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君兰小姐慌忙摇头,眼泪再也止不住掉下来。
项念念和白起宣还没有适应这个突变,有点茫然。
“谢谢你们”君兰小姐说。
“不……不客气。”项念念有点不好意思了,毕竟现在倒在地上的都是他们的人。
“萍姐,帮我送送客人。”君兰小姐说完,抱着盒子慢慢的往漆黑的走廊那边走去,五彩的灯光不断的打在她身上。
项念念突然觉得她的身影有些萧索。
那盒子里,应该不是黄金吧。
君兰小姐抱着盒子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里面有她小时候的水彩涂鸦本,画着花鸟鱼虫画的最多的是他们一家三口;里面还有一朵旧的红色头花,是她最喜欢的玫瑰的样式。最多的是奖状和成绩单,从小学到高中,整整齐齐的按时间顺序整理的整整齐齐,最上面贴了一张便签纸,上面写着:我超级厉害的女儿。
是她的父亲钱大宝的笔迹。
她跟着母亲回外婆家生活后,每年都会把奖状和成绩单寄给父亲,母亲刚刚离婚那两年状态很不好,总是抱怨说如果不是因为她是个女孩,父亲就不会因为钱家后继无人硬要离婚。
那时候她心中就开始暗暗较劲,一定要好好努力,要证明给父母看,就算是女孩又怎样,她一样能比男孩强。她的成绩从来都是年级第一,就连女孩子不擅长的长跑她都能第一。
她考上了很好的大学,母亲很开心,开心之余却幽幽的叹了口气“要是你是个男孩就好了。”
她欲哭无泪。
那年暑假她瞒着母亲偷偷坐火车去找父亲,为了让自己更完美,她甚至忍着巨大的疼痛去纹身店里纹了一朵玫瑰盖住虎口那狰狞的伤疤。
她想成为父亲的骄傲,想听父亲说一句你很好,很棒。
可是,她没有等到那一句她一直想要的,而是看到父亲眼中的嫌弃。
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多年的努力都失去了意义,他说她是个不学好的小太妹。
她这一生最渴望的就是得到父母的认可,这二十几年都跌在那个深渊里,不曾爬起来。她在这黑暗的深渊里越陷越深,痛苦挣扎没有办法解脱,父亲突然去世后她突然悟了,干脆放弃了。
反正她做的再好,这世间也没有人会觉得她好,她只是一个被嫌弃的多余的人。
如今,世界上她最恨的那个人,已经去世五年了。
可是只有她知道,她有多恨他就有多爱他,多渴望他也爱自己。
她关起门来抱着那一堆奖状和成绩单嚎啕大哭,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她的父亲。
没有人知道,只有窗外一轮冷冷的月亮,静静看着她。
项念念和白起宣被客客气气的送出了门,小萍儿还给了他们几张五折优惠券。
“你说那箱子里究竟是什么?”项念念问白起宣。
白起宣摇头“管他呢,应该是能让那位姑娘赎身的东西吧。”想了想他又说“现在民风很是彪悍呢,女子也能光明正大的进秦楼楚馆。”
“那是当然”项念念说“男女平等懂不懂,生男生女都一样女儿也是传后人懂不懂?作为一个严谨的文物工作者,我真的觉得能生在这个时代真是太好了,我们可以像男子一样去上学读书去工作,英国首相还是女人呢。”
“读书和工作我是赞成,这个地方以后你要来还是要叫上我。”白起宣说。
“叫上你碍手碍脚的我怎么泡帅哥。”项念念从他手里把优惠券抽出来,喜滋滋的放进自己包包里。
“万一要打架,你打不过的。”白起宣说。
“先生,需要玫瑰花吗?”一个男人突然抱着一把玫瑰出现在他们面前,手里牵着一个小女孩。
那男人穿着一身旧西装,虽然旧但是很干净,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
正文 第40章 辛勤的员工
第40章 辛勤的员工
“叔叔,又是你呀。”小女孩仰着脸,冲白起宣笑。
男人不好意思起来“哦,原来您就是昨天买了一大把花的那位先生,真是不好意思”他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来“昨天妞妞多收了您十块钱,小孩子记错了价格,真是抱歉。”
“叔叔,对不起。”叫妞妞的小女孩不好意思的低头。
白起宣接过男人递来的十元纸钞,笑着摸了摸妞妞的头“没关系。”
看的出来男人是个体面人,为人也是老实诚恳,估计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才带着孩子出来当街卖花。
他有自己的骄傲和尊严,白起宣拿回那十块钱,是表示对他的敬重。
白起宣又掏出一百块递给他“这一把我都要了。”
男人有些不好意思,迟疑着不肯接。
项念念看出来了,突然踮起脚在白起宣的脸上蜻蜓点水似的轻轻一啄,扭捏道:“谢谢亲爱的,你最好了。”
做完这个动作说完这句话,项念念整个人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她的演技实在有点尴尬。
白起宣老脸一红,连耳朵根都红了,结结巴巴起来“嗯,哦,应……应该……的。”
妞妞“咯咯”笑起来,把眼睛捂上了。
男人笑着接过钱,找了他二十块零头把花拿给了项念念。
“谢谢你们。”男人说“祝你们幸福。”
男人牵着孩子离开,因为提早卖完了花,小姑娘很雀跃,仰头看着爸爸“爸爸,花都卖完了,我们是不是有钱给妈妈买很贵的药了。”
“是啊。”男人说。
“那妈妈吃了药就会好起来吧。”孩子继续问。
“会好起来的,一定会好起来的。”男人说。
“爸爸,他们说白血病就是血都是白的,我的血是红的,把我的血给妈妈就好了。”孩子撸起了袖子。
“嗯,爸爸的血也是红的,爸爸的给妈妈就好了。”
项念念抱着花看着那一对父女的背影远去,心中一片柔软。
白起宣脸还红着,他摸着被她刚刚亲过的地方,怔怔的看着项念念。
这一世,如果她会爱他,那多好。
她会爱上他吗?
“走啦,回家啦。”项念念看他还在发呆,有点不好意思,强行解释道“这个……你也知道……这个,在我们现在这个时代,goodbye kiss是一种礼仪,你知道吧,在欧美国家朋友们见面互相亲个脸是礼仪。”
“哦。”
“我刚刚是……”
“我懂,礼仪。”白起宣说。
“你懂就好,呵呵呵呵”项念念心虚的往前走。
回到家,钱大宝已经不见了,项念念看到桌上那张商场打折海报,空白的地方已经恢复了正常,模特微笑着,展示着这件价值不菲的貂儿。旁边放着一张白纸,上面写了“谢谢”两个字,纸上还有一朵娇艳欲滴的玫瑰花。
菜市场买来的那件劣质花裙子叠的整整齐齐放在沙发上。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人活一世最后自己能留下的究竟是什么呢?
……
自从钱大宝出现在自己卧室之后,项念念没办法淡定了,虽然那个风流鬼在自己面前是很老实很有敬畏态度的。可是如果以后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无法想象了,比如哪一天她要是心血来潮裸睡了……
天啦,一点隐私保障都没有。
项念念只好发信息给王大荀。
念念:棍棍,我找二荀爷爷。
神奇大师:小妹子,为什么你叫我叫棍棍,叫二荀就是二荀爷爷?好歹你也该叫我大荀爷爷吧?
念念:死者为大,你想试试么?到时候我也叫你大荀爷爷。而且名字对你来说不就是个代号吗?
神奇大师:……
神奇大师:我弟弟不会用手机,你有什么事跟我说也一样的。
跟王大荀那个神棍说的后果就是被他坑走两百块钱。
第二天项念念收到了一个快递,里面有一张叠成方胜的黄色符纸,王大荀说把符纸放在房间里,就不会有冒失鬼再突然出现在她的卧室了。
项念念捏着这张薄薄的符,把王大荀翻来覆去骂了一遍,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发个快递还用到付,比她还抠门。
放妥了符纸,项念念终于睡了个好觉。
算一算又好几天没去画廊了,快月底了,该发工资了。
每个月总有那么一天心情特别不好,那就是给员工们发工资那天。
吴默和棉花每到月底都会小心翼翼的,谨言慎行,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生怕被项念念抓到把柄找理由扣工资。
他们最近都早早到迟迟走,表现的根正苗红,一心为画廊为老板。
项念念一个人在家磨蹭到下午六点半才去公司,一看公司三个人都在呢,离下班时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居然还在辛勤的加班。
三个人坐在会客室,围着一个客户殷勤的笑着,端茶倒水的端茶倒水,陪聊的陪聊,就差捏肩膀捶背了。