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次一定要听我的。”禾锦拽住他的手,嘱咐道:“状元脸上生疮,皇上不可能把公主嫁给他,你只要比其他人做得更好,一定能当上驸马爷。”
余子书低着头,不愿回答。
“这次差事是个机会,你不能这么任性,听我的好不好?”
余子书摇头,“我不想娶公主。”
“可你不娶公主就做不了太师……”
“我不想做太师。”他打断了她的话,看她的眼神就像看一个陌生人,挣脱她的手不断后退,“我不想当官,不想弥补你的过错,不想你回到天上去。”
禾锦愣怔地看着他,“可……”
“我为什么这样你都知道,不要再逼我……”余子书步步后退,最终头也不回地跑开。
他最后看她的那一眼,失望多过一切,禾锦安慰自己,这都是情花所致,可他的伤心难过还是刺痛了禾锦的心。
一定要除掉印记,一定要除掉。
她打定主意,便回府去找余子书,打算跟他把一切都坦白。告诉他一切爱慕都是假的,不过情花作祟。
余子书落魄地坐在院子里,官服都扫在了地上,就和那天晚上一样浑身都透着心如死灰。当年初见他时,金笔玉言,在朝堂上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今却因为自己的玩笑之举,让他白白承受这些苦难。
禾锦轻轻将手放在他肩膀上,很明显能感觉到他的颤抖,她什么重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安抚他,“我会一直陪着你,这不就行了吗?再多的我也给不了。”
“我不娶公主可以吗?”他抬头迷茫地看着她,眼底藏着狼狈不堪,“你让我娶别的女人,我心会痛。”
禾锦不忍再隐瞒下去,轻声劝导:“你迷恋于我,是因情花作祟,并不是真的爱慕于我。”
“什么情花?”
“在你脖子上。”她轻轻掀开他的长发,露出那朵如血般妖艳的断肠花,温柔地抚摸,“当年是我顽劣,将它刻在你脖子上,却不曾想让你生生世世不得安宁,我一定会找到方法除掉它,到那时你自会明白。”
“我不是因为它才喜欢你。”余子书语气生硬得吓人,带着难以理解的固执,“你不懂,我就是想这样喜欢你,你不懂。”
他重复的字词一下子就触到了禾锦心头,她不知道自己懂不懂,只觉得心头很难受。她心疼他这样傻,甚至想将他抱进怀里,告诉他都是自己的错,让他不要再难过了。
余子书起身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任由她说破了嘴皮子也不肯出来。
禾锦不懂,凡人不过几十载的性命,怎么也会固执至此?她又想到当初的小公子,为她背井离乡,甘受三十年清苦,她的心就刺痛了起来。
冥王没有办法,也许魔尊有。
禾锦回了一趟魔界,兀叽在修炼,她就去找了茹姨。兀叽那么多女人中,也就茹姨与她母亲交好,魔后逝去,也是茹姨将她一手带大。
茹姨平时喜静,鲜少见人,她去的时候正好九哥也在,招呼她过去看宝贝。
禾锦不知该从何提起,就听兀乾水絮絮叨叨了半天,又被拉着去看寒谭里养的水龙。茹姨很久没见她,甚是想念,便留了她几天。白天兀乾就拉着她到处跑,什么稀奇东西他都知道,晚上茹姨就和她说说家常,又说起她母亲,禾锦一时伤感,提什么都没劲。
等她想起自己是来做什么的,都过去快一个月了。
茹姨也算见多识广,听她说起这情花也略知一二,“花蕊夫人本是花仙,却因爱上神殿的一位神尊,毁了自己数千年的修行。她为情落泪,化为情花,听闻此花剧毒无比。她也因这一滴泪堕落为魔,变得冷血无情。”
“那这情花可有解法?”
“普通的情花当然有解法,但你加了一滴血,那就不单单是普通的情花了。”茹姨轻轻摸着她的脑袋,语调温和,“情花遇血,便化情种,情种遇血,便生情根。想必那朵情花早在他身体里生了根,才会生生世世轮回转世都带着。”
禾锦有些着急,“那情根生在何处?”
“心里。”茹姨笑得慈祥,“与命脉相连,除之必死。”
“那岂不是除不掉了?”禾锦一下子就失望了起来,“我没想到会这样。”
“可是十七。”茹姨笑得依旧温和,并不觉得全然是她的过错,“若当真无情,情种又怎会生根?”
禾锦没听明白,还在细细琢磨,茹姨就接着说道:“他对你有意,情种才能生根,那你种下的情花,又怎能算是扰了他清修?”
她大叫了一声,“蹭”得站了起来,“你是说!你是说他、他喜欢我?”
茹姨点点头,“傻孩子,你是有过错,可也不全是你的错,他固然被毁清修,但他也不是全然无错。”
禾锦脑袋都糊涂了起来,她莫名变得很亢奋,有些坐立不安,那天夜里就连忙赶了回去。
府里没有人,她又回以前的屋子里去找,推开门里边黑漆漆一片,全是酒味。
“子书?”她往里边刚走了一步,身后就有人将她紧紧抱住,带着烫人的温度将她圈在怀里,胡乱地亲吻她的脸。
禾锦正想将他推开,他就停了下来,埋在她脖间,忽然就哭了起来,“你别离开我好不好?我娶还不行吗?我去做驸马爷,你不要再走了……”
她心头酸涩,转身抱住了他,“你若难过,不娶也罢。”
余子书抬起头,眼眶通红地望着她,“真的?”
禾锦狠狠点头,什么历练、什么理智,通通都不再重要。只要他喜欢自己的心是真的,什么都无所谓了。
第32章 历练失败
第32章 历练失败
余子书再次回到朝堂,听闻状元顾轩脸上的疮不治而愈,皇上又满意他办的差事,便将公主赐婚于他。文武百官都说,这状元生得命好,恰好在公主适龄之时考了状元,又在皇上挑婿之时好了面上的疮。
顾轩笑呵呵地接受别人的祝贺,平日里和余子书关系不大好,这时也一笑解恩仇,还邀他去府上喝酒。
余子书心情正好,没有拒绝,两人喝到半夜已是醉得爬不起来。禾锦担心他像上次一样出事,便现了身形去状元府接他回去。
顾轩是第一次见禾锦,一看到她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酒杯脱手而落,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禾锦将余子书扶起来,做足了礼节,“多谢状元款待,我将大人带回去了。”
余子书顺从地靠在她身上,任她扶着自己上马车,虽然喝得很难受,心情却很好,“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高兴什么?”
“我不用娶公主。”他闭着眼睛,还在说胡话,“禾锦,你不要走……”
她握住他的手,“我不走。”
“你不要走。”他伸手抱住她,眉心紧紧蹙在一起,似乎很害怕,“你走了我会死的……”
固然是情花作祟,也有几分是真情。禾锦的心情比平时要愉悦几分,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不离开你。”
那日顾轩见过禾锦,简直惊为天人,刚开始还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第二天醒来又问了府里的下人,他们都说确有绝色女子接走余子书,那女子初见之时,还以为是神仙下凡。
消息不胫而走,被最为好色的八王爷所知,他跑到余子书府上讨要绝色美人,被余子书气得哄了出去。八王爷怀恨在心,便向皇上参了他一本,说他留有绝色美人,竟敢不献给皇上。
皇上听罢,也想见见这女子有多绝色,便传召余子书,让他择日将美人送入宫中,否则便治他欺君之罪,诛灭九族。
余子书跪在大殿之下,竟是宁死不屈,还痛斥他昏了头,上对不起先皇,下对不起臣子,简直不忠不孝不仁不义。
皇上也没想到这新来的榜眼竟有如此胆量,敢蔑视天威,当即气得让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余子书被禁卫军驾着拖出去,扔在地上往死里打,官服打破了,头发打扫了,他口吐鲜血狼狈不堪。
禾锦想救他,他却笑着摇了摇头。
她在旁边看着,急得不行,又想起第一次他在大殿上被皇上赐死之时,也是这样不卑不亢地冲她摇头。可结果如何?
一杯断肠酒,世上便再无此人。
禾锦震开了禁卫军,那气波强大如神抵,铠甲遇之而裂,兵器遇之而断,所到之处横扫一切,宫殿坍塌,只余一片残横断垣。狂风下她衣袂翻飞,双瞳如血。
“妖、妖怪!”皇上吓得瘫坐在地,连连惊呼:“护驾!护驾!抓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