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子书别无他法,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富家子又说他偷了自己的金戒指想畏罪潜逃,抓住他把包袱一打开,里边果然有金戒指,在场所有人亲眼所见。
人证物证俱在,余子书直接被扭送衙门,他所偷之物值百银以上,按律是要砍掉双手,在脸上刺字。余子书打死不认供,县官便将他关进牢房,三天不理不问。
禾锦听书院的先生说完,气得跳脚,当即潜进大牢里找他。余子书受了大刑,奄奄一息地躺在地上,禾锦心头拔凉拔凉,将他扶起来,喂他吃下丹药。
丹药吊着他一口气,才缓了过来。余子书起初见到禾锦还以为自己在做梦,伸手触到了她的脸才知道真的是她,一下子就笑着落下了眼泪,“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说过我会陪你。”禾锦扶他起来,“我带你逃出去。”
“我不想逃狱。”余子书摇摇头,紧紧拽住她的手,“我是清白的,我不想背负污名,马上就是科举,我不想错过它。”
禾锦想了想,也对,逃狱就不能考状元了。她便拍拍他的手,“你放心,我会救你的,那状子你只管画押。”
县官收了银两,自然要替人做事,见逼迫不行,就饿了他三天,施行怀柔政策,谁知立马见效,余子书当即就在上头画了押。
隔天开堂,正式定罪。县官大人把惊堂木一拍,“堂下犯人,你可知罪?”
余子书停止腰板,“不知罪。”
县官傻眼了,冷笑一声,“我这有你的画押为证,你想当堂翻供?”
余子书继续道:“状纸上清清楚楚写着,我并未偷盗金戒指,请县官明鉴。”
县官把状纸里里外外看了几遍,简直要怀疑自己眼睛出了问题,上边当真是这样写的。他只能把状纸暂时搁到一边,“可人证物证俱在,容不得你狡辩,你再拖延时间,休怪本县官大刑伺候!”
这时候旁边的富家子突然浑身痉挛,嚎声大哭了起来,跪在堂下,痛哭流涕,“金戒指是我放在他包袱里的,不管他的事,县官大人就放了他吧,您收我家父亲三百两的事情,我也不和你计较了,你把他放了吧……”
“你你你!胡说什么!”县官大人一下子脸都变绿了,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
余子书无罪释放,他走出大堂,远远瞧见她躲在树后边冲他笑。两人之间不需要别的语言,互看一眼,已是默契。
只是。
哎,余子书叹了一口气。
把事情摆平,两人又过起了相安无事的生活,只是禾锦心里一直有个疑问。按理说余子书这一世肯定是要考状元的,若他真被砍了手,那不就当不成了吗?
她的疑问很快就解开了,因为她又看到了靳褚。他蹲在房顶上,不怀好意地冲她笑了笑,很快又消失在房顶。
禾锦连忙追上去,追了几天才将他追上,见面就不分青红皂白地打了起来。禾锦认真起来,靳褚明显不是对手,他躲了几次感觉到力不从心,被她重伤倒地。
靳褚吐出一口鲜血,丝毫不在意地撑着剑爬起来,目光带笑地看着她,“至于这么生气吗?”
“你再敢动子书,我就要你死!”禾锦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每一声回音都叫人胆战心惊,她的目光如炬,亮得让人不敢直视。
靳褚头一次感觉到了威压,被她的威严压得不敢动弹,可她的生气却是为了余子书,让他觉得分外抑郁。他咧唇一笑,那唇角的血色竟分外妖艳,“你这么为他,却没想过他会不会也这么为你。”
禾锦蹙起眉头,不耐道:“不用你管。”
靳褚强撑着站起来,朝她走近,却始终隔着安全距离,低头在她耳边轻声低语:“他若真的在乎你,就不会有我的存在了。”
禾锦一回头,那人就消失得没有踪影。
就和他来时一样不留痕迹。
第29章 十世孽缘
第29章 十世孽缘
转眼间就到了科举,禾锦仔细把余子书送进考场,就守在外边哪也不去。
她是这样想的,只要余子书考上了状元,当了官儿,不管靳褚怎么折腾,这一世也算有了仕途,不算历练失败。所以她就怕靳褚在科举期间搞鬼,把眼睛睁得斗大,守到他考完。
余子书走出考场,和往常没什么区别,也不见他紧张,倒是禾锦紧张得不行,一直追问:“怎么样?怎么样?”
他淡淡一笑,“你怎么比我还紧张。”
我当然比你紧张。禾锦在心里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于是换了个说法,“我的任务就是让你考上状元,我当然紧张了。”
谁知余子书听完竟没了笑意,愣怔地看了她许久,“我考上状元,你就要回天上去了吗?”
她认真想了想,还是不太放心,“暂时不,等你当了官儿再回吧。”
余子书勉强笑了一下,眼底有些落寞,失魂落魄地走在前边。
禾锦跟着他走了好一会儿,也感觉到他情绪低落,就忍不住问他:“你生气了吗?”
余子书摇头,“我只是……”
只是如何,他没有接着说。
皇榜下来,余子书高中榜眼,送信人直接将消息送到了县衙,高兴坏了全县的人。
禾锦觉得奇怪,明明冥王说了他这一世是有状元命的,怎么会只考了榜眼?
县里张灯结彩送来喜讯,县长还亲自摆了庆功宴接他过去,禾锦也跟着去了,只是不敢明着去,就躲在暗处护着他。
余子书情绪明显不佳,那天很多人察觉到他的异样,他不说话只喝酒,平时那么爱笑的一个人今天竟一点都没笑。县官大人本就得罪过他,更是伺候地胆战心惊,见他醉得稀里糊涂,连忙让人准备上好的房间送他过去休息。
禾锦亲眼看见县官将余子书送回房间,确定他的安全,趁这时间去了趟地府,她有些事必须要问清楚。
冥王现在一见到她就头痛,直说公事繁忙,帮不了太多忙。禾锦生气了,板着脸,“我就让你查查为什么余子书没有中状元。”
“没中状元?”冥王吃惊地重复了一遍,连忙把生死谱翻开,果然没中状元,再往下看去就变了脸色,“不得了啊不得了!”
禾锦紧张起来,“怎么了?”
“王女你又闯祸了!”
她心里“咯噔”一声,站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你看,这里怎么写的。”冥王把书摊开,指着上边,“余子书在卷末留下一点墨水,恰与状元失之交臂。”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故意留墨点,就是不想当状元,他以为当了状元你就会离开。”
禾锦脑子里都“嗡”了一声,不敢相信。他十年寒窗苦读,寄人篱下,不就是想高中状元吗?
“他当不了状元,就娶不了公主,娶不了公主,太师的位置就会被驸马爷拿走,他这一世做不到太师这个高度,仕途就算完了。”他摇头叹气,“果然是孽缘啊。”
“那怎么办?”
“想尽办法,让他当驸马爷。”
县官将余子书送回房间,想趁机巴结他,笑呵呵地让人奉上五百银子,“下官的一点心意,还望大人不要嫌弃。”
余子书正胡言乱语,醉得神志不清,将银子直接打翻,疯魔一般问道:“我在意这些?你觉得我会在意这些?”
县官冷汗直冒,让人把银子拿回去,又赶紧送了一名年轻貌美的丫鬟来伺候他。余子书醉死在床上,丫鬟给他擦了脸和手,直接脱了自己的衣服,爬到床上。
那丫鬟在他脸上亲来亲去,开始脱他的衣服,他猛然惊醒,瞧见一个陌生女人只穿一件肚兜坐在他床上,瞬间吓得血色顿失,“你是谁?”
丫鬟低下头,咬着唇,温声细语,“是老爷叫我来伺候大人。”
余子书将她推开,慌忙下床,差点摔了下去,鞋子胡乱穿了两只,就推开门跑出去。
县官听见动静也是吓了一跳,连忙问道:“大人可是不合心意?”
余子书丝毫听不进他的话,只想离开,“我要回去。”
“下官伺候不周,罪该万死,大人千万别怪罪,我马上让他们再找一个过来……”
余子书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目光深邃得吓人,那力道简直不像个文弱书生,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县官跌坐在地上,只当是完全得罪了当今榜眼,心如死灰。
禾锦绞尽脑汁,一路上都在想办法,等她回到家里的时候,才发现余子书已经在家里,“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