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转动门把,门是锁着的,边上有密码锁,刚才我从门缝偷看时,有看到他们按的数字大概位置,稍微回想一下,跟着按了看到的方位上的数字,门还真的开了。
微微吸一口气,我鼓着可能会被骂的勇气,将门推了进去——
居然是黑的,单主任他们进来,都没着要开个灯吗?
眼前的里屋,一片漆黑,是那种连个天窗都没有,完全密封的黑暗,唯一的一点点的光亮,还是身后外屋的光稍稍照进一点,也就一点,里头的黑暗,像蒙着的黑布,光芒都穿不透。
“单主任?单主任你在吗?”
我走了进去,里头安静得,只有我轻微得几乎听不到的脚步声。
“砰!”
我吓了一跳,竟是身后的门自己关上了?
连带着,将这里屋最后的一丝光亮都跟着灭了,这里面,黑得连自己的手指在面前晃都看不到。
我心慌地退回门边,试着将门打开,却发现自己拉不动门,门好像重新锁上了。
既然外面可以把门打开,里面总不会不可以的,但这么黑,什么都看不到,连解锁的数字键都不知道在哪里。
掏出手机想要照明一下,我“盯着”手中手机大概的方向,等着手机屏幕的光亮起来,可等了半天,明明我确定自己找到了水果机上唯一的home键,然而手机一点反应都没有,要知道,现在的水果机是可以感应的,就算不按home键,拿起手机稍稍晃动一下,屏幕都能够自己亮起。
手机没电了?不可能啊,出门时,手机刚把电充满,期间我也没玩过手机,就算现在水果机的电池不顶用,也不至于这样就没电吧?
我着急地摸索着按手机的电源键,想要关机重启试试,太过着急眼睛又“看不见”,就把手机掉了,还听到“哐啷”的声响。
我蹲下身去摸,摸了半天就是摸不到手机,在这种完全眼盲的黑暗中,真是让人又急又燥又害怕,实在是摸不到手机,我气狠地拍了下前方,正好拍到门,又是一声响,把自己都吓一跳。
现在怎么办?手机丢了,门也出不去,在这种全黑的世界里,简直要疯。
又把门的左右都摸索了遍,除了太高的摸不到,我都没有摸到能够开门的锁,末了,我想着要不往前走走看?
我双手在前,摸索着前进,就算知道前面可能没有东西也没有悬崖,两只脚还是本能地,一点点挪着前进,且还十分不稳,跟过独木桥似得,随时可能跌倒,我没办法,干脆蹲下身,就这么蹲着前进。
这样一来,双手也时常触摸到地板,眨着眼睛往前挪,忽然的,在一片干燥的地面上,我碰到了湿润,下意识地收回手。
等反应过来,又觉得这会不会是突破口?就试着再次去碰那湿润的地方,感受一下,觉得像是水渍,又有一点黏黏的。
想到什么,我将手放到鼻子下方闻了闻,然后心里一惊……这好像是血的味道?虽然淡淡的,像被稀释过的一样。
越发觉得这实验室里一定出事了,我稍稍加快速度,往前挪动。
真正走动起来才发现,这实验室恐怕比自己想象的要大许多,就算自己蹲着挪动速度很慢,可“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没碰到壁不说,连桌子椅子等障碍物都没有,哪怕自己在黑暗中走的不是直线,也不至于什么东西都没碰到吧?
我逼迫着自己又往前挪动了好一会,终于听到了除了自己脚下摩擦地面时的声响了,我停了下来,静心凝听,好像听到了“咕噜咕噜”的声响。
有点像鱼儿在吐泡泡,又有点像水在锅里沸腾。
虽不知是什么,但有声音总比静悄悄地好,我便仔细分辨声音的方位,朝那边挪动。
那声音越来越近,总算,我的前方,终于有个隐约的轮廓出现,不过我不敢肯定我前面是真的有东西,还是处在黑暗中太久,造成的视觉错误。
但我还是选择朝那好似有东西的地方靠近,眼前的“轮廓”也更加清晰,确定不是自己视觉错误后,我有一点激动,在黑暗中那么久了,总算真的看到一点东西了,我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瞎了。
我挪到了那东西面前,靠得很近很近了,才发现,我眼前的东西,好像真是一口大锅?
我有点愣肿,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锅?依照大概能看到的轮廓来说,这锅估计得有一米多宽吧?
而且,这锅看着怎么有点眼熟,像在哪见过?
我伸出手,结果还没碰到,就被锅上的热气烫得把手收回,想到什么,我身子往地上一趴,果然看到大锅地下放着一个很大很大的底盘,那底盘像加大版的电池炉,没有被锅底完全盖住的地方泛着被火烫红的那种颜色。
我能看到大锅的轮廓,就因为这里有一点点的火光,在这完全黑暗的世界里,难能可贵啊!
我眉宇轻蹙,手撑着地慢慢地站起来,再往快到我胸口的大锅里面探头看去——
先是一股热浪扑面而来,闭了闭眼睛,伸手稍稍挥了挥热烟,再次朝锅里望去。
锅里的水同样泛着红红的光芒,像烧起来的碳,盯着那滚动的水好一会,眼前逐渐的展现出东西来,只见那烧滚的热水每每翻腾间,好像带动着什么东西。
认真辨别一下,像是很大的猪脚,又像是腿骨,是在熬骨头汤吗?在实验室里熬汤?用这么大的锅?
越是细想,越觉得心里毛毛的。
水还在翻滚,适应黑暗后,眼睛所能看到的东西也越发清楚,我盯着那水,渐渐地发现,被水冲出来又淹下去的,好像是……一只人的手臂?
我意识到不对,头更往下低,凑近大锅里,想要看得更清楚一点。
翻腾的水带出不少东西……有人的手臂,手掌,不知是哪里的骨头,大腿,脚掌,排骨,脖子,最后,一个人的脑袋也被翻滚的水顶了出来。
是将灵力全都传输到眼睛里,正巧能够勉强看清了那个脑袋上的脸。
闭着的眼睛,其中有一个眼珠子似乎掉了,空了个窟窿,鼻子被烧得快要烂掉,嘴唇更是软拉拉地歪向一边,脸颊的肉完全松弛下来……几乎看不出本来模样,可我却在认了出来——
那个助理,单主任身边的那个助理,刚刚跟单主任进实验室的,曾经被我怀疑过的助理!
他现在被四分五裂地丢在这口大锅里,正被煮着!
我吓得想要尖叫,最后生生咽进了肚子里,然后转身,想要原路跑回去,刚转身,我就察觉自己跟前好像出现了一人,未等我做好准备,对方大力地推了我一把,我失去重心,不受控制地往后栽倒,而身后就是那口滚着热水,还煮着个人的大锅!
我两只手及时地撑住大锅边缘两头,身子堪堪悬浮在滚滚的开水上方,我都能感觉到那能够把人烫伤的热气,和时不时被滚水顶上来的肢体碰到。
“嘶嘶~”锅边十分烫,我撑着的手臂都冒出烟来,我要真是个人,这会手臂上的皮都得烫下来。
“啪!”
我惦念许久的灯,突然就亮了起来!
应激性地闭上眼睛,在试着睁开,连眨了好几下才逐渐适应,要么全黑,要么强烈的日光灯,真是要瞎啊。
这会,我也看见了,在我面前站着的男人。
我勉强扯开嘴角:“单主任,我找你好久了,还想着你去了哪,原来你还在这里面啊?”
“是啊,”单主任一身黑色的阴阳医院标志的医袍,双手插兜,就像一个巡房检查病人身体状况的严谨医生,他说,“班小姐,我在这里面等你许久了,本来想着做一锅大杂烩,把你和我的助理一起煮,可你看,我助理都快煮熟了,你才进来。”
我手臂有点抖,撑久了有点难受,但我保持语气平稳:“这么说,还是我不对了。”
“所以,为了弥补你的错失,你还是自己下去吧。”
“这恐怕不行,”我无辜地道,“我不喜欢做火锅食材。”
“是吗?那真是抱歉,你可能没有其他选择了。”单主任手伸出来,从旁边拿起了一个大勺子,就是平时可以伸到大锅里搅拌的那种大勺子。
他走过来,用大勺子敲了敲我极力撑着的左手臂,制作勺子的材料,很可能是可以克制魂魄的,打在我手臂上时,疼得我手肘一弯,左半边的身子差点往大锅里倾倒,还好及时止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咬牙苦撑,一边还要“闲聊”,“你是阴阳医院的主任医师,名利都有,你做这些又能得到什么?小葵不是你师妹吗,你这么伤害她,你们的老师知道吗?”
“那我又为什么不这么做呢?”他犹如给病人检查时的和蔼语气,还面带微笑,敲打我手臂的力量却加强,“反正也查不到我身上来,大家只会以为是张晓芳做的,我的助理更是背叛了我,成了张晓芳的帮凶,你救了张晓芳,却反遭她下暗手,唉,想想都可怜啊。”
“你恨张晓芳?”
“不,我不恨她,我为什么恨她呢,她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那就是别人要你这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