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订婚三百年之久,已是六界皆知,再不落实了这事情,只怕其他几界都要笑话我们做戏了。”风绫下床走到她身边,微微弯下腰身,在她耳边轻声说:“妖城的长老催得不行,我不信你魔宫的长老没有催。”
“也得他们敢催。”禾锦嗤笑一声,手臂半撑着脑袋,露出一截玉似的手臂。
这些年下来修为逐渐恢复,权势越握越紧,她也美得更加惊心动魄,越来越像在皎月宫时的模样。
这三百年风绫一直目睹她的蜕变,就如同目睹了她当年,知道她是从怎样的度日如年中熬了过来,又陷入了怎样的孤独寂寞当中。
风绫一直觉得,此生最大的憾事,就是错过了她情窦初开的年龄。做了选择,就一定会有失去,他错过了禾锦,却也得到了他想要的权势,也用这权势和她无比接近。
既然错过了一次,就必然不会再错过第二次,他一心助她登上魔尊之位,等她登上了那个位置,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自己一人有资格站在她身边。
靳褚也好,余子书也罢,还不都是手下败将,至于泓渊、柳无言,他还从未放在眼里。
就和这皇位一样,他既然要,那就一定要最好的,而禾锦,也是要最好的。
“联姻宜早不宜迟,你怎么想?”
禾锦略微沉思,“可是联姻之后,妖界番王必然会逼你娶时姝公主,你发情期未到的事岂非要暴露了?”
“那还不简单,你我成亲之时必然会宴请六界,我自会发誓,此生非你不娶。”
禾锦轻笑了一声,“你为了这皇位倒是舍得下血本。”
“你怎么想。”
“既然妖王都这么说了,那我也没什么意见。”
风绫无论做什么都是如此恰到好处,从来不会去逼迫她什么,也不会一点都不逼迫,就比如挑一个这样的好时机,三两句话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理所当然。
既然做妖王非要娶一个女人,那不如就娶自己不讨厌的人,为情也好,为权势也罢,他都能接受。
“妖魔联姻是大事,过几天我找人算个良辰吉日,好好准备一番,你可有什么要求?”
“你决定。”
风绫点头,“那我回去商量了,也算跟长老们有了交待。”
禾锦点头默许。
离开风绫的房间,朝自己寝宫走。她一向喜欢赤足,哪怕是修为尽失的时候也是如此,更不用说恢复了修为。
自从取出心头血,压制灵力的力量没有了,她便能主动吸取这股灵力。任这股力量如何宏大,这几百年下来也一点一点尽数化为了己用。
她重回权利的巅峰,掌控着魔界,没有人敢违背她的意愿,她的话就是天,没有人敢反驳。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感觉固然好,可是每到深夜,就会涌上数不清的孤独寂寞,被头痛折磨得整夜睡不着。
整整三百年,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子书,总梦见他来找自己,还和以前一样温和地笑着将她揽入怀中。也会梦到靳褚,梦到他一身红衣,银发飞舞,还和以前一样魅惑人心,朝着她坚定不移地走过来……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时想着两个人。
脑袋又痛了起来,只要她一想起这些事情就会剧痛无比,逼得她不能去想,可又不能控制地会去想,真的能把人逼疯。
禾锦仰头灌了一口酒,这凡间的酒总是烈得吓人,只喝了几口就辣得喉咙发痛。
迎面走来柳无言,急匆匆走到她身边,扶住她摇晃的身体,“你怎么又喝酒了?不是答应过我要少喝吗?”
“可是头疼。”
“我不是说了吗,头疼你就让我给你揉揉就好了,下次不要喝这些凡酒,太坏修为。”
可是,可是这头痛能要人命,我等不到你找到我。
“怎么跟你说都不听,都三百年了,怎么还是这样?身体是你自己的,我不能一直都能照顾到你……”
“柳无言。”禾锦打断了他的絮叨,抬头静静地看着他,“我要和风绫完婚了,你说,子书会回来找我吗?”
他猛地怔住。
禾锦连眼眶都湿润了,“这几百年我好想他,可是他一直都不来找我……”
第162章 情深缘浅
第162章 情深缘浅
从一开始,柳无言就知道她会爱上余子书,这是上一世就决定的因果,谁都改变不了。
靳褚打翻七情六欲在他意料之外,可也不难理解,他当年斩断的正是靳褚和白梨的姻缘线,所以这一世禾锦欠他一段姻缘。
所以他一直都知道,她无论是和余子书在一起,还是和靳褚在一起,于他而言都没有任何关系。他只需要像上一世那样,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静静地看着他们演绎一段段的爱恨情仇就足够了。
可是他没有想到她会是自己的劫。
其实也不难猜,他上一世坏了她的姻缘,这一世该他来还,这是因果所决定的,只是他当局者迷,余子书旁观者清。
劫,是情劫。
他永远都不会告诉她。
哪怕是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他也绝对不会对她说出这个秘密,这是他唯一的、也是仅剩的自尊,不然就输得太惨了。
他企图把自己放在旁观者的位置上,以为不参与就不会受伤,无论她是和靳褚纠缠,还是和余子书在一起,又或是和风绫联姻,他都告诉自己要把位置放正。
他一直都放得很正,也做得很好,从来没有让她察觉到异样,可是当她红着眼睛跟他说她想余子书的时候,他还是失态了。
怎么可以这么喜欢一个人?!
她向来冷心冷清,怎么可以这样爱一个人?
倘若她把这份喜欢,哪怕是分一点点给他,都足以让他受宠若惊,可是她吝啬得不行,就连靳褚为她赴汤蹈火,也不见得能分走她多少喜欢,又何况是一无是处的自己。
柳无言向来不争、不夺,只静静地守在她身边,看着她过得很好就可以了。可是当她表露出这份深沉的爱恋与绝望时,他承认,他真的嫉妒了。
那是一种很复杂的感情,萦绕在心头酸酸的,很难受,总觉得自己会哭出来,可又无法痛痛快快地哭出来。
“我真的想他了,我快受不了了……”禾锦趴在他肩头,泪水都打湿了他的衣衫,难过得不行,“他怎么可以做到一直不来找我?就算我让他走,他也应该偷偷来看我才对……”
柳无言心疼地拍着她的肩膀,轻声安慰:“或许是有事情羁绊住了,不是你说复活靳褚以前都不要来找你吗?”
“我是这样说过,可我那时候很难受,我也不知道我说了什么,他若真的理解我,就不会还这样对我……”
“哎。”他叹了一口气,轻拍着她的肩膀,“女人心真是海底针,让他走的人是你,气他走的人也是你,你让他怎么做?”
“可……我就是心头难受。”禾锦抱住他的脖颈,手中的酒尽数洒在地上,眼眶通红,露出她最脆弱的一面,“我难过的时候,他就不能安慰我吗?我生气的时候,他就不能哄哄我吗?”
“可是你不说,他又怎么知道你是真的生气了,还是想让他哄?”
禾锦答不上来,只抵着他的肩膀闷声不语。
柳无言低声呢喃着:“看你平时做事挺果断,怎么在他面前总有些小女儿心思……”
禾锦若知道为什么,那就不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了,她如果在感情上也能那么理智,就不会做出这些蠢事情。
她弄丢了靳褚,气走了子书,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让自己变得狼狈不堪,整日饮酒度日。
“如果真的放不下他,那就去找他吧。”柳无言整理她耳边的乱发,语重心长,“倘若错过了,可能就失去了他,失去了你的姻缘。”
禾锦侧着头,眉心凝着忧心忡忡,“可是靳褚怎么办?”
“你喜欢余子书,那就跟余子书在一起,靳褚重生之后会彻底忘了你,你和他不会有结果……”
禾锦踌躇着闭上眼睛,“等他复活吧,总要等他复活我才能安心地活下去。”
“那你和风绫……”
“我会和他尽早完婚,我已经答应过他了。”禾锦略微沉默,“婚礼宴请六界,我希望他听到消息可以来找我。”
“如果他不来呢?”
禾锦用力拽紧手指,又松开,“我不知道。”
柳无言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就仿佛看到了她小时候,“跟随你的心去做,不要害怕,只有你过得快乐,爱你的人才会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