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试着往前走,脚踏在廊道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很安静,除了我,这空间就没别的生物了吗?
如此走了很长一段,我前面出现了分叉口,往左,或往右?
“往这边,往这边。”
在我努力观察两边,试图看穿什么,踌躇着做不出决定时,我就听到有细细尖尖的声音在叫唤。
我左右查看,什么影子都没发现。
“笨蛋笨蛋,看下面拉,下面。”
我闻言,低下头,就看到我脚边站了两三个很小很小的人,每一个都只有我手掌的大小,两男一女,男的带着帽子穿着浊(qing)朝服饰,女的,绑着两条辫子,穿着也是浊(qing)朝的小袄,他们的脸蛋红彤彤的,嘴巴也红彤彤的,很像死人妆。
可他们这么小的一点,倒让人觉得这妆有点可爱。
“额,你们好?”我惯性地被吓到,提防地看了看他们,见他们好像没要对我做什么,才迟疑地蹲着下跟他们打招呼,“你们,是谁呀?”
“我们都是好鬼。”当中的那个女娃说道,“我们是来带你出去的。”
“对的对的。”另外两个附和,“你快跟我们走。”
他们还来拽我的裤脚,要我跟上他们。
我这会也不知该往哪边走,虽然突然出现的这三个小人很可疑,但不妨先跟着去看看。
于是它们在前面带路,我在后面跟,别看它们身子小腿短,居然能越走越快,我起先还能轻松地跟着,到最后我都要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他们。
“喂,你们等等……”我想要他们慢一点,等等我,可刚出声,脚下就不知被什么绊到了,往前一扑,我跌倒在地上,正想爬起来,“地面”忽然晃了起来,我跟着晃了一下,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居然在一顶娇子里,被人抬着!
什么情况?
我想掀起轿帘,发现自己根本掀不动,倒是旁边的窗帘在飘飞,我探头往外一瞧,发现我坐的这顶轿子,居然是由四个小小人在抬,轿子离地面只有一个巴掌的高度,这实在太神奇了。
而刚刚喊我的那三个小人,女的站在我轿子旁边,我低头就能看到,还有两个好像站在轿子前,领着轿夫。
“喂,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哪去?”
女娃小人抬起头,红红的嘴唇笑开一个弧度:“我们带你去成亲呀。”
成亲?仇诗人都还没跟我求婚呢,成个妈蛋亲!
“停下,给我停下!”我拍着轿子喊他们停,可轿子还是稳稳地前行,我火了,干脆想从轿窗这边爬出去,虽然轿窗看着有点小,不知道钻不钻得出去。
第97章 喜宴(1)
可我刚要把头往外钻时,轿子忽然就停了。
这些小人不像会妥协的样子啊?
正觉得奇怪,就听到冷风过境的喊声:“你们干什么,她可是我先得到的。”
“你得到了吗?别笑死人了。”站在我轿旁的小女娃,人小,气势不小,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冷风过境,“你这游戏注定要输的,就别浪费时间了,我们主人还等着呢。”
我眉头拧起,这话里头的信息量好大的哇!
“哼,你们趁我不注意跑到我的地盘来,还敢大言不惭,我这游戏输不输我不知道,但你们,就准备给我这游戏做养料吧。”
话落,整条廊道如一条蛇,如海浪,扭动摇摆起来,几个小人轿夫没办法站稳,倒在地上,这顶轿子自然也就往旁倾倒。
我只觉天旋地转,跟着轿子头朝地摔了个四脚朝天,晕眩了两秒我就缓过来,凝神听着外头的动静。
他们好像打起来了?
我掏出仇诗人给我的那柄小刀,在轿壁上一划,果然,刚看着很正常的轿子,是用纸糊的。
将已经被划破的纸撕开,在徒手掰断支撑的竹签,我成功地走出了轿子,就看到冷风过境一人对付着好几个小人,那些小人全爬到她身上去了,每次在她身上啃咬一口,被咬的地方就流出黑气,被小人吸了个干净,冷风过境气得将黑指甲插入小人的身体里……
冷风过境不是个好鬼,这些小人也不是好鬼,打死彼此最好。
忽然,我的小拇指动了动,我欣喜地抬头,果然看到仇诗人就站在另一头,隔着战斗的几只鬼,他淡定地朝我挥了下手。
然后,他冲了过来,我拿出他上次给我的手套戴上,刚戴好,就见一面两三米宽的黄布飞过来,我跳起来,接住黄布,朝着冷风过境和那几只小人盖了下去。
它们意识到不好,想逃时已经来不及了,被黄布盖了个结实。
仇诗人将黄布収起来,变成了一个黄色的布袋,他抖了抖,当沙袋一样砸了砸,等他重新把黄布带来时,几只小人化成了血水,还剩下的冷风过境也奄奄一息的样子。
她瞪着仇诗人,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自己后面:“你、你……”
“是的,我没进一号门。”仇诗人冷冷地道,“我跟在了你后面,进了六号门,你可没说,不能选同一个门。”
“呵呵,”她眼里充满了不甘和恨意,“我要是消失了,这个游戏就会崩塌,你们也别想出去。”
“这不是还没消失。”仇诗人淡漠地瞟她一眼,便走到我面前,手心向上地递到我面前,在我把手放上去后,光门就出现了。
“这个游戏就是一个门进去,找到另一个相通的门,谁先找到就算胜利,我和班澜,从两个不同的门进来,相遇,就等于打通了两扇门,符合了游戏规定。”
为此,仇诗人还专门道谢:“还得谢谢你带路,不然在这迷宫里,我可没这么快找到她。”
应是最难的游戏,成了最简单的一关。
冷风过境看着那个光门,眼里满满的愤恨,在她的身体开始一点点溃散后,愤恨也慢慢的跟着消散了,只剩下浓浓的不甘和渴望,巴巴地看着,似乎也很想能够离开这里。
我想了想,走过去蹲在了她身旁。
“班澜!”
在仇诗人阻止的叫声里,我握住了冷风过境的手,跌入了属于她的回忆里。
她叫玲玲,是一个有社交障碍的女生,她的社交障碍具体体现在,只要站在人前,她就讲不出话,可要是在社交软件上,她打字就能打得很溜,讲电话也行,只要不用跟人面对面,她也很能说。
但她不可能一辈子都不见人,她在家里的逼迫下,尝试着去找工作,尝试着去相亲,结果因为社交障碍,反过来被伤得更惨,让她更厌恶面对世人,连带着逼迫她出门的父母家人,都被她憎厌上。
于是,她越来越“宅”,找了份用电脑就能完成的工作,大部分时间都沉迷在网络里,以此来逃避现实的世界。
后来,她又迷上了狼人杀。
这是款既可以交流,可以撒谎,还不用面对面的游戏,她很快就喜欢上并且玩得很溜,除非队友太愚蠢,否则她一般很少输。
她沉浸在游戏里拔不出来,经常玩通宵,大半夜的跟人一局又一局,然后就……猝死了。
这个结局确实有点,出人意表。
然后她发现,死去的灵魂因为生前的执念,困在了游戏中,她可以自由地遨游在每一间游戏里,甚至,跟她对玩的玩家,过于激动沉迷,或者因为输赢情绪起伏过大时,都会化为能量被她吸收,她因此慢慢地壮大,甚至能够偷偷地修改游戏的数据,到最后还能自己创建房间。
她一开始很开心,她觉得这就是她要的世界。
可一年,两年,甚至是五年过去了,她开始想念她曾经最唾弃的真实的世界,她不想再见到一堆虚拟的数据,她想看到真的人,想见见被她责怪的父母。
一旦开始有了这个念想,欲望就会越来越强烈,她试着寻找能够从游戏中出去的办法,但无论她怎么做,她就是出不来。
直到,有人通过网络,跟她聊了起来,她不知道对方是谁,通过数据找到对方的id,发现对方用的是网吧里的电脑,并且摄像头用什么东西封着,她根本看不到。
那人对她说,有两种方法,可以让她的灵魂脱离游戏的世界。
第一种,收集足够的灵魂,让他们代替你留在游戏世界里,那样你就能出来了,而第二种,就是直接吸收吞噬掉一个力量庞大的灵魂,那样就能挣脱游戏世界对她的束缚,来到真正的阳间。
但是,后者不是那么容易得到的,一般灵魂强大者,怎么可能被她吞噬,她不被反过来吞噬掉就不错了。
于是,这人向她介绍了我,一个可以化为实体跟人一样生活,能量足够强大,却一点本事都没有的灵魂,也就是我。
妈的,谁说我一点本事都没有的,这简直是胡扯!
那人还跟她建议,可以两种方法同时进行,先收集认识我的朋友的灵魂,在借此把我吸引过去,两样,她总能得到一样的。
最后那人告诉玲玲,她最好动作快点,否则,我这块香馍馍,多的是鬼要抢。
“班澜!”
我被仇诗人叫醒,整个人都虚软地倒在他怀里,他正拧着眉头,既凶狠又担心地看着我,我朝他讨好的笑笑,他哼了一声没理我,推着我自己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