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长老微笑着点头，略感欣慰，“你既然是主动回来，就证明你已经想明白了。”
“是的，大长老。”白黔俯下身子，虔诚行礼，“我想明白了，我愿意恢复神子身份，承担起属于白黔的一切。”
大长老将他扶起来，没有问他缘由，神从来不问缘由，只看结果。白黔想得清楚，是他的造化，他想不清楚，是他的劫难，谁也帮不了他。
“归位之后，你将真正拥有神脉，恢复前尘记忆和法力，也同样意味着要承担这个身份的责任。”大长老如同慈爱的长辈，将手复在他手背上，“包括延续神脉，与凤凰之女联姻。”
白黔平静的心起了涟漪，心头竟有种细微的触动，“凤凰之女白梨，可是前生今世与我纠缠之人？”
大长老似乎有些意外，“你见过她了？”
白黔点头，“在妖界曾见过一次，后来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忍不住用玄天镜看了我的前世，方知她是我心头挚爱，是以想要恢复前世记忆，弄清楚缘由……”
他在前生曾那么爱过一个人，以至于今世少了她心都空旷了，怎么可能不去弄清楚缘由？
大长老笑着点头，“你与她命定姻缘，谁也断不了，不管是前生还是今世，早已命中注定。”
“可是我听说，我与她的姻缘是抢来的，并非真正天定。”
大长老笑，“听谁说的？”
白黔垂首，“我在镜中所见，凤凰之女本与幽荧有婚约在身，因为司命剪了他们之间的姻缘线，所以才乱了他们的姻缘……大长老，你说这姻缘是不是我抢来的？”“你又怎么知道你不是她的天定姻缘？”大长老一句反问，直接问在点子上，“换句话说，姻缘自有天定，你和她之间的姻缘或许早就已经注定，就算没有司命来扰乱她的姻缘，也自有别人来扰乱，可最终的
结果都是让你遇见命定的她……”
白黔听完，竟是豁然开朗。
幽荧与凰女有姻缘不假，可谁说他白黔就不可能是凰女的天定姻缘？老天注定要给他这段姻缘，没有司命，也会有其他人。他沉重的心一下子便轻松了起来，从玄天镜中感受到的阴霾也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迫切想要恢复记忆的情绪。
第600章 神殿禁忌
“请大长老为我归位！”白黔俯下身子，虔诚跪拜，他此时已经心甘情愿把自己放在了白黔的位子上，所以才愿意接受白黔的一切。
大长老伸手将他扶起来，“既然神子已经决定，那么有些事情也该告诉神子了。”
白黔跟着大长老来到神殿中心之处，这里是神权的象征，只有正统神族才可以踏入此处。
两边高耸入云十二根天柱，上顶天下立地，分别封印着上古恶兽。两侧是万丈深渊，一眼望不见底，中心以灵石镇压，数十条天链捆绑，分别锁在东西南北四个方向。
白黔踏上台阶，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来过这里。他忘记了这个地方，可是这个地方还记着他，散发出熟识的气息。
“神子，请到这里来。”大长老走到灵石之处，让出最中间的位置。
白黔顺势而上，每一步台阶都有种熟悉的感觉。他仰头望着中间的灵石，也是一个熟悉的角度，这个地方他来过吗？
大长老没有用法术，扯出衣袖擦干净灵石上的尘土，露出上边刻的神文，“你可认识这些字？”
白黔没有学过神文，可他就是认识那几个字，他伸手轻轻抚摸，舌尖缓缓念出来：“白……孤……行……”
大长老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似有无限怀念，“你跟他真的很像，无关外貌。”
“这个人……”白黔迟疑着该不该说下去，显然已经猜到了几分。
“你没猜错，这个人就是老神主，你的亲生父亲。”大长老一言道破，“他也并未归隐山林，而是……被永生永世封印在此处。”
白黔猛然瞳孔一缩。
“小时候我带你来过这里，就站在这个位置。”大长老伸手指着他脚下，“那时候神主为了斩草除根，一直追杀于你。我为了保护你，只得将你推下这万丈深渊，坠入六道轮回……”
原来如此，难怪这里如此熟悉。
白黔终于明白大长老为何要一直将他护在羽翼之下，从不允许他私自离开，原来是为了保护他，防止当年的事情再次重演。
他想都没想，就在台阶上跪了下去，抬头仰望着大长老，“敢问我父亲做了何等错事，为何会被永久封印在此？”
大长老看了他很久很久，缓缓道：“你父亲是个情种，跟你一样。他在位期间一直做得很好，可是终究逃不过一个情字。”
“他为神木之女生出情根，犯下大错，神木之女更是珠胎暗结，私自将你生下。三司会审，判决神木之女终身流放，此生无召不得返回神殿，你父亲也被迫饮下神泉之水，将她忘记。”“事情至此，本就了结。谁知神木之女性情刚烈，竟是自毁神脉，甘入魔道，死在臻胤手下。你父亲恢复记忆，为此而疯魔，臻胤亲手将他封印，他也因此坐上神主的位置，这件事情便成了神殿的禁忌，谁都不得再提起。”
第601章 他的神性
也就是说，臻胤是间接让他家破人亡的人。虽说命运弄人更多一些，可算下来，臻胤总归要负上大半的责任。
白黔听完，神情仍旧平静，已经过去的事便不再重要，他在乎的是现在和将来会怎样。他略微沉思之后，开口：“大长老告诉我这些，是希望我取代臻胤吗？”
“是，又不是。”大长老话语间模棱两可，令人捉摸不透，“我在神殿从来都是看破不说破，有些东西我没有告诉神子，神子也应当会明白。”
“明白什么？”
“过去的历史，不会改写。而将来的历史，只为胜利者撰写。”
白黔听出大长老的点到即止，他说得含蓄，可白黔能听出他的话外之音。
臻胤便是当年的胜利者，由他所撰写的历史无论对错，都不会再改变。而白黔只能做将来的胜利者，只能去撰写神殿将来的历史，仅此而已。
“神殿有多少不能说的秘密，我们几个长老心里都清楚，只是看破不说破，神殿才能维持着高高在上的地位。”
无论是人界、妖界，还是魔界、神界，都逃不脱权力的争夺，而争夺之下，没有谁能独善其身。神殿也不像它表面上那么宁静，它私底下的肮脏手段，不比其他地方少。
白黔垂下眼睑，仍旧很安静，“大长老希望我怎么做？”
“我希望你归位之后，勿忘我所说之事，迎娶凰女，夺回神位。”
白黔既然选择了他的命运，这一切都是他该承受的东西，没有退路。他并没有多做迟疑，拱手作礼，“谨遵长老之言。”
已经发生的事情，就应当让它过去。白黔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不会后悔，至少在这一刻他选择了遵从自己的内心，做最透彻的白黔。
“神子确实比我们想象中的透彻许多。”大长老难免感叹，“你确实拥有神殿百万年难得一遇的神性，比起你父亲也有过之无不及。”
夸奖的话白黔听得太多太多了，他的内心激不起半点波澜，甚至有些空空荡荡。
“既然神子已经决定，以免夜长梦多，便将神子的归位仪式安排在这几天。”
“我需要做什么？”
“神子无需准备，把事情都交给我们。”
白黔略略点头，“我想再去一趟凡间，我心中有些疑惑，还尚未解开。”
“神子心思透彻，非常人所能及，我等也不敢妄加揣测，只是希望神子万事小心，切不可在此节骨眼上出事。”
“我都明白，谢长老。”
白黔告别长老回到院子，风卷落一地树叶，铺满地上。他踩着树叶而行，缓缓落在屋顶之上，坐下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对面的凤凰宫。
凰女离开宫殿许久，漫山梨花已经谢尽，不再开放。白黔眼前忽然又出现了那个女人的脸，一身红衣似火，双目如水一般望着他，脸上刻着的烈焰红纹仿佛印在了他的心上，怎么也无法忘记……有些东西一旦存在过，便再难抹去，无论经历过多少变迁。
第602章 前来解惑
柳无言从未想过，有一天可以等到这个人的出现，身侧的茶水还在沸腾着，他却浑然不知。当年那人还是余子书的时候，他算不出他的命数，如今终于明白为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