁想我们结合他不表示点什么老娘是死都不嫁的,你怎么反而为他说话了,怪不得你是他从小养大的,真是父女同心”
“哦这么说,假如夜表白了你就同意了”李弃兴奋地站了起来,跑了出去:“我去跟他说”
“喂,回来,你不是说你再也不理他了吗”左月叫道。
李弃冲出黄泉酒国的后门,却见夜早就站在门口,这让李弃觉得全身尴尬,夜如今是瞎了,可耳朵不聋啊,她和左月这么大嗓门,是人都听到了,何况是眼前的夜。
不仅李弃觉得不好意思,连夜也觉得尴尬,不过李弃跑得快了,夜本想躲开,可发现自己的行动根本不如李弃那么快。
“你都听到了”李弃不冷不热地说道:“好歹也回句话吧。”
夜陷入了遐思,半天也不说些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着婀城啊,心里根本放不下她啊”李弃于是问道。
夜顿了顿,摇。
李弃开始急了,“难道你不喜欢左月”
夜毫不犹豫地摇。
“还是你不好意思说”李弃又问道。
扪心自问,夜根本放不下左月,他本想离开,让左月过正常的生活,可他做不到,夜希望在自己最后的岁月里,能守护在左月身爆然后静静的离去,他不希望左月真的嫁给他,哪一天自己就这么去了,夜不想左月像他当年一样伤心了。于是夜再次摇,叹了口气:“我命不久矣,不想害她。”
“呵呵,不久人世”李弃觉得夜说出这种话好可笑,“你说你会死呵呵呵呵”
夜点点头,然后,摸着抓住了李弃的手:“所以从今天起,给我习法术”
“为什么我”李弃一听,嘲讽道:“怎么,会你所有能力就为了杀人吗”
夜没有说话,抓住李弃的手忽然间松开了。
“我只是个普通的人,想过着普通的生活,你即使是天底下最厉害的,我也不稀罕,我不想再当你的杀人工具。”李弃瞟了夜一眼,看着他略有些失落的表情,似乎是不甘示弱地说道。
也许,李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说,可直觉告诉自己其实夜是为她好,但李弃还是想这么顶嘴过去,为了昼,为了自己一个不知名的理由。
夜还是没说什么,但李弃看得出他想说很多很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