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瑜微微笑了,意味不明,“我以为我这样说你会很高兴。”
禾锦很刻意地去回避这个话题,只说了四个字:“你不明白。”
大殿很空旷,总会让人感觉到寂寞。江瑜也不例外,他看着榻上的禾锦,感觉寂寞都快将她吞噬了。他知道这些年谁都不好过,可是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永远也不能回得去。这不是可以分清对错的世界。
“小锦,你还和靳褚在一起吗?”
禾锦冷了脸,不愿回答。
江瑜的笑容底下总是藏着一丝冷意,“反正你现在是听不进我的话了,不过你早晚有一天会后悔。”
她没有回答,始终冷若冰霜让人无法接近。
“在皎月宫三千年,你倒是大变了性情。你以前总是把爱和恨分得太清,喜欢一个人就会喜欢到底,讨厌一个人就会讨厌到死。可是你现在已经不像以前那样偏执了,对每个人的态度都是这样不咸不淡,冷冷清清……”
“这样很好。”禾锦打断了他的话,美目流转落在他脸上,“当那些人离开的时候,就不会太心痛。”
烛火摇曳着,暧昧不明。她的脸庞宛如一朵盛开的红莲,美得惊人。
江瑜往前走了三两步,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她的上方,遮挡住刺眼的光线,“你还没有忘记子书?”
禾锦反问:“你能忘记?”
自然是不能的,所以才会有事没事都往皎月宫跑,哪怕只是与她说说话心里也会好受许多。江瑜陷入了某种沉思中,脸上没了笑意,“我知道,你永远也忘不了他,所以才不愿与我断了联系。我也忘不了他,所以才会一直觉得他还未离去。”
禾锦似乎是被他说中了,压在心头的石头松了些,“也许你说得对。”
“那为什么你要留下靳褚?”江瑜变得咄咄逼人,“在不入之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会原谅他,为什么你会让他留在你身边?”
禾锦不愿回答,转开了头。
江瑜扣住她的肩膀,目光中闪烁着不确定,“难道你已经不在乎子书了?”
“我当然在乎。”她字字咬在牙根。
“那为什么要留下靳褚!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是他害死了子书!”
禾锦反驳:“不是他。”
“自欺欺人。”江瑜放开手,轻轻冷笑了一声,“你还真是有眼无珠!”
“我不想跟你吵。”禾锦漠然起身,精美的服饰一挥动,一道水光升起,便将两人分隔开来。
从江瑜执意抠去蠹侌兽眼珠子的时候,禾锦就明白了,他是在暗骂自己有眼无珠。禾锦不会生气,她永远都不会生江瑜的气,只要不是太过分,都由着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三千年是江瑜的存在支撑着她活下去,只有当他叫自己小锦的时候,心才会安定下来。
所以无论有多忙,只要他来,她都会放下手里的事去陪他。尽管大多数时候都是说一些不痛不痒的内容,有时候也会像刚才那样吵起来。
只是禾锦向来不愿同他争吵,她太累了。
她还记得三千年前的那次争吵,她都失去了什么。
第10章 难言暧昧
第10章 难言暧昧
若不是疯了,又怎会再三地失控。
亓笙将门窗全部关上,指节用力到泛白,不肯让光线透一点进来。当理智回到身体里的那一瞬间,先前的荒唐都变成了密密的针,扎在心头,难以喘息。
自以为是的自控力,原来在她面前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还谈何离开?他伸手撑在桌沿上,手指微微有些抖。
怎么也想不透原因,明明对她没有丝毫的爱慕之心,可为何她一靠近就什么也做不了?她对自己做了什么?那时脑中闪过的片段又是什么?
越是刻意去回忆,就越是头痛,得到的永远都是残缺的片段,没有办法将它拼合。
亓笙仿佛陷入了一个怪圈之中,走不出去,又留不下来。
禾锦一走,小桐的八卦之心就按不下去了。
她在门外来回徘徊,心里痒酥酥的,很是好奇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忍不住爬到窗户边上偷偷往里边看,刚开了一个缝,窗户就被打开了。
窗户半开着,亓笙就站在窗前看着她,什么表情也没有。
小桐抓了抓头,搞不清楚状况,“你没事吧?”
亓笙将窗户打开了一些,“你进来吗。”
“进进进!”小桐赔着笑,直接撑着窗户就爬了进去。双脚一落地,还颇有些得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我就说嘛,主子肯定是喜欢你的,以后飞黄腾达了可别忘了我啊。”
小桐个头小,要踮起来才能拍到他肩膀,还一脸老成,别提多滑稽。
亓笙的眉拧在一起,强迫自己松开。杯里的茶早就凉了,他端起来一口喝光,冷水浸入唇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伸出舌头去舔,还残留着血腥味,一想起来就觉得胸闷。
“咦?”小桐像是发现了什么重大的事情,一下子凑到他面前,眼睛睁得比铜铃还大,“天哪!你唇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主子亲你了?”
亓笙差点被茶水呛死,刚想说点什么,唇上的伤口又被扯得火辣辣的,提醒他刚才发生了怎样荒唐的事情。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小桐像只陀螺一样原地转圈,咋咋呼呼的模样,“天哪!主子对你是认真的!!”
一双肉嘟嘟的小手捧住亓笙的脸,就跟捧住金子一样。小桐看他的眼神,其实也不亚于看见金子,亮闪闪的,热泪盈眶,“你知道吗?我从来没见过主子亲过谁,你是第一个!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皎月宫里千千万万的血奴,能留下的寥寥无几,能让主子动感情的你是第一个!天哪!这太可怕了!主子对你是认真的!”
“第一个?”亓笙的头皮都发麻了,眉毛更是要拧成一团。唇上的伤口又疼了起来,简直要命。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就是你!”小桐一屁股坐在地上,抱住他的腿,眼泪汪汪的看着他,“大腿啊,让我抱着你吧。”
亓笙的头皮麻了又紧,他意识到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沉声道:“小桐,这件事谁也不能告诉。”
小桐坚定点头,“我会的,大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可是后来事情的发展就像脱缰的野马一样,全然不受控制。
小桐知道这件事的第二个月,整个皎月宫的人都知道了。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连旁边院子养的看门狗瞧见他,都会吐着哈喇子,兴奋地摇尾巴。
亓笙看着小桐的眼神简直要吃人,“你不是说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吗?”
小桐有些委屈,“可是我知道的事情,哪憋得住啊,就跟斜对面隔壁长舌妖的小狼狗经常撒尿的那棵树说了几句。谁知就被长舌妖给听去了,她触须一动,消息就立刻传给皎月宫所有跟她交好的妖怪……”
亓笙扶额,觉得头痛。
这事对亓笙而言是件坏事,对外边的妖魔鬼怪却是件好事。巴结的人络绎不绝,踏破了门槛,踩踏了竹园,生怕被别人抢了先。
亓笙唇上的伤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谁都知道禾锦只宠两人,靳褚和祁梦之。前者如何,外人不得而知,但是后者得宠,仅仅是因为血罢了,除此之外绝无其他原因。
但是亓笙就不一样了,具体怎么个不一样法,大家心里明白。
于是来自四海八荒的妖魔鬼怪,都拿出稀奇物什,就希望能抱上这条大腿。亓笙赶紧称病,闭门不出,谢绝拜访。
都说亓笙是个好相处的人,却没想到性子会这么冷清。如今全部被拒之门外,都有些灰心,耐心不好的就走了,剩下的一部分本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改为巴结小桐。
没想到小桐欢欢喜喜地收了,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照顾着他,于是这股歪风一发不可收拾,都争着抢着给小桐送礼。这下小桐可就高兴了,她搬个椅子,直接敞开大门,来者不拒。
到了深夜,亓笙才敢开门。
正厅里堆满了东西,小桐就坐在珍宝堆里清点,乐得合不拢嘴,还真是小孩子一样的性子。
亓笙笑着摇摇头,打算回自己屋里去。
“亓笙!”小桐叫住了他,手里拿着一个小盒子,蹦蹦跳跳地走到他面前,“你不是好奇他们都是什么妖怪吗?这个是照妖镜,透过它就能看到他们的原型,这样你就能知道谁是妖怪了。”
“是吗……”他接过盒子打开,红色的丝绸包裹着小小的圆镜,只有巴掌大小,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他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面上有一道流光闪过,再看的时候又消失了,“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