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笙的出现,恰恰是打破了这种平衡。他是个脾气温和好相处的人,正值受宠,谁都想巴结他,可偏偏小桐护得紧,连个缝缝都不留。
外边传得沸沸扬扬,小桐说的绘声绘色,连说了几天,都找不到说什么了。亓笙还是老样子,安安静静地听着,一点都不会厌烦她。
连小桐都有点纳闷了,真有脾气这么好的人?
亓笙手里拿着一本书,看得很认真。偶尔会停下来用笔标注一两个地方,很快又沉入了书中。坐在他对面的小桐异常地安静,睁大着眼睛盯着他,眼珠子咕噜噜地转动着,思量着面前的人。
亓笙是个很安静的人,很多时候是容易被遗忘的。他的存在就像徐风一样,不急不躁,让人感觉舒爽。他说话处事总是进退得当,做得滴水不漏,从不得罪人。他似乎没有存在感,却又无时无刻不存在着。
小桐撅了嘴,陷入了沉思当中。
面前的这个人怎么看都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没什么特别之处,是怎么让主子上心的?这种沉闷的性子是肯定不讨喜的,他不像祁梦之那样特别,也不像靳褚那般貌美。她以为他会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很快就会被遗忘在角落里,可主子似乎待他又有几分不同。
难道是因为血?
越想越好奇,她一下子没忍住脱口而出:“你让我咬一口吧!我想尝尝味道!”
亓笙错愕地抬头,反应过来之后有些哭笑不得,反问了两句:“你是什么妖?也要喝血的吗?”
小桐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问起自己的本体。她直接跳过第一个问题,回答第二个:“妖都是要喝血的。”
“那王女也是妖吗?”
小桐翻了个圆润的白眼,以此来鄙视他的无知,“主子怎么可能是妖!主子是魔尊之子,比妖不知道要厉害多少倍!”
亓笙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又问:“那祁公子呢?”
“祁梦之是战神之后,是天上的神仙,也是顶厉害的人物,但是他肯定没主子厉害。”
“原来是这样啊……”亓笙一副“受教了”的模样,又重新把书展开,仿佛刚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我什么都知道,你不懂的都可以来问我。”小桐得意洋洋地看着他,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又想不起来。
刚才自己是要说什么来着?
就在小桐还在纠结的时候,亓笙合上了最后一本书,“小桐,可以再帮我找些书来吗?”
小桐的眼睛又睁得跟铜铃一样大了,盯着案桌上一大堆书,“这些你都看完了?”
亓笙笑着点点头。
这、这、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一边听自己说话,一边看完的?凡人都这么厉害吗?小桐摸摸脑袋,百思不得其解地出门。
亓笙起身整理了一下案头上的书,走到柜子里找出一套衣服,用包袱装好,再放上一些银两,如此就足够了。
“哥……”
身后传来哽咽的声音,亓笙置若罔闻,将包袱系好,又从怀里拿出一块令牌塞进包袱里,“现在就走,令牌是王女给的,你拿好,千万不要丢了。”
“哥!我不走!”他猛地扑到亓笙身后,紧紧地抱住了他。
亓笙猛地回头,第一次脸上没有温和的表情,冷若冰霜,“挚儿!听话,马上走。”
亓挚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拽住他的衣袖,苦苦哀求,“我走了你怎么办?你还回来吗?你什么时候可以出来,我来接你好不好,哥……”
终究是个孩子,又怎么忍心冷脸以对。亓笙叹了一口气,伸手轻轻将他抱进怀里,“我们定个五年之约,你等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哥……”亓挚抬起通红的眼睛。
亓笙轻拍着他的背,显得忧心忡忡。
第6章 致命诱惑
第6章 致命诱惑
难得有这般清闲的时候,靠在窗边看外面的梨花林,一看就是一天。
她挥挥手臂把窗户全部推开,微风带来阵阵梨花香,沁人心脾。无论是什么季节,这里的梨花树永远都开得这般繁茂,香气四溢,倒有些不真实了。
靳褚还是第一次没陪在她身边。他钻进了梨花丛中,去折最顶上的梨花,他以前从来没有这样的闲心肠,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就大变了性情。以前那么吹毛求疵的一个人,现在就连花瓣和露珠抖落在他肩头,他也不甚在意。
禾锦换了一只手托着下巴,扇动着长长的睫毛,“靳褚,你在里边做什么。”
靳褚没有回她的话,认真做着事情。梨花在他指尖精致小巧,太过于美丽,很难不让人去注意。
禾锦记得,靳褚一向喜欢这种柔柔弱弱的花。白白的,小小的一朵,密密麻麻。
也记不清他是什么时候喜欢上这种花的,似乎和他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长到什么也想不起来。甚至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样的场景,只是依稀记得他身上火红的袍子,像只红狐狸。
一只狐狸,千年老狐狸。
禾锦眯起了眼睛,看着白色的梨花丛中走出来一抹红,红得触目惊心。他微微低着头从树下钻过来,梨花落了他满头,银色的发丝滑倒了他的胸前,衬得肌肤白如美玉,红衣似火。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似乎也是这般场景。只是想不起来与他说了什么话,又想了些什么事,以至于往后的日子里总有些遗憾。
靳褚缓缓朝她走过来,容貌逐渐清晰。
红的是衣,白的是花,颜色太过分明。鬼斧神工的容颜刻画出来,美得神魂颠倒,足以让世间一切都为他窒息。
禾锦不知不觉就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注意力都在落在他嫣红的唇上,白到透明的发丝,随着他的靠近一切都变得旖旎起来。
他走路的时候有几分跛,每一次轻微的不自然,都会像刺一样扎进禾锦的心里,总会让她回忆起三千年前的那件事。
靳褚手中折了几支梨花,都开得正好。他拿来瓶子将它们摆放进去,再修剪修剪,那些个柔柔弱弱的花竟也好看了起来。
以前的靳褚从不喜欢这种调风弄月的事情,甚至是嗤之以鼻。自从发生了那件事,他就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整天弄这些东西不无聊吗?”
靳褚没有回头,仍然在修剪,“自是无聊,但你来了就不一样了。”
“是吗?”禾锦随口问了一句,躺在了软榻之上,目光清冷,“可我不喜欢梨花。”
靳褚忽然笑了,“十七,这世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喜欢与否自在人心,又何必自欺欺人。”
禾锦合上了眼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
“你最近总是想起以前的事情,看来新来的那位勾起了你很多回忆。”靳褚将瓶子摆放在柜子上,是个向阳的好地方,每朵花都晶莹剔透的模样,惹人怜爱,“我是时候该去见见他了。”
禾锦睁开了眼睛,“没什么好见的。”
“呵呵……”靳褚轻笑了一声,阳光落在他的脸上,刻画出清晰的五官,“听说你给了他一块令牌,允许他弟弟出去。”
“那又如何?”
靳褚转身,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美得太不真实,“我还没听说过入了这皎月宫还能安然无恙离开的。十七,你待他似乎不同。”
禾锦沉默了一下,“我也给过你令牌,是你不愿离开。”
靳褚的瞳孔猛然缩紧,他明明笑着却给人以胆寒之感,“你说的对……”
伸手将瓶子往左边移了几分,正好笼罩在阴影之下,“十七,快三千年了,你应该已经厌倦我了吧。”
禾锦闭着眼睛,始终不曾回他的话。气氛顿时冷了下来,宛如冻结。
靳褚猛然抬手将瓶子拂到地上,“砰”得砸成碎片,发出尖锐的声音。他回头,一双眼睛仿佛被血染了一样,猩红一片,银色的发丝逐渐染上血色,无限蔓延,红得刺眼。
他一生气就会变成这般模样,禾锦恍然如梦,似乎很久没见过他生气了。
已经想不起来第一次见到他生气是什么时候,却还记得最后一次是在三千年前。他浑身是血跪在地上,垂下了他高傲的头颅,浑身的伤口深可见骨。
那也是她第一次将他拥入怀中,他的身体滚烫如火。
靳褚转身走到软榻之前,欺身而上,双手就撑在她的头两边。发丝落下铺洒在身后,衬得他的肌肤白如美玉。他的眼中藏着血腥,低头吻上她的唇,伸手将她勒进自己的怀里,紧紧的。
他的声音带着蛊惑,“十七,你觉得我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