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故人告诉我的。”
靳褚轻轻挑眉,“那个假神仙?”
“你认识江瑜?”
“他来过一次,住了没多久就走了,我不知道他叫什么,他让我叫他假神仙。”
江瑜这人,还真是……
禾锦笑着摇头,摸摸他的脑袋,“上一次子书回来是什么时候?”
靳褚没去想,只说了一句:“反正快了。”
也就是说,很快就能见到他了。
禾锦心思一动,将靳褚顺手抱了起来,“那我就住在这里等他回来。”
靳褚冷哼一声,“这里的房间都是本公子的,没你能睡的地方。”
“那我睡子书的房间。”
靳褚抱着手臂,沉着脸很不高兴的模样,“女人,你最好搞清楚,这里是我的地盘,和余子书没有任何关系。”
禾锦狠狠敲了他的脑袋,“谁教你这么没大没小的?”
“我一个人长大,需要谁来教我吗?”
这两百年余子书也不过回来了两百次,其余都是靳褚一个人,很难去想象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禾锦一时怜惜,轻轻揉着他的头,靳褚一时之间也安静了下来,一本正经地问她:“女人,你今年多大了。”
“五千多岁。”
“那也没多大嘛。”靳褚的神情很是精神,昂着脑袋告诉她:“本公子不讨厌你,所以允许你喜欢我,等我长大之后说不定会接受你。”
“死狐狸精。”禾锦把他按在怀里,强迫他闭嘴,“谁教的你这些骚话?”
靳褚把脑袋伸出来,头发都揉乱了,小脸又萌又软瞪着她,“女人,别说我没警告你,你再这样揉我的头我就不喜欢你了。”
“小狐狸,我也告诉你,你再这样没大没小我就把你宰了煲狐狸汤。”
靳褚哼哼唧唧两声,也摸不准她说的是真是假,也就不敢再顶嘴了。
禾锦把他放到窗台上,摸摸他的头让他乖乖坐着,靳褚当真就盘坐在窗台上,抱着双手,不动如山地把她看着。
“女人,你把本公子放这么高,就不怕我摔下去了?”
“那你就坐稳了别动。”禾锦翻看着桌上的书籍,仔仔细细地归类整理好,该放好的放好,该收拾的收拾了,总觉得上一次子书是走得太匆忙,才会把书忘在桌子上。
头发从她身后滑到身前,她抱着书仔细归放的模样很是认真,褪去了那么几分盛气凌人,显得平易近人,连艳丽的五官都变得柔和很多。
靳褚冷眼看了半晌,吐出不冷不淡的一句话:“女人,其实仔细一看,你长得也不错。”
禾锦头都懒得抬,认同地“嗯”了一声,又继续她的事情,阳光从窗外洒在她指尖,好似要跳跃起来。
“女人,本公子决定了,等我长大了就娶你为妻。”
禾锦手中的书都吓掉了,她弯腰捡起来,回头瞧见他一本正经,不怒反笑,“死狐狸精,是谁教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一个人生活,谁教?还不是一个人自学成才。
靳褚哼了一声,别开脸,留下一个轮廓稍显落寞,“女人,本公子才不是因为喜欢你,只是因为很久没有人跟我说话了,想以后也能有人跟我说话。”
禾锦心头刺痛了一下,这种感觉很陌生可又很熟悉,当她失去某些重要的东西的时候,就会如此。
她来不及去想太多,就脱口而出:“以后我陪你说话。”
第177章 点点滴滴
第177章 点点滴滴
靳褚的目光一下子变得亮亮的,他端坐在窗台上,一头银发随风飘动,朝她伸出了小手指,“那就说定了,拉手指头。”
禾锦知道自己是冲动了,明明答应过子书不会再和他有任何交集,可是……
她无法说出拒绝他的话。
也许子书说的对,她和靳褚注定会纠缠在一起,无论他是否失去记忆。
靳褚见她不搭话,有些生气,“别人都是这样拉手指,你不拉就是骗我。”
“我不反悔。”禾锦顿了一下,朝他缓缓走过去,“我怕你后悔。”
禾锦一身红衣涟漪,微风灌起她的长发,宛如画中走出来的妖孽勾走人心。她停在了他面前,微微低头看着他。
上一世,她不知道靳褚有没有后悔,至少她遗憾过、痛过……悔过。
“本公子怎会后悔?”靳褚一把勾住她的手指头,一双小手比玉雕还精致,眉目间总带着一股魅色,“那就说定了,反悔是小狗。”
他的手拉得很紧,就像生怕她跑了一样,这样强烈的情绪总会让她想起当年靳褚缠着她的劲头,不离不弃,不死不休。
“女人,本公子既然认定你了,那就允许你住下了。”靳褚收回手,用大人一样的口吻跟她说话,微敛目光,“以后你就住这间房,本公子帮你收拾。”
他催动灵力,房间里的东西就开始浮动,一下子全乱了格局。
“别。”禾锦抓住他的手,泄去他指尖的灵力,“他不喜欢东西放乱了。”
她说完又转身,一样一样地收拾着,好像比谁都更懂那人的心思,真是碍眼。
靳褚冷哼一声,翻身离开了窗台。
晚霞在天际晕染一片,透过树丛落下斑驳的光芒,旖旎缱绻。靳褚躺在树枝上睡觉,正好落下一头银发,宛如一束月光倾泻,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圣洁光芒足以让所有人对他心生好感。
他确实很美,很精致。
可禾锦想念的,还是当年那只火红的狐狸精,冲着她露出噬人心骨的笑,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见。
她弯腰给兰花浇水,做这些事情早已经轻车熟路。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可是和子书生活的点点滴滴,她从来都不曾忘却。
就像是印在了骨子里,永远都不可能抹去。
兰花开得很好,尽管平时没什么人照顾,靠些雨水阳光也能长得很不错。以前余子书就爱种这些花花草草,尤其爱种牡丹,只是牡丹太娇弱了,不能时常看护都种不活。
禾锦低头修剪枝叶,想起了当年的小公子。那年他眉目俊逸,清雅如兰,站在她跟前一本正经地问她:“你是花妖吗?”
禾锦忍不住想笑。
她当然不是花妖,她可比花妖厉害多了,只是那时候的小公子并不知道,一根筋地以为她是牡丹所变,就抱着那株牡丹花苦等了三十年。
想到这里,她就笑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凡人身体里有什么力量,可以支撑着他们用半辈子甚至一辈子的时间,去做一件很有可能得不到回报的事情。
看着很傻,可是又让人心疼。
很轻的衣袂声打断了禾锦的思绪,她一回头,就瞧见靳褚在树上睡得摇摇欲坠,树枝轻轻一晃动,就将他晃落了下来。
禾锦瞬间出现在梨树底下,将他一把接住,他摔在她臂弯里终于睁开了眼睛,那狭长的凤眼还和当年一样,总藏着几分涟艳之色,比之夕阳还要动人。
他在她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伸出小手抱住她的脖子,头埋在她肩窝里又继续睡,“女人,你的身体很软,本公子允许你抱着我睡觉。”
禾锦揉揉他的头,笑而不语,像抱孩子一样将他往上搂了些。是比当狐狸的时候重了点,但是胜在模样乖巧,银发如丝绸顺滑,禾锦还是愿意抱着他。
“你什么时候化形的?”
“本公子生来就能化形。”
“你头上有角吗?”
这个问题似乎很奇怪,靳褚思考了很久,“幽荧兽有角吗?”
只这一句话,禾锦便明白了。她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靳褚看不到她的神情,只觉得她的情绪变得不太对劲。
“怎么?你很在意本公子有没有角?”
“幽荧无角,又怎么算神兽?”
靳褚冷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这套理论,“有没有角,本公子都是神兽。”
禾锦低声附和:“是,你是神兽。”
走到梨花树底下坐着,好久没有感受过夕阳西下的风情,就和靳褚以前的衣衫一样鲜红。在魔宫是万万看不到这般景象,也只有妖界和人界能瞧见,所以总是让她格外怀念。
她伸手接住一瓣梨花,用指尖轻轻碾碎,淡雅的香味就这般四溢开来。
以前她喜欢梨花,靳褚也爱屋及乌,在他的院子里种满梨花树,这也是她喜欢在他院子里呆着的原因。后来他渐渐喜欢上了这种小小的花,总爱折几支在瓶子里,刚开始还会嚷嚷着弄脏了他的衣服,可是慢慢的也就什么都不甚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