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动,符纸就自燃了,仇诗人手腕一用劲,燃烧的符纸飞射进了管川大张的嘴里,被他咽了下去。
管川一声大吼,可慢慢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逐渐停止了挣扎。
“快点,磨蹭什么。”仇诗人仍结着那个手印,低声呵斥。
我赶忙再次把手机举起来,将照片给管川看:“你让我找她的对吧,我找到了,你女儿,叫橙橙,对吧?”
照片里有一个三岁大的孩子,依偎在一个老妇人的怀里,脸上的笑容证实她是幸福的。
“橙橙……”他空洞的声音喃喃低语,似在回忆着什么,完全是白眼的眼睛盯着照片看了半响后,出现了一点黑色的瞳仁。
我见此,赶紧说道:
“她现在在她姥姥家里,她姥姥很疼她,她舅舅也把她当亲生女儿一样照顾,那个女人还算有一点良心,每个月都会给他们寄去生活费,你要相信,她一定会平平安安地长大的。”
我几乎一口气把我知道的稍微夸大一点地说了,然后举起左手:“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是我在警局里关于你的档案里看到的,千真万确!”
“她,好好的?”
管川狰狞的面孔逐渐地平静下来,声音轻轻地,带着期翼和温柔。
生怕他不信,我用力地点头,趁着他现在有点意识,试探地开解他:“你,你回你该去的地方吧,你女儿现在很好,你要是继续造孽,将来会报应在她身上的。”
他很在乎女儿,我故意拿他女儿来说,虽然说辞很老套。
浓浓黑雾一点点散去,管川的身影恢复清晰,他脑袋上的裂缝合了起来,变成原本的模样,平平凡凡的一个男人。
他的视线,从照片移到了我脸上,我被他看得有点紧张,不知道自己做的,有没有效果。
第26章 第四隔间(23)
“谢谢。”管川开口,跟我道了谢。
“不、不客气。”
他略略笑了笑:“我死后最后悔的,就是橙橙要怎么办,没有爸爸,她会不会被欺负,可是、可是……”
他是自杀死的,死后只能在这栋楼里盘旋,因为亲眼看见妻子跟人偷情对他打击太大,以至于死后总会不停的重复,在固定的时间里不停地到厕所的第四隔间。
后来,“机缘巧合”下他变强了,仇恨驱使他报仇,始终等不到妻子,他就杀了到第四隔间上厕所的、跟妻子一样爱时尚会打扮的漂亮女人。
除了仇恨,他更记挂的是女儿,偏偏他无法离开这栋楼,越想越见不到执念越深,对妻子的仇恨就更深,演变成如今这般。
一说起这些,管川再次激动起来,眼看着快消退的黑雾又开始波澜,我整颗心都提起来了。
那个女人——王太太更是卷缩在马桶边瑟瑟发抖。
仇诗人结手印的手绷直,夏左夏右也拉紧红绳,只要管川有所动作,他们就会马上销毁他。
岂料,王太太在这时候,突然嚎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你对我那么好,吃的用的都先给我,怀孕那会,你更是做了好几份工作,就为了多给我买些补品,也为了孩子将来能好过点,这些我都知道,我都记在心里的,我感激你!”
管川在黑沉沉的雾里看着她,讥笑着:“害死我,就是你感激我的方式?”
王太太哭着摇头:“不是的,我不想的,我没想到会这样,你记不记得,我有一次去探望你,看到你被一个打扮得光鲜亮丽地妇人骂得一点尊严都没有……”
没有人会尊重他,更没有人会尊重一个保安的妻子,看着以往的同学嫁得好,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也很漂亮,却只能挺着肚子出去干辛苦的活,只因为他的妈妈在那个时候病了,家里却连医药费都付不起。
孩子生出来后,她开始打扮自己,买各种化妆品,甚至,背着管川勾搭上这栋写字楼的某个老板。
她只是想出人头地,只是不想日子过得那么辛苦。
“我没想到你会自杀,”王太太捂着脸,哭得跟所有普通而脆弱的女人一样,激动得嗓子都哑了“我原本想着,等我拿到他的钱,我就把钱还给你,可是你连一年的时间都等不到就……”
“对不起,对不起,管川,你原谅我,看在橙橙的份上,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不想原谅你。”他静静盯着王太太,在她提心吊胆时才接着说,“但我更不想橙橙没了爸爸,连妈妈也没了。”
他的语气没了刚刚爆发的恨意,甚至平静了下来:“我不希望真有报应报到橙橙身上,我犯的罪孽,我会承担,而你的罪孽,迟早有一天,也必须偿还。”
再深的恨,也抵不过作为一个父亲对女儿的疼爱。
他转过身,朝我看来,我皮立马绷紧了,却听到他说:“谢谢你帮我找到橙橙。”
“也不是我找的。”我不敢领这份功。
黑雾已经完全散了,管川一点点透明:“做为报答,我提醒你一句,事情,还没结束,你要小心……”
话还没说完,管川就不见了。
“他、他……”鬼呢?
“他走了。”夏右说道,还用脚踏踏地面,暗指下面,“他执念已了,老大把他送下去了。”
我:“……”
就这样?
可是,什么叫事情还没结束,又要让我小心什么?我怨念地瞪着仇诗人,能不能让他回来把话说完了再送走啊?
咦,那又是什么?
我疑惑地看着管川消失的地方……
第27章 第四隔间(24)
只见管川原本待的地方闪烁着两个点,一个金光,一个黑光,比萤火虫还小一点,彼此交缠又互相排斥着朝我飞来,在我反应过来时扑进我身体里。
我往它们碰到的地方摸摸,什么都没有,金黑两个光点不见了。
我在我身上摸索半天,就是没再看到那一金一黑的光点,抬头想问,就见仇诗人也十分惊诧地看着我。
刚要张口,这家伙就收起所有表情转身,淡定地对夏左夏右说道:“接下来你们处理。”
我看他真的就往外走了,赶忙追出去。
“喂,”女厕外,我拽住他,“我项链呢?”
他又变成十分讨人厌的模样,凭着身高往下睨我,手中古朴的匕首朝我的手划过来,吓得我把手缩回来,他才从兜里掏出白玉坠子项链:“你说这个?”
我赶紧伸手去拿,被他躲开:“先回答我个问题。”
“你……问啊!”我暗暗攥紧拳头。
“这是你的?”
“你不废话吗!”
“谁给你的?”
“我为什么告诉你?”
仇诗人的回答是将白玉坠子抓进掌心里就准备走,我拦住他,投降地说道:“我外婆给的,我很小的时候她就给我了,说是我们家的镇家之宝,传女不传男。”
一口气说完后,我恨恨地瞪着他,“行了吧?”
仇诗人没说行也没说不行,在我说完后,定定地看了我几秒,看得我莫名其妙后,把项链往我怀里一丢,在我手忙脚乱接住时,他已经走出老远了。
我追上去时,只看到关上的电梯门。
还有很多问题要问呢!
管川走了这件事是不是就结束了?之前说让管川变成这样的外界因素查出来没有?他又为什么找上我?最后的话是什么意思?那一金一黑消失在我身上的光点又是什么?
什么都不说,是要把我逼疯吗?
烦躁间,夏右带着王太太出来了,她双手抱着自己,脸色苍白,神情恍惚,显然还没从惊吓中回过神。
我收起自身的情绪,她看到我时也怔了下。
另一部电梯到了,夏右当先走进电梯,我瞅着跟在后头的王太太,忽然开口:“其实,你气的不是那个光鲜亮丽的妇人骂你丈夫这件事,你其实是羡慕那个妇人吧,很想成为那种人上人。”
王太太顿住,我看着她身上那件名牌裙子,冷讽地勾起嘴角:“管川刚刚忽然就放下了,估计是看你演得实在太假,觉得恨着你这么个女人,一点都不值得。”
她抖了一下,然后慌乱地小跑进电梯里,至于她身旁的夏右,至始至终,没有多看这位王太太一眼,径自地从兜里掏出一包话梅。
倒是电梯门快关上时,她提醒了我句:“你想等下部电梯?”
我反应过来,赶紧往电梯里冲,刚刚的高森荡然无存。
……
闫斌的人把我送到公寓楼下,我一个人坐电梯上了楼,整个人又累又懵,还有点不真实感。
这几天发生的事,就跟做梦一样,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这个梦醒了没有。
“叮!”
电梯门开了,我刚走出去就顿住了。
第28章 血色明信片(1)
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长相俊逸,戴着副无框眼睛,简单又不简单的定制衬衣和西裤,合身又挺直,且因为从小良好的教育,气质良好,斯文儒雅。
我未婚夫,殷湦!
“澜澜,”听到声响,他转过身来,微微一笑,还是那么温柔,“我不放心你,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